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追究

六年前的事，說實話，商家二叔的好日子過多了，早就忘了，他只記得自己興緻沖沖的去邀功，商延能沒有見他。「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被綁的那個人是我。。。」

「怎麼會是你呢？」

小白冷笑道：「怎麼就不會是我？你還真當是林少爺呢？真要如此，林老夫人豁出去不要那個藥引，也要拉著商家陪葬，用不著替商延能隱瞞。你回去告訴他，如果商家大難臨頭，也是他自找的，就當為當年的事情贖罪吧。別再來我跟前礙眼，不然，我不敢保證我會說出什麼來。畢竟林老夫人已經西去，我答應她的事已經不作數了。」

一番話說下來，商家二叔早已經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了害怕的念頭，眼前的小白就像是個隨時會要了他命的惡鬼。

他拱手行禮，退了幾步，愣是半個字都沒說出來，踉蹌的坐上了馬車，他心想回去之後該怎麼交代？剛才的話打死他都不會說，不然這秘密怎麼透露出來的，商延能只會來找他。到時候商婷會如何，那可就真的只能問老天爺了。

可小白對美味樓的事隻字未提是什麼意思？他不敢再問，生怕再知道些什麼秘密。他得趕緊回去告訴商婷，別再管林家的事才是當務之急啊！

「喂！把你的破玩意兒拿走啊！」小白沖著遠去的馬車喊了幾嗓子，可商家二叔全當沒聽見。

長魚佑樂從屋頂跳了下來，嘆氣道：「提我的名字不比講故事簡單？」

「我不樂意！」小白輕哼了一聲，「他們算什麼，也就我閑得慌，和他們扯扯閑話，要是長魚少爺也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是侮辱了您的身份！」

雖然長魚佑樂根本就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但聽到小白這麼說，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再說了！」小白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畫軸，笑道：「明明我手裡有刀，還非用您這把利刃，我多沒面子。」

「嗯，我瞧著你這把刀挺厲害的，竟能知道這麼隱蔽的事。」長魚佑樂笑了笑，心想小白果然不是隨意被人欺負的性子，只是在她心裡，有更為看重的東西。

小白哈哈一樂，說道：「都是瞎猜的！你也信了？」

這回輪到長魚佑樂不知該如何應答了，「全是假的？」

「也不全是，大部分是我猜的，商家用藥引、商會、十條街的鋪面和老夫人做了交換，保了這個秘密，還有林府的沉默，老夫人用這家店，還有對我的偏愛，換了我的信任，還有林府在惠城的威望，這就是後來發生的事。」

「那這裡頭還有什麼恩情？」在長魚佑樂看來，林家救了當初孤苦無依的小白，小白用自己換了林文海，算是誰也不欠誰的了。

小白聳了聳肩膀，說道：「畢竟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可當時的感情，大家都是真摯的。我能求你件事嗎？」

「把林東越的調令還給他？」

小白點點頭，說道：「還有陳珩，他苦讀了很多年的書，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多謝你們為我出氣，可我真的不恨他。我也不想讓人家說，林府要垮了，都是因為我。」

「哎。。。本來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放心吧，八爺剛才已經囑咐我了。」

「他？」小白心口一酸，原本最該和自己沒有交集的人，如今卻事事想著她，如果她有什麼能叫八爺可圖就算了，偏偏她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

輕輕的一句呢喃，小白本意是受不起鳳彌對她的這份關注和維護，可長魚佑樂卻想偏了，以為小白還生氣呢，生氣之前他們二人什麼都沒和小白說便做了這些決定，如今看小白傷心了，又想撒手不管，遂說道：「林家真沒好人。」

「那有如何？反正跟我也沒關係了。」小白微微一笑，看向了地上的檀木箱子，「他們哪怕在相宜樓傾家蕩產了，也不該把東西送到我這兒來，真是麻煩，明天還得把這些還回去。」

「他們是算準了我再這兒，專門說給我聽的。他們又不傻，像這些擺在一樓的東西，誰知道於庭跟他們要了多少銀子。」

「什麼意思？」

長魚佑樂笑道：「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等你什麼時候去了相宜樓，我帶你親眼看看你就明白了，不過這些你可以收下，反正一件真的也沒有，用來充充門面也可以。」

「嗯？？這些你知道沒有真的？那之前的你怎麼說不清楚呢？」

「那些是我直接從樓裡帶出來的，這些不一樣，是擺在一樓供人看的。你瞧上頭的顏色，有些淺吧？」

黑燈瞎火的，虧得長魚佑樂能看清楚，小白不得不佩服，真不愧是夏商館的少主啊。

「但你手裡這幅畫卷卻是真的。」長魚佑樂接過去，一下子抖開，畫卷上一副雲霧繚繞的山景，煙雲清曠、氣象蕭疏，就連不懂山水的小白都一下子被震撼到了，這樣清潤文韻的筆法，真是世間難見。「這是帝國學院第一代華木所作。」

認出了印著「順昌」的印鑒，小白肅然起敬，不管朝代如何更迭，帝國學院永遠一脈相承，才會變成天下文人的中流砥柱，讓一代代的帝王無條件的信任和推崇。

「聽我爹說，很久很久以前，帝國學院遭過一次賊，丟了不少東西，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幅畫竟然落在了商家人手裡。更沒想到，這商延能竟還是個如此疼愛女兒的人。這東西可是無價之寶，白白給了你，就為了這麼點兒小事兒。。。」

小白翻了個白眼，說道：「對你來說也就是芝麻大點兒的事兒，可商婷對你不敬是事實，你要是生氣了，與他們而言，不就是滅頂之災嗎？」

「看來他們真的猜出了我的身份。。。你再怎麼轉移話題都沒用了。」

「無所謂，不管是你還是我，只要他們害怕了就行。」小白將畫軸卷了起來，說道：「拿回去還給言院長吧。」

長魚佑樂塞到了小白手中，說道：「給你的，憑什麼還給言老爹？回去睡覺！」

........

第二天天沒亮，姚二林便在自己的寢室被噩夢嚇醒了，身上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濕，涼的他不停哆嗦，商家林家並不知道長魚佑樂的身份，可他是知道的，經過美味樓的意外，他更明白了為什麼林東越的調令遲遲沒有結果。

都怪自己當初將鳳彌帶去了林家，還想著林家好歹在惠城有些威望，做事該體貼些，沒想到是中看不中用，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他披上了衣服穿鞋下地，外頭有了些亮光，越發顯得屋裡的燈火暗了。

吹滅了桌案上的蠟燭，他眨了眨眼，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調令？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著大氣，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這是要他來治林家的不敬之罪啊！

乾脆就當沒看見吧，衝撞了長魚少主，就等於對殿下不敬，不把林家滿門抄了都算輕饒！

可為何還要把這玩意兒送到他這兒來？這是什麼時候放在桌案上的，他都不敢想，他輕輕的翻開，一張紙條赫然夾在當中，「陳珩一事，權衡處理」！

姚二林深吸了一口氣，殿下和長魚少主果真是為那個姑娘出氣吧？他仔細想了想，還好還好，他只見過小白幾次，並沒有出言不遜。

該死的林家！還有不開眼的商婷！差點拉著他一同陪葬！不過少主似乎並不在意商婷的所作所為，他取出了一張紙迅速寫了幾筆，蓋上了印章，陳珩和林東越的前程，蓋棺定論！

「來人啊！」

在外伺候的下人聽到了動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雙眼，起身推門而入，見姚二林散著頭髮，面露疲憊，想是整夜都在處理公務，心裡不禁在想，自家大人真是勤勉政務，兢兢業業啊！

「給張決送去，再告訴大門，要是有人來訪，就說我病了，一概不準讓人進來！聽明白了嗎？」

「小的明白了，這就去。」

等房門關上，姚二林鬆了口氣，大約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和林家和商家扯上關係，心裡突然就輕鬆了，不過短時間內，他也必須和商鎮保持距離才行。

等到天完全大亮，文登城守城官張決的府邸迎來了姚大人的貼身小廝。

可在姚大人的門前，商袁牧卻是吃了閉門羹，姚二林突然病了，擺明了就是不願再出面，他心裡也明白，要是那位少年真的是夏商館的少主，換做誰都要遠遠躲開的。可他這次來是想跟姚二林說，或許那位少年並不想追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