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火影
「你剛剛……是在把我當誘餌？」
月光絢道此時的臉色不太好看，任誰經歷了這種事情想必都不會開心，哪怕成功殺掉了敵人。
雷洛聞言愣了片刻，緊接著便有些惱怒。惱怒於自己冒險來救這傢伙，對方還糾結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他戴著面具，所以月光絢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種情況下，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決辦法了。」未免月光絢道反彈，雷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柔和一點。
畢竟現在還不是鬧翻的時候。
「你……算了，好歹你算是救了我一命。」月光絢道輕輕嘆了口氣，隨後伸出手，試探性的往前摸了摸。
「是鐵絲？」
「嗯。」雷洛點了點頭，走向隱襲的屍體旁，開始例行的搜屍工作。
「之前的鐵絲全用來布置這處陷阱了，我需要在這傢伙身上補充一些。」
月光絢道沉默的看了一會雷洛，接著從忍具包中摸出了一捆繃帶，默默的給自己包紮傷口。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只剩嘩嘩的雨聲。
很快，搜屍完畢的雷洛站起身，率先打破了沉默：「時間差不多了，剩下那個估計也快發現不對了，我們需要趕緊走。」
「走？以我現在這個狀態，我們能走多遠？」
「能走多遠是多遠，留在這裡是等死。」雷洛平靜的回答道。
「最起碼，也得等你養好傷我們再行動。最後那個傢伙的實力我看到了，正面上的話，我完全不是對手。」
月光絢道忍不住嘲諷道：「用你的陰謀詭計去陰死他不就行了？就像剛才那樣？」
「這種機會並不好找，而且我想你這位上忍大人也不願意再做誘餌了吧？」雷洛貌似無奈的攤了攤手。
聽到這裡，月光絢道不由一時語塞。片刻后，他皺眉反問道：「為什麼不是你去做誘餌？」
雷洛擺出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們現在不要討論這個了好嗎？時間緊迫，你對我有什麼意見，回村子再說。」
月光絢道想了想，也覺得爭論這個沒什麼意思。而且雷洛看上去認錯態度比較誠懇，可能真的是事急從權吧，他或許未必有什麼惡意。
倒是自己，明明被對方救了一命，還這樣揪著不放，多少顯得有些失態了。
想到這裡，月光絢道平復下了心裡那點不滿的情緒，擺了擺手道：「不用了，這事你做的沒錯，是我有些斤斤計較了，還浪費時間幹什麼？我們走吧。」
雷洛瞥了一眼月光絢道，無話可說。
這傢伙怎麼跟個娘炮似的？
這真的是上忍嗎？
哦對，特別的。
……
代號為寒鋒的霧忍暗部默默地矗立在雨幕中，絲毫不顧及雨水徹底浸濕了他的衣服。
他既是在等待隱襲完成任務回來，也是考慮回去之後該怎麼向水影彙報。
對於隱襲，他還是比較放心的。雖然對方的正面作戰能力不強，但對付身受重傷，體力幾乎耗盡且失去反抗意志的月光絢道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而他，寒鋒，已經對喪失膽魄的月光絢道失去興趣了。
至於那個在戰鬥中被月光絢道殺死的同伴，他並有沒對此感到悲傷。忍者戰死在戰場上，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死掉的這個隊員，是一個感知型忍者。
要知道，感知忍者可是十分寶貴的，其培養不僅需要消耗大量的資源，還很看忍者的天賦。
在作戰中沒有保護好感知忍者，這無疑是他們全員的失職，水影那邊不好交待啊……
老實說，他自己都覺得他們這次的任務完成的並不完美。
以他上忍級別的實力帶隊，三名起碼有特別上忍水平的同伴隨行，這種陣容，竟然讓疲憊不堪且有傷在身的月光絢道強行換掉一個，實在太不應該。
情報上說，這個月光絢道可是只有特別上忍的實力，而且能力完全暴露，根本對他們形不成威脅。
想必回去之後，水影大人也會對他們剩下的人失望，而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身為暗部，任務的獲取渠道只有一條，那就是水影指派，所以水影的看法是至關重要的。
水影對他們失望，以後很可能就不會再把重要的任務交付給他們。
沒有重要的任務，自然就只有不重要的任務了。而不重要的任務，可不會有多少油水可賺。
「該死的月光絢道……」寒鋒恨恨的握緊了拳頭，這次陰溝裡翻船，也有他們大意的成份在裡邊。
三日月之舞……據說是木葉的二代火影創出的體術招式，果然是不同凡響。
而且，那個突然隱藏自己氣息，使得身體透明化的招術，也是情報里沒寫的，那是什麼奇怪的遁術？
雖然隱身的時間很短暫，幾乎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這卻足以使對方瞬殺身體並不靈活的感知忍者了。
可惡，要是雨夜早點支援過來，以他的忍術能力，肯定能保護好……
等等……雨夜呢？
寒鋒猛的抬起頭，冰冷的雙眸好似穿透了雨幕一般，看向那個最初的山洞。
除了漫天雨點落下的喧嘩聲，那邊竟再無一絲響動。除了石壁上留下的點點凹痕，一切與一開始相比，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
直到此刻，他彷彿才想起雷洛的存在。
名不見經傳的中忍小人物，僥倖從斬首大刀下逃得一命的幸運兒，毫無特殊能力在身的普通忍者……
但是——其性格狡猾殘忍，非常善於利用敵人的弱點，強烈建議率先擊殺。
情報上的評語緩緩劃過腦海，寒鋒此時才意識到，自己貌似漏掉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而且……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隱襲還沒回來，這很不正常。
隱襲這個人雖然性格不太討喜，也有一些怪癖，但是執行任務時是很有分寸的，斷然不會因為「享受」拖這麼久。
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搖了搖頭，寒鋒不敢多想，急忙向著雨夜的藏身處跑去。
可惜，在搜過了周邊所有的地方后，他能找到的，只有兩具屍體，一具被剝光了衣服，一具沒有腦袋。
大雨滂沱，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
三天後，日上中天。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穿梭於密林之中，正是雷洛和月光絢道。
此時的雷洛，已經扔掉了霧忍的衣服和面具，重新換回了之前藏好的中忍馬甲。
即將回到村子，他可不想因為讓其他人看見自己穿著霧忍的衣服，而產生什麼誤會。
兩邊的景物飛速劃過眼帘，雷洛察覺到速度有點快，便略顯不放心的向後看了看，「這麼短的時間，真的沒問題嗎？」
月光絢道不耐煩的冷哼一聲，「我好得很，這幾天呆的身體都快生鏽了。」
看到對方如此「精氣十足」，雷洛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乾巴巴的笑了兩聲，便回過頭繼續趕路。
這回，他倒沒有用能力替月光絢道療傷，一是不想暴露，二是怕又會造成對方「失憶」。
也因為對他能力「一無所知」的月光絢道就在一旁，雷洛也沒有貿貿然的研究自己的時間之力，以免被發現端倪。
能力的開發任重而道遠，現在的環境明顯不適合。
這幾天，他們晝伏夜出，小心翼翼的規避著霧忍們的行動路線，生怕再遇到戰鬥發生。
沒辦法，月光絢道傷的太重，短時間內幾乎無法劇烈運動。
他們的戰力嚴重不足，如果再遇到像那天晚上的情況，結果一定會很糟糕。
所以，吸取教訓的二人，這幾天在隱藏行蹤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敷衍了事。
這麼一來，除非有廣域型的感知忍者搜尋他們，否則，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直到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三天，月光絢道的傷勢稍稍好轉，他們才敢在白天出來趕路，以期用最快速度回到木葉。
而事實上，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的霧忍已經無力再去關注他們這些小人物了。
因為木葉終究是察覺到了他們的行動，並做出了反應。
「霧忍侵犯火之國邊境，大肆劫掠物資。」
三代火影猿飛日斬收到這則情報后，緊急撤出雨之國戰場，親率五百名忍者火速趕往國境線。
得益於潛伏在木葉內部的間諜，三代水影很快得知了火影即將抵達這邊的消息。
他很明白，現在絕對不是跟木葉硬碰硬的時候。
哪怕他水影並不懼怕火影，但要是真的打起來，事態絕對會向著對霧隱極其不利的一面發展。
岩隱那邊估計巴不得他們霧隱和木葉開戰，好坐收漁翁之利。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三代水影一點都不想就這樣開啟第二條戰線，以他們霧隱的底蘊，這麼做是取死之道。
當務之急，還是要率先擊敗該死的岩隱，那才是真正的敵人。
所以——「該收手了。」
很快，隨著三代水影的一聲令下，霧忍們收拾好搶到的大批物資，戀戀不捨的離開了面前這片富饒的土地。
但是——事情絕對不會就這麼簡單的結束的。
這句話，既是映襯著霧忍們內心的渴望——他們期待著下次再次來到這裡「發一比橫財」。
同樣，也代表著木葉忍者們的憤怒和仇恨——尤其是對於第三代火影猿飛日斬來說。
正值壯年的猿飛日斬，雖說不是一個純粹的武鬥派，但其性格也遠遠無法與軟弱、妥協等詞語產生什麼聯繫。
這個年代，三代火影這四個字，對於其他各大忍村的首領來說，就是強硬與不好惹的代名詞。
「停！」
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伴隨著呼嘯劃過的風聲，陸陸續續的停在了前方身著寬大白色御神袍的身影後方。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越來越多的木葉忍者彙集於此，直到站滿了兩百米內所有能夠落腳的地方。樹榦上、土丘旁、河流邊……到處都是沉默的木葉忍者們。
五秒后，當所有人站定時，一股肅殺的氣息如同冬日的寒風卷過，一時間，場面落針可聞。
站在最前方的身影微微抬起斗笠，一雙銳利的眸子掃過正前方的區域后，停留在了五十米外的某處樹后。
「出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月光絢道和雷洛不由齊齊鬆了一口氣，當下不再猶豫，齊齊從隱藏的位置跳了出來。
看到出現在眼前的兩人，猿飛日斬挑了挑眉。「村子的忍者？」
「見過火影大人。」
「見過火影大人。」
雷洛和月光絢道不敢怠慢，齊齊向著猿飛日斬躬身行禮。
視線略過雷洛，停留在月光絢道身上，猿飛日斬開口問道：「我記得你，月光絢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回火影大人，是霧隱暗部的忍者突然襲擊造成的。」
猿飛日斬看了看月光絢道胸口的破洞，和裡邊隱約可見的繃帶，「差點傷到心臟，很兇險啊。」
月光絢道默默點了點頭，心裡也是有些后怕。
接著，他把目光轉向雷洛，略顯遲疑的問道：「你是？」
「我是並足雷洛，火影大人。」雷洛微微低頭，平靜的回答著猿飛日斬的問題。
看來他並不認識自己，雷洛如此想到。
如此，總算能放下心了……想必「火影大人」一定察覺不到，此雷洛已經非彼雷洛了吧。
哪怕已經吸收了並足雷洛的全部記憶，他依舊擔心自己會在某些熟悉「並足雷洛」的人面前露出破綻。
行為舉止、說話習慣、價值觀、思考方式……這些東西可不是短時間內就能改變的，也很難面面俱到的偽裝好。
他可不想被其他人懷疑成間諜。
更何況……站在自己面前的傢伙，可是一個大忍村的「影」，還是以博學著稱的，鬼知道他會不會看出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還好，身為火影，猿飛日斬並沒有興趣去深入了解一個沒什麼背景的中忍，他甚至連雷洛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你傷的也不輕啊。」猿飛日斬注意到雷洛胸前的豁口（被斬首大刀砍的），輕輕嘆了口氣，拍了拍雷洛的肩膀。
「你們兩個應該不是一個小隊的吧？」
雷洛和月光絢道對視一眼，最後由月光絢道上前一步，低聲向著猿飛日斬解釋緣由。當然，是雷洛告訴他的那個版本。
畢竟在月光絢道記憶里，自己剛剛出村就「瞬移」到了雷洛身邊，隊友也一個沒見著，「失憶」這種話說出去不說火影會不會信，他自己都覺得太扯。
沒辦法，他也只能接受雷洛的說法，向猿飛日斬道出「實情」。
所幸猿飛日斬此刻似乎急著趕路，便讓月光絢道長話短說，不願意糾結這些瑣事。
對於月光絢道在遇到雷洛之前的經歷上「語焉不詳」，也只以為對方是失去隊友后的悲傷情緒所致。
「……就是這樣，霧忍之所以侵犯我方邊境，是為了搶奪物質，以用於與岩隱間的戰爭，這是雷洛獲得的情報。」月光絢道為人還是蠻正直的，並沒有貪墨雷洛的功勞。
「是這樣嗎……」猿飛日斬眉頭緊鎖，心底的一些疑問隨著這條情報解開，但剩下的，卻是滿腔的怒火。
「霧隱的膽子還真是大啊，跟岩隱的仗還沒個結果就敢來撩撥我們木葉，三代水影真是好本事……」
「好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們做的不錯。」猿飛日斬深深吸了口氣，似在壓抑著什麼。
可以預見的是，現在還沒撤的霧忍怕是要倒霉了，雷洛幸災樂禍的想著。
「月光絢道，記一次A級任務。」猿飛日斬開口進行總結，這是到了論功行賞的時間。
「至於並足雷洛……」猿飛日斬停頓了片刻，似乎在權衡著什麼。「鑒於你的級別，以及你所經受的風險，最後綜合你取得的成績，記你一次S級任務。」
這就S級任務了？
聽到猿飛日斬給出的評價，雷洛有些意外，他火影看的不是很細，但也知道S級任務代表的重量級。
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為什麼會獲得這麼高的評價？那則情報在他看來貌似也沒多重要吧？就算知道了霧隱對岩隱的戰線吃緊，木葉這個時候也做不了什麼吧？
疑問雖然有很多，但雷洛也沒打算問出來，首先這種場合猿飛日斬八成不會給自己解惑，其次他對這些說實話也沒什麼興趣。
猿飛日斬捕捉到雷洛臉上一閃而逝的困惑，冷峻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我沒看錯的話，你胸前的痕迹是斬首大刀造成的吧？」
雷洛聞言輕輕點頭。
「能在這個年紀從忍刀七人眾手下保住一命，雷洛，這很難得啊。」
雷洛略顯尷尬的笑了笑，這確實是他疏忽了，他一個中忍按理來說遇見忍刀七人眾是必死無疑的。他活下來，有點毀人設啊。
早知道當初換件衣服好了，反正周圍那麼多木葉忍者的屍體。
猿飛日斬看到雷洛笑得尷尬，還以為這孩子對於「逃得一命」這種事慚愧，便開解道：
「雷洛，一個忍者的價值是由他的死亡決定的。但有的時候，活著比死去更需要勇氣，你目睹隊友被殺，卻依然沒有衝動，忍辱負重的帶回重要情報，這種為了任務而犧牲的精神讓我這個火影也很佩服。」
「是……嗎。」雷洛覺得自己這一刻應該表現的失落一點，於是臉上劃過一抹悲傷的色彩。
裝的我自己都以為是真的了。
猿飛日斬又一次拍了拍雷洛的肩膀，「這次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S級任務的獎勵，等我回來再進行結算。」
「嗯，好的，火影大人。」雷洛沒糾結什麼獎勵，在他看來，自己目前要學習，要掌握，要研究的東西太多，這些俗事他不想放在心上。
見雷洛如此乖巧，聽到獎勵被延後，臉上也沒有一絲勉強，猿飛日斬心中對雷洛更加滿意。
「並足雷洛，老夫記住你了，你們倆這就回村吧。」
「我們走！」
……
看著猿飛日斬帶著一大批木葉忍者的身影逐漸消失不見，雷洛轉過頭，疑惑的看了眼月光絢道，用手指點了點腦袋：「我和火影大人……好像不在一個頻道。」
這莫名其妙的好感是怎麼回事？
月光絢道悠悠嘆道，「說實話，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你真的一點也不像個十六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