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皇后抱恙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
世間本來無完美的事情,刻意追求亦是強求,只有順應了萬事萬物的生存法則,生活才會不那麼的累。就像你根本不必去感傷春天的流逝,也不須哀嘆一朵花的凋零,更不用哀怨造化的弄人,世事本就如此,本就不完美,也正是因為這些不完美的存在人們才會學會更加地珍惜眼前事物。
就如皇后,一生都在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皇權,整日活在擔心害怕中,她害怕有人威脅她的鳳位寶座,害怕哪一天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養子發現事實的真相,害怕祁煜也離她而去,她拼盡全力苦苦地想抓住這一切,到頭來卻是無勞而獲。儘管坐在鳳椅上,想來那椅子也不是那麼地舒適坦蕩吧,倒像是一個燙手山芋,在她風光的表面下來想必也是嘗盡了爭鬥的苦痛滋味。
心憂令人老,大概是憂思過度的原因,皇后病倒了。
這一日,和煦的陽光懶懶地照在整個平陽王府,沒有一絲喧囂,四周一片寧靜。在這碩大的王府內,除了啟勛他二人就是一些下人們居住,想要吵雜也是不可能的。這樣嫻靜的日子過得久了,憶慈倒也習慣了。因為憶慈喜歡看書,啟勛便叫人專門為她設計了一把躺椅放在門前的海棠樹下,初夏的季節還沒有太多的暑氣,坐在樹下很是舒服暖和。
無甚大事的時候,憶慈喜歡將頭髮半梳起來,只將前面的髮絲輕輕挽起,餘下的均披在身後,這樣不僅頭皮舒適還可以起到放空自我的效果。此時海棠早已謝盡,荼蘼花架下的王府彷彿隱隱透著一股傷春的氣息。
憶慈只穿一身鵝黃色的廣袖長衫,未曾塗脂抹粉的素顏沒有影響她半分的美貌,反而更有一股楚楚的動人風韻。挽起的髮髻間只隨意插一根素銀步搖,耳鬢邊垂下的長發像春日裡隨風搖擺的楊柳,別有風味。她獨自一人坐在樹下,手捧一本史書慢慢細讀著,偶爾抬頭看看天空,粉紅的臉頰露出輕輕的微笑,蕩漾出淺淺的梨渦。
餘光里憶慈彷彿看到一個身影向自己逼近,他知道啟勛每次下朝回來都會來海棠樹下看看她,時間一久彷彿成了兩人每日的儀式,憶慈習慣了啟勛這樣彷彿晨昏定醒般的「問安」,啟勛也習慣回到家有一個人在等他的感覺,時間一長,這成了他們夫妻間的日常趣事。
憶慈並沒有刻意抬頭望啟勛,往日啟勛回到府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憶慈身邊來看一會,靜靜看著她也好,發發獃、出出神也罷,只有憶慈在那裡,他就很高興。憶慈也習慣了這樣無聲的凝望,彷彿這樣的凝眸中給與她無限的安全感與踏實感。
可是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憶慈才意識到啟勛或許有事情正要找他。憶慈放下手中的書,朝啟勛的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僅僅看了一眼,她便看到啟勛已經滿頭大汗地站在她的面前,與以往文質彬彬不同的是,啟勛甚至還來不及將臉上、鼻尖沁出的汗液擦去,滿臉通紅,想來應該是走得比較急的緣故,老態橫生的臉上汗水沁滿了深陷的皺紋。
憶慈看著啟勛氣喘吁吁的樣子,趕緊起身將躺椅讓給啟勛坐下,隨後叫人拿來一杯熱水給啟勛喝下,一邊用手在啟勛的背上上下來回地輕拍,給啟勛順順氣。待啟勛稍微緩和后才問道:「看你這樣慌張的樣子,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啟勛將手中的杯子遞給憶慈,咳嗽幾聲,喘息著說道:「皇后突然病倒了,父皇命我們幾個皇子進宮輪番侍疾。」
前些日子聽鑰兒公主提起皇后的時候還好好的,憶慈還記得皇后還在為她選駙馬的事情著急上火,怎麼一下子就病倒了。「皇后可是生了什麼病么?」憶慈不解地問道。
啟勛坐在躺椅上,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想來是恢復了一大半,用手拉起自己的袖口擦擦臉上鼻尖豆大的汗珠,說道:「這個目前還不知道呢,聽說太醫院凡是有資歷的太醫都去了,但是奇怪的是,怎麼也查不出病因。父皇正為這事大發雷霆呢,大罵太醫無用。」
「哦,咱們大昭國最有名的醫者都在這太醫院了,要是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的話,那麼皇后的病情倒是挺怪異的啊。」憶慈若有所思地說道。
「誰說不是呢,聽說太醫查看無果,奇就奇怪在皇后並沒有生病的跡象,一會是昏昏沉沉的,一會又精神百倍。」
「哦,還有這樣的怪事嗎?那鑰兒公主肯定是著急壞了吧?」因為憶慈把鑰兒公主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來看待,儘管她不喜歡皇后那陰陽怪氣的樣子,但一想到皇后是鑰兒的生母,發生這樣的事情鑰兒肯定是百般難受了,不免多問幾句關心的話以表關懷。
「何止是鑰兒呢,就因為皇后這樣一病,又加上國事繁忙,父皇可是累壞了。今日早朝的時候大臣們都看到父皇的眼睛周圍都黑了整整一大圈呢。」
「現在太醫也找不到問題出在哪裡,正像一群無頭蒼蠅亂撞呢。三哥也是整日陪在皇后的身邊,衣不解體在皇後身邊照顧以盡孝道。」
「那我們要進宮看望嗎?」
「嗯,這就是我想要對你說的呢,幾位成家立府的皇子都已經入府輪番照顧了,咱們也是得去一趟的。皇后畢竟是咱們的嫡母,也是一國之母,於情於理咱們都得進宮一趟,這是作為子女以及君臣應盡的職責和本分。」啟勛說道。
「那好,咱們什麼時候去比較合適呢?」
「你收拾一下,咱們即刻就進宮。車馬我都準備好了,剛才回府的時候我叫他們在門外等我,馬上就走。世間緊迫,所以你要快一點。」
憶慈一聽立馬就要入宮,可不是匆匆回房換了一身素雅但相對端莊的服飾,將放下的頭髮又重新挽起,簡單打扮一番隨啟勛出了府。
啟勛憶慈上了馬車后,隨著馬車夫手中的馬鞭一揮,在一陣清脆的聲響下馬兒應聲拔蹄而跑,二人穩穩噹噹地坐在馬車內,隨著車輪在青石板上的軲轆聲中快速前行,車輪后揚起陣陣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