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道歉
五更天,外面還黑乎乎一片,楊渙已經坐著國師府的馬車,往城門趕去。
幾位將領是帶著皇命悄悄出城的。
兩位直赴西北一帶,頂替現在跟白慕對抗的將領,另兩位帶上白晨僅剩的十萬兵馬,從另一條路斜抄過去。
這事機密,知道的人不多,當然也不會有人送他們。
所以楊渙到了之後,也沒有露面與他們說話,只是遠遠地看著。
看著他們背著寒風,踏著積雪,仿若當年自己出征一樣,打馬揚鞭,一路飛馳而去。
直到他們身影完全消失在遠處的黑暗裡,楊渙才把憋在胸口的氣吐出來。
希望他們旗開得勝,凱旋而歸吧!
返回國師府時,東方晞已經入宮去了。
楊渙交待紅葉白雲,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一番,準備午後回相府。
紅葉有點不樂意:「為什麼要回去呀,咱們在這兒住的好好的,反正相爺現在也不管。」
楊渙忍不住又去揉她的頭:「你這丫頭,是真不知羞,我以前是身上有傷要住在這裡,現在傷好了,還有什麼理由住這兒,不怕別人笑話的嗎?」
紅葉有點懵。
她家小姐不是一直好好的嗎?哪兒有病了?
很早之前的事,她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只知道她們奉命來國師府時,看到的小姐就是好好,只不過後來出了一趟遠門而已。
午後,花如煙如約而至。
楊渙要跟她說的是宮裡的事。
楊渙現在不方便入宮,東方晞也只是跟白晨商議一些朝政大事,估計傅千歌不找他,他是不會去理後宮的雜事的。
但是楊渙想知道,她得保證傅千歌的安全。
這一點,花如煙做的十分妥貼。
她說:「既是小主子不吩咐,我們也會保護娘娘不受傷害,她什麼時候想離開皇宮,都可以全身而退。」
有這點保證,楊渙也沒再多說。
外面的事情全部安排好后,她回了相府。
第一個出來迎她的是牛管家,滿臉都是笑,熱情又關心地問楊渙:「前幾天府上去國師府問,還說三小姐病著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好了。」
楊渙跟他應話:「怎麼,我好了不好嗎?」
「好好好,當然好。」牛管家忙著道,「奴才的意思是,早知您這麼快好,府上應該派轎子去接您的。」
「那倒不必,國師府離相府一共也沒幾步路,轉個身就到家了。」
他們說著已經入了正院。
楊渙問傅柏游何在,牛管家把聲音壓低一些說:「老爺在蘭台院的,小姐要找他嗎?」
楊渙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此時不是好時候,所以也就沒應岔:「不用了,等父親閑了,牛管家跟他說一聲,我回來了便是。」
幾人回到清芷院,第一個來看她的,竟然是二姨娘和傅念歌。
二姨娘自覺受楊渙恩惠不小,無以為報。
此番她又是去煙州解毒,又是在宮裡受傷,這麼大的事,自己卻連個臉都沒露,總覺得心裡過意不去。
所以不止一次在傅志軒面前念叨,說的多了,傅志軒便告訴她,楊渙快好了,過年時候會回來。
於是二姨娘便拖了人,在大門口打聽著,一有她的消息,馬上去海棠軒里報。
如今母女二人攜手而來,被紅葉帶到了楊渙的面前。
二姨娘沒什麼大的變化,依然瘦的像乾柴,長年累月的苦臉,並沒因現在日子好過一點而舒展,眉宇間總像是含著濃愁似的。
傅念歌卻跟過去不一樣了。
到底是小姑娘家,吃好喝好,日子過得好,個子跟拔著一樣,長高了許多。
小臉蛋也紅朴朴的,眉眼長開,已見靈氣。
楊渙給她們讓了座,笑著寒暄幾句。
二姨娘怯怯地把自己做的,一對兔毛護膝拿出來說:「也不知道拿什麼給三小姐,這是我用閑暇時間縫的,雖是針腳粗一些,但保暖很好。」
楊渙哪裡缺這些東西,光是東方晞就不知送了多少,還有傅千歌那裡。
去年冬送的各種保暖的物什,有好多都在箱底放著,到現在也沒拿出來。
不過,她還是接受了二姨娘的好意。
有時候,別人的饋贈,不收下反而會傷了人心。
本來以為二姨娘來過,傅柏游該傳她了。
結果等到天將黃昏,傅柏游沒來,傅雪歌卻低著頭,踩著雪往清芷院里來了。
紅葉看到她就煩。
若不是楊渙早有警告,她風涼話能說的車都拉不完。
這會兒看見她走近,乾脆把臉扭過去,假裝看不見。
傅雪歌便也站住,輕聲對她說:「我想見一見三姐姐。」
紅葉張口就來:「四小姐,我家小姐可當不起您一句姐的。」
傅雪歌垂著頭不應,也不走。
過了一會兒,紅葉自己反而先妥協了。
沒辦法,小姐不讓她們為難她,她也不能把人趕走,只能一邊嘟囔著,一邊過去回楊渙。
傅玉歌已經落勢,之前又聽傅志軒說過傅雪歌的情形,楊渙得知她來倒沒有意外。
傅雪歌早沒了木挽香在時的囂張,低頭進來以後,便默默站在一旁。
不知是不是這一年多里,她總是垂著眉眼的原因,已經看不到過去的一絲凌厲與難纏,反而帶著幾分低眉順眼的意味。
楊渙先開口:「找我有事?」
話問的平淡而隨意,眼睛還在傅雪歌身上打量。
眼前的女孩兒不知在想什麼,聽到問話,身子顫了一下,這才開口:「我是來向三姐姐道歉的。」
楊渙坐直了身子,眼睛都眯了一點:「道歉?道什麼歉?」
傅雪歌的頭垂著,下巴都要戳到自己的胸口了,根本看不到臉色,聲音也很低。
但字句還算清晰,輕輕地說:「以前是我和母親不好,薄待了三姐姐,還請三姐姐不要見怪。」
楊渙真是被她驚到了。
傅雪歌以前囂張跋扈,蠻橫無理,就算經過了那些事,生過一場病,可並未聽說她有變好的跡象。
再說了,她離開相府的一年裡,傅玉歌又得皇上的寵,在宮裡罩著她,按理說她不應該受什麼委屈。
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有這種頓悟吧?
那這道歉是怎麼回事?不會是來詐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