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水深幾許又幾許
如今到了季度末尾，縣令派人來收作物，還要他們的作物早就被野豬給糟蹋了，根本就沒有，新的作物又還沒有成熟，縣令說他們違約，就要收回地，因為種的新作物就要成熟了，男人捨不得就這樣白費了功夫，可家裡又沒有餘錢，就想讓寬限幾天，但是是縣令不願意。
折中之下縣令的人看上了男人家的姑娘，冠冕堂皇的說讓男人的姑娘去縣令府上當丫鬟伺候人，等還清了賃錢再放回來。可是男人知道，那縣令府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窟，別說出來，就是在裡面囫圇著都是個事兒，男人捨不得姑娘，就同意了把地還回去。
本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可是縣令那邊的人又說男人賃的地是一季度的，如今這一季度還沒有結束，賃錢也沒有出，還得把賃錢給補上，這樣算下來男人之前種的作物被野豬糟蹋了就算了，后種的作物快要長熟了還要收回去，地也沒有了，賃錢還照舊出，得不償失不說，相當於是給著縣令錢上趕著給縣令種地，自己不得一絲好處。
男人當然不願意，就想著去找縣令談說法，這不，今天到了縣裡，說法沒討到，還被人打了一頓。
雲霓裳也一直在支著耳朵聽他們說話，聽到這裡問道：「不能再種第二季度的地嗎？」
灰色短褐的男人看了眼雲霓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棕色短褐的人也是連聲嘆氣，「不行，不管怎麼說都不讓種了，就算是把這次的糧食補上去也不行，說是違約了，不講信用。」
雲霓裳又問：「沒說地被野豬糟蹋的事嗎？」
「說啦，人家不聽，說是野豬是我的事兒，又不是他們派來的。」
雲霓裳義憤填膺，「這分明就是蠻橫無理不講道理。」
墨夜行安慰般的拍了拍雲霓裳的手背，「他們若是講道理就不會有賃錢的事兒了。」
賃錢本就是莫須有的，朝廷劃分了一定的田地，這些田地都是可以種作物並且收成還說的過去的，朝廷將這些田地按照甲乙丙丁四種等級劃分，然後來收取田金，等級不同，田金也就不同，等級越高，田金越高，但也不會高的離譜。
早在墨國建國初期這些田地就已經被劃分了出去，為了休養生息，讓百姓安居樂業，這些田地大多都是半賣半送的給老百姓的，這些田地都是終身的，可以作為家業世代相傳。
到現在，根本就沒有收取田金一說，更別逞說什麼賃錢了，田地屬於百姓的就再也不會收回，而這賃錢，卻將原本是百姓的地收回，再租給百姓，收取的賃錢比丙等丁等的田金還要多一些。
雲霓裳思索了一下，說道：「我記得朝廷是允許開荒的，你們也可以嘗試一下開荒。」
墨國幅員遼闊，在墨國，除了那些朝廷劃分的田地之外當然還有沒有劃分的田地，那些田地多是有些問題的田地，不是多石地就是山坡地，還有可能是鹽鹼地，當然，還有一部分是劃分不成整體的零碎地，除去鹽鹼地還有許多的多石地和山坡地和零碎地，如果上心打理的話，就算多石地和山坡地不行，那些破碎地摺合在一起也有不少呢，破碎地的土壤能力完全不比正常的地差。
墨國是鼓勵開荒的，開出的荒地不論是優等地還是劣等地，均以丁等的三分之一收取田金，再在縣裡的專管田地的人員那裡登記過，這塊兒地就是永遠屬於你的了。
開荒儘管收取的田金不多，但是人力成本比較高，但是也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法，如果男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完全可以開荒地獲得新的土地，而且以後都不用再交什麼所謂的賃錢。
棕色短褐的男人搖搖頭，「不行的，開荒是不允許的，而且就算荒地開出來了，縣裡還是要收回的，只是會免了一個季度的賃錢罷了，這樣摺合下來還是不划算的。」
雲霓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到他們本來是要去縣裡討說法，卻被打了一頓，如今他們又到了杭州城，便問道：「你們是不是要來杭州繼續討說法？」
灰色短褐的男人看了雲霓裳一眼，慢慢抬起頭，有些沮喪，嘆了口氣，聲音中是說不出的疲憊，「不討了，留著些力氣回去幹活吧，若是再被杭州的官打了這個家就沒法活了。」
雲霓裳也是嘆了口氣，看著墨夜行，希望他能夠出出主意。
墨夜行眉心緊皺，他實在是想不到杭州的水竟然這麼深，他們來杭州本來是調查百姓認官員不認皇帝的事，可漸漸的，在溫識初身上發現還有更大的陰謀，甚至還牽扯到墨夜章，現在他們吃一碗餛飩，都能遇上所謂的土地賃錢的事。
官員稱霸，王官勾結，土地買賣，墨夜行想不到這個不大的杭州城中竟然藏著這麼多事，那麼江南又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呢，整個墨國又有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在進行著？
墨夜行先前一直都垂眸思索著，良久，就連灰色短褐的男子都看向墨夜行時，墨夜行這才問了一句話，聲音卻有些低沉，「你們是哪個縣的？」
棕色短褐的男人愣了一下，趕緊回答道：「我和他都是安橋縣下安村的。」
墨夜行點點頭，又問道：「附近幾個縣都是這樣的情況嗎？」
棕色短褐的男人也點點頭，「是的，別的縣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地被收回再給老百姓然後收取賃錢，不過我們縣最嚴重，幾乎所有的地都被收走了。」
墨夜行瞭然的點點頭，又問道：「這位大哥貴姓？」
棕色短褐的男子擺擺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什麼貴姓啊，我姓鄭，叫鄭和林。」
一邊灰色短褐的男人朝著墨夜行點點頭，說道：「我也姓鄭，叫鄭平世。」
墨夜行朝著兩人頷首，又拱手道：「在下姓葉，名洐，日後兩位兄長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只管去杭州山林街長松巷尋就是了。」
鄭平世和鄭和林只當墨夜行只是說說，嘴上說著感謝墨夜行看得起他們兄弟倆，卻沒有當真，他們也不會真的去尋找墨夜行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去幫什麼忙，只當是客氣一下罷了。
墨夜行只是笑笑，沒說什麼，給二人告辭了就帶著雲霓裳去付賬，順帶還給鄭平世和鄭和林兩人付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