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私心

商婷輕輕的走到了林東越的書房外，整個院子安靜的連遠處風的聲音都歷歷在耳。

在林府整日耳濡目染，又有商袁牧時不時講些瑣事，她也算看明白了林家人遇事的態度，反正凡事都不是自己起的頭，好事他們不領功，壞事自然也不會叫人抓著由頭，一切過去不提就當成是從未發生，掩耳盜鈴，好得心安。

其實林家人早就想不起來了，上一次林府這麼安靜，還是小白被歹人綁去了伏蠃地，林老夫人要派人去尋的時候。可不管是小白冒犯了八爺而讓林家人心驚膽寒，還是小白不明原因去了伏蠃地導致林文海受傷，總歸都是小白的錯。

商婷不免有些可憐小白，可與她何干？她定了心神，推門而入，林家所有人正穩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包括那個不成器的姑爺陳珩。

林文娟瞧見她來了，招呼她坐到了自己身邊，輕聲問道：「那兩個掌柜安頓好了？」商婷笑了笑，心想告訴了她，她也不會懂，便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她一個心安，不說話了。

「這個小白，真是耽誤事兒！」林東越一拍桌子，氣急起身，走了兩步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情緒，又坐了回去，拿起杯盞喝茶，又發現茶早就涼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對林張氏喊道：「連茶都不會倒！幹什麼吃的！」

林張氏能不委屈嗎？剛剛在美味樓發生的事，吉利和軍兒都說的含糊不清，她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呢！「就知道沖我嚷嚷！有本事你把那丫頭抓來，好好打一頓出氣！」

「我是沒本事，那你呢？不是說小白就跟你親閨女一樣嗎？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閨女？當著外人的面胡說八道！說我對老夫人不孝！差點逼死老夫人！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林張氏翻了翻眼皮說道：「誰的錯誰知道！」

「你給我閉嘴！」林東越喊道，眼睛還偷偷瞄了一眼商婷。

林文海蹙眉說道：「爹，要不你再去問問姚大人吧，咱們總得弄明白那少年的身份才好計劃下一步該怎麼辦啊！」

林文娟嗤笑道：「問他？還不如直接去問小白呢！這死丫頭，到底瞞了咱們多少事？鬼精鬼精的！真是人心隔肚皮，沒想到打從一開始她就防著咱們家呢！」

還是弄不明白那少年的身份，就跟之前不清楚八爺的身份一樣，可林家人不知，商婷卻在商袁牧口中有了許多猜測。

商家雖然和夏商館沒什麼直接的生意往來，卻也聽說過不少，商袁牧更是走南闖北多年，聽的多了自然能找出些蛛絲馬跡，聽聞夏商館的少主十八九歲，愛穿一身白衣，氣質溫潤儒雅，性子卻是南轅北撤的狂傲。

但這個少年到底是不是長魚佑樂，商袁牧也不敢肯定，可他告訴商婷，之前姚二林和羅俊華帶著一個自稱八爺的玄衣少年來過林府，還鬧出了一段不愉快。

商婷不得不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夏商館的少主如果就是那個愛穿白衣的長魚佑樂，那位八爺自然就是只穿玄衣的帝八子鳳彌，兩人關係好天下人皆知！不然怎麼這麼巧？都出現在了林府周圍，都是姚二林說什麼都不敢隨意置喙的人物。

「原來我還想過，小白這丫頭是不是不識抬舉，或者真是有些傻，才會不把林家看在眼裡。。。」商婷嘆了口氣，「人家是早有依仗，而且。。。還不止是林老夫人。。。也怪不得看不上林家和給我的那點兒恩惠了，哎。。。這丫頭的心思也太深了。」

商婷的一句原來如此，讓林東越、林張氏和林文娟又對小白多了些厭惡，只有林文海，看了商婷一眼，緊蹙的眉頭又不耐煩了幾分。

可他雖然不喜歡商婷這麼說，卻也在小白身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欺騙，不管林家因為陳珩的事，或者後來各種各樣的意外對小白是什麼態度，他可是從頭到尾抱有信任的。只是小白似乎從來沒有信任過他。

林東越怒不可遏，卻又束手無策，他覺得自己仕途坎坷都是運道不順，身旁所有的人都幫不上他的忙不說，每一個都在拖後腿。「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敢踩在我腦袋頂上了，姚二林這個混蛋！收東西的時候利落乾脆，要他辦事了就一個勁兒的往後躲！這種廢物是怎麼做到如今的官職的？時不我待啊！」

「姚大人或許也有苦衷！」林張氏一個勁兒的給林東越使眼色，卻沒用。

林東越喘著粗氣罵道：「有個屁！有苦衷早說啊！我求了別人的門也好過現在看他的臉色！踹三腳踹不出個屁來！耍威風倒是一把好手！被一個毛頭小子嚇成那樣！這些年的官兒我看他是白當了！」

「爹，我看那個少年的身份，應該比八爺還要高，不然姚大人不會嚇成那樣，況且當時咱們說的話也有些不妥，他不想得罪人是常理。」林文海說道。

「身份再高能高到哪兒去？帝子下凡了？八爺不過一個商賈，被姚、羅兩位大人以禮相待，都還被嚇得回不去西越城，他能是什麼人？西越城他說了算啊？那他不在西越城囂張，跑惠城來幹什麼？聽聽他說的話！陳珩前途無望，還能左右我的升遷？可笑！真把自己當天王老子了！」

林文娟這時突然開始抽泣起來，一聽到陳珩的事，她便沒了主意，可除了依靠林家，她還能靠誰？「不然，咱們去求求小白，哪怕幫不上什麼忙，把那少年的身份告訴咱們也行啊。哥！你對小白最好，為了小白你還受傷了，她總該還你這個人情吧！」

「我看你敢！」也不知道林東越在吼誰。

「爹！」林文海嘆氣道：「咱們還是。。。再求求姚大人吧。。。那少年的身份。。。哎呀！實在不行。。。」

「或許我知道。。」商婷本不想開口的，可如果讓林文海去求了小白，她又算什麼？

「你怎麼會知道？」林文海忽然想起了商袁牧當時的反應，又問道：「袁牧兄告訴你的？」

商婷搖頭道：「也不全是，商家畢竟在商鎮百年，在西越城也有生意往來，只是我不敢確定，聽說此人並不常出現在市井街道中。」

「你快說！」林家人燃起了希望，如果商婷知道，就代表商家人知道，商家既知道，就一定會有辦法。

商婷起身，如果她猜對了，她同樣冒犯了貴人，等待她的也會是一番血雨腥風，可此刻的她沒有退路，除非她去求小白，可她不願這樣。如果山雨欲來，她想辦法擋住便是。

她覺得商袁牧說的也對，畢竟在他的阻攔下，自己說的話還沒有過分到讓一個身份超然的人來和她過不去的地步，現在擔心委實有些沒必要。

況且不管是八爺，還是長魚佑樂，都只是因為小白而和林家人過不去罷了，林文娟有一點說的很對，在林府里，對小白最好的除了林老夫人，可就真的只有林文海了。小白即不針對林文海，其他人與自己何干？

她一字一句慢慢的說道：「他的身份，或許是夏商館的少主長魚佑樂，聽聞長魚少主平生只追隨一人，便是帝八子鳳彌，我真的不願把這兩個人和林府聯繫在一起，可聽聞不久前，姚大人和羅大人帶著一位八爺來府上做客，林少爺和府上的姑爺還帶他去了彎松林。。。」

剩下的事，林家人會怎麼想，便是他們的事了。商婷蹙眉說道：「之前黃伯不是說在迎客來見到過八爺嗎？看上去和小白關係匪淺，現在又有夏商館的少主為小白鳴不平，姚大人的那些故友又躲著不見，我猜。。。二人的身份應該不會有錯了。」

其實商婷也沒有肯定的說八爺就是帝八子鳳彌，可她的聯想，在此刻混亂緊張，整個氣氛崩成一條線，隨時會斷的林家人面前，就只有一個意思，他們確實惹了不該惹的人，口出狂言，無視尊卑，隨時會大禍臨頭。

林張氏猛地起身，一巴掌打在了林文娟的胳膊上，哭喊道：「你這死丫頭，領了個禍害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