第三十三章 機械師
「嗤！」
後門過道中，一條條機械管路蓬鬆再度收緊，隱隱在發出麻人的酸音。
六名黑幫成員在驚恐過後，肌膚上生出了血紅色的鐵鏽。
人形機械傀儡雙眼血紅，從骨甲、管路，再到齒輪都透著堅韌感。
「無堅不摧的戰爭機械，是不可撼動的堅強堡壘，是文明的璀璨火花，是破碎的光榮之路，機械之神啊，請將我的心念與鋼鐵意志交融，撕碎我的敵人……」斗篷老者嘴唇翕動著念念有詞，小聲吟誦起晦澀難明的秘文咒語。
「咚！」
伴隨斗篷老者的心跳，有形的心念波動開始向人形機械傀儡傳導。
「咔！咔！咔！」
這一刻，放大人形機械傀儡的動作加大了，斗篷老者的雙眼也逐漸沾染上了血色銹光，就像是同機械傀儡同息。
舞廳後院，從房間窗口跳出的喬伊斯，躡手躡腳已經很接近後門，他低著頭身形靠在牆壁邊上，並未死盯著後門，可是左眼卻有著斗篷老者舉動的感知。
「不像是儀式祈禱，他只是利用秘文咒語引動共振，起到更好溝通操縱機械的效果。」喬伊斯只覺得身上的傷口，被冷冽的風一吹更痛。
風是往後門右側喬伊斯所在吹的，他不認為斗篷老者能聞到，另外後門過道之前本就死傷了一些黑幫分子，其中血腥味已經頗為濃郁。
後門過道的人形機械傀儡衝出去了，但卻出乎喬伊斯的預料，那人形傀儡的堅韌身軀，竟是如同蜘蛛一樣爬牆出去的，而非是處理了堵在過道的六名黑幫之人跑出。
「轟！」
在長廊上陷入困境的亞爾林，倒是沒讓喬伊斯失望，在他看到爬牆繞出的人形機械傀儡同時，果斷開槍打中了後門小道拐角處的炮彈。
「呼！」
喬伊斯也動了，他躥到了後門過道正面，舉槍瞄準了背對著的斗篷老者身軀。
「砰！」
子彈出膛發出極大的力量，射入老者脖頸中。
儘管有著血色銹光的阻擋，一瞬間喬伊斯依舊看到了子彈貫入老者脖頸，將他的喉骨打穿。
一個雙指能圈的喉骨炸裂傷口，連帶著崩飛的血肉，在老者前脖頸處爆開。
喬伊斯這一槍的效果，不可謂不理想，但他的心卻微微一沉。
「該死，準頭太差了！」
喬伊斯左手將握住的炮彈丟出，在後門過道軲轆到受創的斗篷老者近處。
為了增加成功率，喬伊斯的一槍，本是往斗篷老者後背瞄的，如果能有些運氣，打中斗篷老者的后心自然最好。
可子彈對斗篷老者的創傷部位，讓喬伊斯的陰險想法有了不確定。
「難道要衝上去，貼著開槍將炮彈打爆？」
喬伊斯手中的第二槍並非是瞄準斗篷老者，而是將槍口對準了老者腳下不遠處的炮彈。
「砰！」
心中緊張的喬伊斯開槍了，過道的一處地板被子彈打得木屑崩飛，離炮彈有著一臂的距離，而且還不是在瞄準的彈道上。
「瑪的。」
喬伊斯內心幾乎是咆哮著罵了一嘴，悔恨這發子彈不如招呼在斗篷老者身上，至少老者的目標比起手掌能握炮彈大了太多。
有很多時候，想到未必能做到，即便是在舞廳中的長廊，喬伊斯的左眼，也幾乎是無時無刻的窺伺著斗篷老者。
可即便是這樣，喬伊斯的陰險卻是需要行動支撐，在人形機械傀儡出擊長廊之際，他跑位到了後門過道，但槍法實在是讓他自己都難以直視。
在喬伊斯放了第二槍之後，受創的斗篷老者也沒能回過身，但后道中的血色銹光卻涌動了。
「嚓！」
廳廊的炮彈爆炸還沒完全平息，喬伊斯就清楚發現，人形機械傀儡在盡頭返回的身形。
「干就完了。」
喬伊斯早就知道，不能將斗篷老者弄死，自己就要凶多吉少。
想起了老魯伯特的慘死和屍體，喬伊斯呼吸漸漸深沉了下來，槍口沒有調整，對準了血色銹光即將要侵蝕的炮彈。
返回的人形機械傀儡，向後門奔行而起的速度，在喬伊斯眼中好像慢了下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喬伊斯雙眼微眯，扣動了盒子槍的扳機。
「砰！」
槍火在盒子槍口拓展而開，喬伊斯的眼前一黑，精神猶如隨子彈出膛被抽了一樣，顯露出了疲態。
「轟！」
只是精神疲憊的一剎，喬伊斯沒看到子彈打在過道地面炮彈上，劇烈的爆炸卻澎湃而起。
碎石木屑連帶著斗篷老者被破壞的血肉，充斥在後門過道中。
之前因為黑幫之人的沖入，過道的門早就塌倒在地，面對碎石木屑的宣洩，喬伊斯向著側方一滾，身上依舊被鋪了一層殘碎之物。
喬伊斯搖了搖頭起身，左眼模糊看到慣性進入後門過道的機械傀儡，被爆炸衝擊力轟貼在牆上不動了，而斗篷老者一條腿被炸碎了，半邊身子也是血肉模糊，在地上不斷抽搐著。
喬伊斯艱難起身，屏息沖入燃燒著小股炸火的後門過道，將盒子槍對準了斗篷破碎的老者后心。
「砰！砰！」
距離很近的情況下，喬伊斯開槍叫一個乾淨利落，不但打中了老者的心臟，還給老者側腦的太陽穴來了一發。
「老魯伯特，我幫你報仇了！」
喬伊斯很像怒吼出聲，但他忍住了，自認為瀟洒拉風的跨步離開，實則他是有些受不了後門通道的殘損身體和爛肉。
不只是斗篷老者，就連在過道中的六名黑幫人員，也沒有一個能完好站著的，再加上之前槍戰被打死打傷的人，此時後門過道的景象極為慘烈。
出了過道，持著手槍的喬伊斯，看到了長廊左邊扶著禮裙女子的亞爾林，而在長廊右邊所剩下的黑幫成員，則是逼近了上來。
鐵血會來人對於喬伊斯而言，不但是多，而且出奇的凶厲，在如此慘的情況下，剩下的七人竟沒有逃走。
「砰！」
喬伊斯沒有退到亞爾林身邊，而是向著逼近的黑幫之人開槍，放倒了一名相貌很嫵媚的女子。
人命在這時，只是一種消耗，得看誰更狠誰更強，才能在殘酷的拼殺中生存下來。
「亞爾林。」
喬伊斯沒問亞爾林的手槍中還有沒有子彈，從褲兜中掏出最後一發炮彈，向還能站著六人扔去。
「這傢伙！」
就在六名黑幫成員被嚇退，炮彈落地之際，喬伊斯看到亞爾林沒有開槍，竟然持著摺疊刀往這邊衝來。
「砰！」
喬伊斯沒有再次打中炮彈的信心，將盒子槍中最後一發子彈招呼給了一名退開的黑幫青年。
「五個人，跟他們拼了。」
徹底丟棄手槍的喬伊斯去撿砍刀，一則是有自保的需要，另外也是為了迷惑五個退開的黑幫成員。
喬伊斯知道亞爾林的手槍中還有一發子彈，而且他發現戴著耳環的黑幫男子，目光總是向後門過道瞅，隱藏著急切。
至於做最後的廝殺，喬伊斯覺得自己不行了，他雙眼的視線和感知，已經漸漸不清晰，身體開始泛寒，就好像疲態不斷的侵襲。
「是流血太多了，又或是精神力開始不濟？」喬伊斯撿起兩把砍刀，更多是維持著防人之心。
持續的戰鬥，時間其實並不長，可喬伊斯卻感覺過了很久，以至於他支持不下去。
此時喬伊斯一身浴血，有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液甚至沿著破損的襯衫滴落地面。
「再堅持一下。」
亞爾林到了喬伊斯不遠處與他並肩，手槍瞄準稍遠的炮彈，像是以做威懾。
「你們這些蠢貨往上沖，別怕他們虛張聲勢，那過道很可能有機械師，如果得到了機械和圖紙，足以讓你們過上好生活，機會就在眼前。」耳環男子是真急了，嗷嗷喝喊對四名黑幫成員催促。
「殺了他們。」
一名垂眼角的青年，帶頭舉刀向亞爾林和喬伊斯殺來。
「砰！」
看到黑幫之人再度衝上，亞爾林的最後一發子彈，果斷射了出去。
「轟！」
被打中的炮彈爆出一蓬黑碎，離得近的黑幫之人直接被炸死，稍遠的也被崩上了牆，廊道一大面玻璃窗向外沖碎。
「嘿！」
就在亞爾林露出成功嘿笑之時，一個淡紅色身影卻衝過了爆炸掉落的碎屑。
「轟！」
淡紅色身影一記鞭腿，就像是橫掄的圓木掃在喬伊斯身上，將抬起手臂和砍刀的他轟飛而出。
「好強！」
喬伊斯看到了鞭腿，甚至想抬刀抵擋，可是那一記鞭腿就猶如飄落葉一樣下墜，避過刀鋒的同時抽在他側肋上。
側飛撞牆的喬伊斯，比被炸上牆的黑幫成員沖勢更狠，整個人就如同被甩的破麻袋。
「滋！」
反應過來的亞爾林一臉驚色，急速向淡紅色身影揮刀，卻被對方後撤步避開。
「轟！」
沒等亞爾林調整揮刀姿態，對方踏前一步翻身一腳，就已經劈壓在他小臂上。
幾乎是一瞬間，亞爾林雙腿就被大力壓跪在地，有著血口的臉上流露痛苦猙獰之色。
「你們也太小看我了。」
戴著耳環的黑幫男子回腿，殘忍對亞爾林冷笑道。
波動的血氣中，耳環男子的身形，比起之前還要健壯，一身肌肉稜角分明，哪還是剛剛躲在人後催促慫恿的樣子。
「死。」
面對雙膝跪地的亞爾林，高大耳環男子拔出了腰上皮袋中的匕首，沒有給他機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