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是大哥嗎?
「呵呵,這可是好東西。你看我們紫閨的姑娘們明眸皓齒,膚白似玉,都是多虧了這些呢。你吃了也有好處,吃了之後力強利舉,數把小時精力旺盛都不成問題。這葯可是雲疆特有的,我們再見也是有緣,我贈你少許。」
「年齡大了,接受無能,心意領了。」
「別,看起來是有些難以接受,但我們也不是直接就吃蟲子的呀,你在這暫住幾日,等我煉好了贈你三枚!」
凌易看她如此熱烈,確實也盛情難卻,加上確實要在這住上幾日避避風頭才好動身,便點頭答應了。
素縷看他點頭,臉上也綻開了笑容,口哨一吹,凌易又看見那男人嘴裡接二連三爬出了十幾條大蟲子,旁邊幾個蠕動的男人也開始慘叫起來。看著素縷滿臉堆笑的表情,凌易也感到不寒而慄,當時就後悔自己同意收下這份大禮。
「你且在這屋裡睡吧,我回紫閨一趟。白天這兒有專人看守,門裡有各式降頭,你不用擔心了。若是需要找幾個紫閨的極品姑娘來聊天,來找我就好,我幫你安排!附近有我們的眼線,這幾日你就不要把龍蛇鼎帶出門了,等風頭過了我告訴你。」
我想找你。凌易心裡這樣想,臉上卻沒有表情地點了點頭。
素縷吹著口哨,走進了內屋,那堆蟲子竟也蠕動著跟了過去。
凌易剛想出門,忽然又想到什麼,開口問道,「第三輪我在『定』位並沒有沒出價,你還是叫了『定出』?」
「我也是接到了通知,這龍蛇鼎不賣價錢,只需在兩輪三風后出給『定』位就行。」內屋響起素縷的聲音。
凌易眉頭緊鎖。這次廟街之旅,疑點重重。
他換了一套行裝,從店裡隨意拿了個面具戴上,從後門走了出去。臨近丑時,廟街還是熱鬧非凡。他走到那家魚丸面的店鋪,這才過去了幾個小時,竟然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凌易心情十分複雜,約定好接頭的人竟說出了自己大哥的名字,然後徑直死在了自己面前。
啊……凌易心裡一緊,想到了一個讓他害怕的可能性。
凌易父親的死亡,大概是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但他自己卻記不起父親的任何樣子,像沒有那段記憶一樣。
大哥在時,他問過大哥有關父親的信息,一向知無不言的大哥卻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凌易曾經從緊閉的大門裡聽過母親和大哥討論過父親的過去,語氣惋惜,連母親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語氣中甚至也帶著幾分驚懼。
家裡的其他長輩都不是很喜歡凌易,眼神里一直帶著敵意。而每次家族聚會的結尾,都會有人說些讓人不愛聽的話,落到「管好小易」這句話上,搞得大哥和母親與其他長輩們不歡而散,關係也一直很是疏遠。
凌易心裡一直覺得父親的死和自己有著很大的關係,自己甚至可能是直接因素。特別是那些記憶,像被人藏起來了一樣,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
此時,凌易又想到了大哥的話。
他總覺得,真正的障礙在於自己,自己的身上一定有什麼東西在阻礙自己尋找答案。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凌易忽然的幻滅感也愈來愈深,孤獨與寂寞再次襲來。父愛,或許是人這一輩子最獨特的經歷,靦腆、含蓄,欲蓋彌彰。這也是極少的能完全託付的,完全投入的情感,也是凌易此刻最渴望的東西。
都市之大,危險重重;商場陰險,爾虞我詐,而如今他只能一人去應對了。
魚丸店被迫停業,凌易也是苦笑一聲,這次算是連累了店家了。
回到面具店中,天已蒙蒙亮了。外屋倒著的幾個男人也不見了蹤影,大概是被紫閨的人帶到別的地方了。
凌易看店裡無人,桌上放著三顆白色的藥丸。被素縷煉過的藥丸賣相也終於有了長進,也沒有那麼猙獰了。他拿起其中一顆聞了聞,沒什麼味道,但還殘留著一點點素縷身上的香味。
如今,凌易也不再是那個意氣用事的毛頭小子了。這次為了任務他藏下了心裡的慾望,希望下次再見,二人還如從前。
他打開柜子,龍蛇鼎莊嚴地立在柜子里,陽光讓鼎身鋪滿了細微的陰影,充滿了層次感。事到如今,他才得出空閑來,好好觀察這龍蛇鼎。
鼎耳是兩個龍頭,從風化發黑的漆水裡大概猜得到,本來兩眼應是硃紅色的。兩條巨龍雖然在鼎的兩邊,卻面對著面,大有對峙之勢。雙龍之下百蛇纏繞,卻並不雜亂,而是分別繞著兩條龍身,也呈對峙之形。遠看像是風雲聚變一樣,氣勢磅礴。
不愧是必爭之寶。
而且這寶物,也不是表面上那等簡單。
凌易拿起鼎,準備離開此屋。雖然素縷十分熱情,還邀請他在此暫住幾天,但他此刻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她,此行讓他覺得事情不像那麼簡單,真真假假的現實讓他完全地脫離了自己的舒適區,他現在只想趕快把任務完成。
凌易有種預感,時隔多年後,自己身前圍繞的迷霧都會在最近被揭開,他的人生也會隨之明朗起來。
凌易提著龍蛇鼎裝進木箱,走進了帳篷內屋。為了保護買家,每次拍賣前都會特設通道。凌易沿著通道走了很久,最後到了一個衚衕口。凌易看四下無人,也不知自己現在的位置。所幸自己是現代人,拿出手機搜個定位就好,從來不會因為迷路就喪了命。
他四下張望確定無人後,才拿著木箱向衚衕外走去,背後卻突然傳來歌聲。一字一頓,聲音稚嫩,聽起來像是個女孩兒。那聲音就像從自己旁邊唱出來的一樣。凌易忙向左右看去,身旁卻沒有任何人。
不一會兒,那唱歌的女孩兒卻又哭了起來。地上的落葉塵土微微地旋轉,像不知哪來的風在湖面吹起的陣陣漣漪。
在如此漆黑的夜裡,卻有如此詭異的景象,若是平常人應該早已嚇得哭了出來,而凌易不但眉都沒皺,只是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些期待。
因為,這個戲法,他很熟悉。
「除!」凌易大喊一聲。
用特定的頻率來讓人短暫失神,這是中原舊時門派的小戲法。凌易對那些舊時門派的印象很淺,但是在大哥和母親的故事中卻聽得了很多舊事,也見識了許多小把戲。小時候大哥經常用這招來戲弄他,都是玩玩樂樂,沒什麼殺傷力,常常被江湖術士、假僧假道用來裝腔作勢。他眼神看向四周,卻不見人影。
但這歌聲很是熟悉,和記憶里大哥的調子十分相像。
「大哥?」凌易狐疑地喊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