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蟬已脫殼
十輛一模一樣的車隊,大張旗鼓地從吳家大門同日同時出發,誰也不知,吳家的兩個孩子到底在哪輛車上。吳家高層幾番思慮,最後還是用了這樣一個障眼法。
然而,就連長老們都不知道,真正的計謀,是金蟬脫殼。這十輛車上沒有一輛載著吳家兩個孩子。吳墨亭於車隊出發前三日,獨自一人,易容化形,悄悄上路。而吳雁樓,則在車隊出發后三日獨自出發。
吳家家主吳若雲以其驚人的膽識,瞞住長老,用了這個看似最危險,實則可能最安全的法子。
吳墨亭走的是水路,時而搭坐大船乘風破浪,時而乘坐遊船賞花觀景,時而又混入小船孤舟一葉,一路上雖然盡量保持低調,到底是孩子心性,也時常玩耍嬉戲湊熱鬧。
今日他作尋常富貴公子打扮,給足銀錢,上了一輛大船。吳墨亭雖在吳家長大,對外事卻並非一無所知。平日修鍊完畢,總是纏著出山修鍊回來的族人問東問西,極其偶爾也會悄悄出山。他對凡人世間十分嚮往,也早已瞭若指掌。正因此,他經常被吳若雲指責修鍊不如吳雁樓專註,此刻想起,他倒是十分擔心吳雁樓。畢竟她也是一人上路,又是這樣不問世事,單純天真。
正自思量,船頭做修仙打扮的一群人正朗聲說話,他們言語間提及冷家,吳墨亭不禁留神聽了起來。
「五龍之戰迫在眉睫,這番熱鬧不湊,也枉費我們修仙一生了啊。」
「白兄所言甚是,在下亦不惜千里迢迢趕來觀賞這百年難得一遇的盛事啊。」
「可不知這冷家是否准許我們上山。」
「哼,冷家還以為這大陸是他們冷家一族一姓的嗎?四大家族都看著呢!」
「宋兄說得有理,只不過,在下對冷家此次出賽的那個女孩兒有所耳聞,據說十分強勁,是冷家千年不遇的英才。」
「正是。諸位聽在下說。」說話的白衣修士突然壓低了聲音,「在下有一好友住在冷家山下,聽說冷家時時抬出血肉全無的骸骨呢!。」
他抹了一把冷汗,咽了咽口水,才繼續道:「說是冷家鬧了鬼,落單的雜役、奴僕、甚至是修士,都會遭到攻擊,血肉被吸食殆盡,只剩骸骨。聽說啊,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鬧鬼,就是那冷家女孩乾的!冷家為了贏回五龍主之位,縱容那女孩吸食活人血肉,以此增加實力,你們說!嚇不嚇人!」
這幫修士聽完,也都變了臉色,吸食活人血肉?那還叫做修仙嗎?簡直是邪魔歪道!真叫人不寒而慄。
也不知是否這話題太過駭然,本還高談闊論的修士們,都不再說話,三三兩兩地散去了,從頭到尾都沒人注意到一直安靜坐在近旁的吳墨亭。
吳墨亭聽完這段話,也微微變了臉色,悄悄回了船中自己廂房,取出懷中寶器,將方才聽到的言論一字不差地傳給了吳若雲。
暫且不提吳若雲作何反應,吳家通往北宮山的陸路之上,吳雁樓正獨自前行。好容易遇上一個熱鬧的小鎮,吳雁樓立時入了鎮。鎮上街邊小吃無數,香味誘人,這年紀的修士,辟穀的自然不多,口舌之欲始終佔了上風,吳雁樓走到一家小攤上,指著一塊糕點問道,「這是什麼?」
攤主見吳雁樓衣著鮮亮,立時露出諂媚的笑容,道:「姑娘,這是上好的豌豆黃!」
「豌豆黃?」吳雁樓微微歪過了腦袋。
「我們這兒的豌豆黃啊,遠近聞名,是上等豌豆做成,加了小棗,香甜味美,清涼爽口,姑娘,要不要試試?」
「好,你給我包一塊!」吳雁樓高興而豪爽地開口,說著,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攤主,「這錢,夠不夠?」
那攤主一看,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認定吳雁樓是哪個大戶人家跑出來的小姐,必不懂市價行情,包上幾塊豌豆黃,遞給吳雁樓,道:「剛好夠。」正想接過那一錠銀子,卻沒想,手腕一痛,只見一位錦衣公子,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呵斥道;「什麼奸商,幾塊破豌豆黃,就想收人一錠銀子!?」說著,掏出幾枚銅錢丟下,不忘拿上包好的豌豆黃,拉起吳雁樓就走。
走出幾步,吳雁樓才回過神來,趕緊收回了手,「你,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
那錦衣公子道:「你才怎麼回事,竟拿一錠銀子買豌豆黃,你是不是傻呀?」
吳雁樓紅了臉,這才知道方才自己被人騙了,是眼前的公子路見不平,只是她性子要強,不肯認錯,「本小姐多得是錢,你,你管不著!」
錦衣公子正待說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掏出掛在身上的小鏡子,對著鏡子柔聲細語道;「阿離啊,我沒事兒,遇到一個傻子了,你可別擔心,我絕對沒有惹是生非。」
「你!你說誰是傻子!」吳雁樓的臉更紅了,她後知後覺地認出那鏡子是玄光鏡,詫異道;「你是修仙之人嗎?」
「嗯?」錦衣公子放下玄關鏡,眯起了眼睛;「難道你也是修仙之人?」
雖知道不能透露身份,可吳雁樓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眼前這位公子的眼睛如此明亮,絕不是什麼奸惡之人。
看到她點頭,錦衣公子笑了起來,「那算是救了同道中人,喂,我是陳家的陳曦,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他是陳家之人,吳雁樓微微詫異,從年齡時間路線,幾乎就可以推測出他便是陳家出戰的孩子,也將是自己未來的對手之一。可他是如此坦誠不設防,他的笑容又是如此動人,吳雁樓再次悄悄紅了臉,抬頭看向他,道:「我,我是吳家的吳雁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