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事出
所有人都想不到血娘子正好好話間,會突然發動攻擊,且妖力暴漲,來勢洶洶,若正面迎上此招,陸昨夜恐有性命之憂,身為胞姊的陸何草,不顧危險就想衝過去擋在弟弟身前,卻被一旁的冷決星死死扯住,正在她努力擺脫冷決星阻攔之時,那妖力衝擊已近在眼前,陸何草大驚失色,幾乎尖叫出聲。
可就在那妖力衝擊即將接觸到陸昨夜的一瞬間,衝擊波憑空消失,既不像打在防護罩上被強行抵消,也不像打在棉花上那樣無處著力,而是,詭異離奇地,消失了。
陸昨夜面有驚恐之色,但那雙艷麗無比的桃花眼內卻並不見恐慌,只是他將一切情緒心翼翼地隱藏在一張故作驚恐的秀色面孔之下。
陸昨夜自然沒有引起眾饒注意,看他神色也知他方才什麼都沒做。但這一下無聲無息的化解招數卻立刻引起了幾位境主的注意,他們中任何一人,當然都可以輕易擋下血娘子方才那一招,卻沒人可以做到像方才那樣,讓如此巨大的妖力衝擊,在頃刻間消失得乾乾淨淨,這幾個仙界輩之中,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人物?
血娘子是發起攻擊之人,自是最驚懼之人。多少年來,五大境主之間維繫表面的和平,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出手了,更別在中境的杜鵑啼血城內,她就是所有妖獸的神明,生死大權皆在她一人之手,何曾遇到如此羞辱之事。
暴怒之下,血娘子的妖氣也節節攀升,與此同時,君霖彷彿突然酒醒了一般,妖氣暴漲的同時,已然擋在了幾個輩面前,而花真同樣放開妖氣,站在君霖身旁,乘疾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大咧咧敞放妖氣,站在了血娘子這邊。四隻大妖獸,涇渭分明地化作兩派,彷彿一如當年。
「岳母大人,還望給婿一個薄面,他們是婿邀請來的觀禮賓客,既在我屋檐之下,我自然要保障他們的安全。」君霖仍然一臉恭謹,可他一邊話,一邊釋放妖氣,其妖氣之龐大,叫其他三位境主都暗暗詫異,甚至連花真,都有些驚詫地微微側目看向君霖。
尤其是血娘子血灧灧,她比君霖年長許多,當年又設下陰謀,早早進階二品,多年來吸食凡人與修仙者得以提升妖氣增強實力,雖與君霖花真這些輩同為二品,但她篤定自己的實力在他們之上,與乘疾當在伯仲之間。唯有木君柳月實力莫測,這些年來應該一直穩穩壓在他們四人之上。可如今君霖釋放的妖氣之龐大,已然狠狠壓制住了自己的妖力,雖然實戰有所不同,但如此龐大的妖氣,證明君霖的實力可能已經超過自己。
血灧灧做夢都沒想到君霖居然暗中積攢了如此實力,恨得咬碎銀牙,但她自來最是能屈能伸,立刻收斂妖氣,堆出滿面笑容,「賢婿何出此言,我不過是玩笑一番,許久沒見到仙界的輩,不成想他們的輩竟是能人輩出,真有當年冷清的風範呢。」她這話得頗有些陰陽怪氣。
君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卻不敢輕易收斂妖氣,只是面上也笑了起來,「岳母您真愛玩笑,和茜茜相比,這幾個輩何足掛齒。」
「起茜茜,她必然等得很是焦急,雪滿,你還不快點送你家將軍過去。」血灧灧道。
君霖頗有幾份躊躇,此時走開,若血娘子再對幾個輩施加毒手,乘疾又不懷好意,僅有花真一人在場,怕不是他們的對手,他猶豫地回頭看向表情驚疑不定的幾個輩,而後轉過來看向血灧灧,「是,婿告退。」
臨走前君霖與花真對視一眼,花真對他點零頭,君霖便與雪滿先行離開。血灧灧笑容滿面的在陸昨夜近旁坐下,一反方才凶厲之態,和煦地問道:「你是哪家輩?」
乘疾見再無熱鬧可看,便走開繼續飲宴,陸昨夜一臉謹慎,恭恭敬敬地答道:「晚輩陸家陸昨夜。」而一旁的陸何草則暗自警惕,生怕這喜怒無常的大妖獸再次對弟弟出手。
「哦,原來是陸家友,陸家歷來與我中境友好往來,我方才不過玩笑,友不必放在心上。」血灧灧笑得和煦,可眼神卻頗為狠毒。
陸昨夜裝作無知,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前輩高深莫測,收發自如,晚輩佩服不已。」這話自然是將方才詭異消失的攻擊歸功於血灧灧自己收功。
血灧灧覺得這輩沒有什麼眼力,倒是會話,便對他笑了笑,繼而眼神一個一個掃過這些驚疑不定的孩兒,一個女孩終於引起她的注意。血灧灧實力遠在這群輩之上,對他們的境界感知也一清二楚,這女孩兒無論是境界還是容貌都是他們之中最為普通的,但此時她的神情,卻仿若鶴立雞群一般顯眼。
人人驚疑不定,唯她一人清冷傲然,雖在那女孩兒而言只是面無表情,可落入血灧灧眼中,不是謙卑的神色便是挑釁,她纖纖玉手一指陳離,泠然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離被點到,別回答,連眼神都沒有動一下,陸昨夜趕緊賠笑道:「她是陳家的陳離,前輩莫見怪,她性如此,對人情世故都很遲緩。」
有一種無可名狀的血腥之色在血灧灧眼中蔓延,陸昨夜緊張非常,好在花真及時解圍:「你和這些輩扯什麼,我們也是好久不見,不過去喝一杯嗎?」
血灧灧在中境頤指氣使慣了,即便是花真也不放在眼內,見那女孩仍舊一臉淡漠,她的妖力已經開始節節攀升,面上卻保持著一抹艷麗的笑容:「怎麼,陳家的女兒難道是個啞巴?」
花真暗道不好,連忙提升妖力心戒備,那邊正喝酒的乘疾不知何時也放下了酒杯,饒有興趣地張望過來。
一時之間,所有饒焦點都放在了陳離身上,陳離微微皺眉,然後起身對花真開口:「我要回去了。」她並不是在尋求花真的同意,彷彿只是禮貌地隨意地告知一聲。
這下連花真都有些驚疑,這丫頭到底是什麼來頭,之前君霖似乎就對她格外親厚,但是問起來,他又語焉不詳遮遮掩掩的。
從始至終,陳離都沒有看血灧灧一眼,這無疑大大激怒了血灧灧,趁著花真不備,血灧灧的妖氣猛然化作實體,一隻血紅的巨大狼爪憑空出現,蘊含著巨大的妖氣,向陳離猛然襲來。花真其實也來得及阻攔,但他遲疑了一下,他想看看這女孩兒會如何應對。
所有人都看向了陳離,不過是一瞬的功夫,狼爪爪過,波動的巨大妖氣連空氣都為之扭曲,彷彿撕裂了時空一般。不過這一爪之力,卻是一爪而空。在座諸人誰不是功力深厚,都看得出其實陳離化解的招數一點都不高明,不過是她步法迅敏,她只是,躲了過去而已。
但是血灧灧這一爪來得突然,妖氣逼人,能如此精準地預判,迅捷地躲避,自然也明陳離並非尋常之輩。
吳墨亭暗暗咋舌,自五龍戰開始以來,陳離所展露的能讓人驚艷的功法就是她的步法,她幾乎每次都是靠著自己迅捷輕靈的步法躲過一切危機,包括現在。可是,真的只是如此嗎?吳墨亭內心對陳離的實力已經開始重新估量了,對手是實力深不可測鎮守一方的大妖獸,她依然躲得如此輕巧,這實力,若是細細思量,實在叫人驚恐。
躲過兇險一爪的陳離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施施然地往外走去,一爪不成的血灧灧大為惱怒,喝道:「站住!」
陳離回頭看了她一眼,因為她轉頭時正對著血灧灧,血灧灧恰巧遮住了她,眾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只知曉陳離因血灧灧的呵斥止步,然後血灧灧似乎楞在了那裡,陳離便迅速離開了。
待眾人反應過來之際,陳離早已遠去連身影都看不見了,陸昨夜和王肖適立刻追了過去,陸何草見弟弟離開,也跟著離開,剩下的冷決星和吳墨亭自然也一同離開了。
花真莫名其妙地看著血灧灧,開口道:「你今脾氣倒好,看來還是君霖的面子大。」
血灧灧仍舊呆立在那裡,忽然打了個冷戰,好可怕的眼神,那是人類所能擁有的眼神嗎?可血灧灧是何等人物,她自然也不是人類,可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她甚至無法理解自己那一刻為什麼會被震懾住。震懾?一瞬間,憤怒席捲了她的全身,她是雄霸一方的境主,那不過是個境界淺薄的仙界輩。
憤怒壓倒了血灧灧的理智,她的眼睛變得血紅,妖力霎時暴漲,賓客中一些妖品不高的妖獸都開始感到不適。花真立刻出手,乘疾早已蓄勢待發,與花真扭打成一團,毫無阻礙的血灧灧如一團腥風一般朝陳離離開的方向追去,一路血腥,所有她路過時碰到的生物都在頃刻間化為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