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優子

有人說，衡量忍者才能的高低，看的主要是對術的掌握和運用。

雷洛不否定這一點，但他覺得，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忍者，在這個亂世好好活下去，除了高強的實力以外，心性同樣重要。

畢竟，現在的木葉不是鳴人那個時期，忍界也不是四戰後歌舞昇平的樣子。外界的第二次忍界大戰正打得如火如荼，戰役規模也有著不斷擴大的趨勢。

生在這樣一個時代，忍者在執行任務時遭遇到生命危險簡直是司空見慣，理由也是多種多樣。外村忍者的敵意，流浪叛忍的殺機，賞金獵人的貪婪，甚至，還有家破人亡的平民們的仇恨。

忍者們在旅途中需要面對的未知情況有很多，想要保護好自己以及同伴們的性命，能夠依靠的除了自身的力量以外，還要有關鍵時刻敢於痛下殺手的決心。

能力，心性，二者缺一不可。

可惜，山中優子這兩點似乎都不具備。

她的忍者才能在雷洛那一屆雖說不上是吊車尾，但也只能說差強人意。

她雖然是山中一族，但好像在家族秘術上的天份也不高，並不被山中一族的大部份族人所重視。她在學校期間的性格謹小慎微，與現如今大大咧咧的模樣完全不同。

雷洛猶記得，那個時候的山中優子，膽小，怯懦，自卑，基本不與同學交流。

如若不是鄰里關係，他們之間或許根本就不會認識。

雷洛與山中優子的關係，一直到忍者學校畢業時也顯得平平淡淡的。

這既是因為前身把大部份時間精力放在了學習與訓練上，沒花心思經營人際關係；也是因為山中優子那內向自卑的性格太過於被動。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們都成為下忍之後才稍微好轉。

前身雖然沒與山中優子分在一個小隊，但每次見到她時，也能察覺到她身上的變化。

樂觀，開朗，愛笑……她就這麼一天天的變好，似乎逐漸忘卻了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

有一次聊天時，雷洛曾詢問過她，是什麼讓她有了這樣的改變。

那時山中優子並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前身並不理解山中優子的笑，但身為老司機的雷洛，卻從那記憶中的畫面里敏銳的嗅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山中優子遇到了命運中的另一半，陷入了愛情之中，雷洛判斷道。

事實證明雷洛猜的沒錯，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前身都很少碰到山中優子，只偶爾在大街上看到她與另一個男孩走在一起。

前身對那個男孩有些印象，似乎是山中優子的隊友。

按理說，這青梅竹馬跟別人跑了，前身應該有所觸動。

但事實是，前身並沒感覺到半點不妥，反而單純的為山中優子的轉變而高興——這就是個榆木疙瘩，雷洛如此評價。

本來，事情就這麼走下去，山中優子也算是有了個美好的結局。

可惜，這裡終究不是狗血的八點檔言情劇，而是殘酷黑暗的忍者世界。

厄運，在不經意間降臨，吞噬了山中優子的身心。

一開始，前身並不知道那具體是一個什麼任務，只知道那個任務的等級為B，而且奪走了山中優子的所有隊友的性命，包括她們的指導上忍。

而這一切本是可以避免的，只要山中優子的心能夠狠一點。

後來，通過山中優子一次醉酒後的吐露，雷洛漸漸理清了那個任務的大體脈絡，好像是山中優子她們小隊在清剿一處叛忍團伙的老巢時，她的那位心上人大意之下失手被擒，被擒下他的叛忍拿來要挾她們小隊的其他成員。

敵人只剩下了一個，似乎再怎麼威脅恐嚇也改變不了結局，但事實情況卻不是如此。

原來，這個叛忍團伙背後是有大忍村在支持的，那個大忍村就是岩隱，情報是山中優子的指導老師在叛忍老巢中無意搜索到的。

也因此，這位指導上忍深刻意識到了現如今情況的危急。

他們的動作如此之大，恐怕已經打草驚蛇了，這裡的位置離村子有很長一段距離，他不確定岩隱會不會暗中派出忍者來滅口。

由於那時還是和平年代，指使叛忍在其它國家活動是各個忍村的忌諱，所以岩隱不得到消息還好，一旦得到消息必然會不顧一切的想要掃除痕迹。

畢竟，這涉及到大忍村的顏面問題。

時間很緊迫，每多耽擱一秒，他們離死亡就更近一步。

指導上忍在低聲向山中優子他們闡述完利害關係后，便打算扔出苦無儘快了結山中優子男朋友的性命，以免他後續落入敵手繼續受到折磨。

在那之後，指導上忍會快速殺掉手中已經沒有人質的叛忍，最後率領另外兩個隊員火速撤退。

但，擲出的苦無被山中優子用身體擋住了，她實在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著男朋友死在自己面前。

誰也沒想到山中優子那一瞬間爆發的速度能那麼快，竟然擋下了上忍擲出的苦無，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之後，她苦苦哀求，對著指導上忍，也對著那個叛忍。

這一幕，令在場的其他人動容，指導上忍有些不忍，想著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想想其它的解決辦法。但最終，這一點仁慈卻什麼也沒有挽回。

時間在無情的流逝，山中優子也由此陷入了更大的深淵。

沒有等待太久，岩隱的暗部趕到，殺掉了試圖反抗的所有人。

尊敬的老師死了，相濡以沫的心上人死了，同甘共苦的另一位隊友也死了，她的精神徹底崩潰。

正當岩隱暗部打算處理掉這個貌似已經瘋掉的女孩時，木葉的增援也終於姍姍來遲。

山中優子撿回了一條命，但任務的細節卻不知為何傳播了出去，她丟掉了名譽。

因為一己之私，導致所有同伴遭遇不幸，一時間，她受到了千夫所指的待遇。

沒有小隊想要她，所有高級任務拒絕她接取，從那時起，她的級別永遠定格在了下忍。

哪怕同期們陸陸續續都升為了中忍，有些天賦高的甚至成為了上忍，她依然只是一個區區下忍。

幾個月後，當山中優子剛剛緩過些神來，她又聽到了關於父母死於任務中的消息……從此，她被視為累贅，廢物，不詳之物……沒有人再搭理她，連山中一族的其他族人都對她敬而遠之，只有情商很低的前身依然待她如故。

……

了解了這一切后，雷洛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眼前不知何時已經神色如常，依然哼著小調吃吃喝喝的女孩，心裡由衷的產生了一絲佩服。

換做是他自己經歷了這麼一連串打擊，雖說不上心理崩潰，但至少性格上變得沉默寡言恐怕是難免的。

優子……這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她是怎麼挺過這種程度的煎熬的？又是怎麼在如此環境下養成了現在這樣活潑開朗，大大咧咧的性格的？

不自覺的，雷洛想起了木葉白牙，而後又想起了鳴人。木葉，儘管這裡存在著黑暗，但依然遮蔽不了人性的光輝啊……

想到優子一個人生活，沒有同伴，周圍除了自己和雷同以外也沒有可供交流的人，雷洛心下升起一股憐憫。

「優子……」雷洛輕聲道。「你為什麼想讓我帶你出任務呢？」

「唔？」優子咽下嘴裡的食物，疑惑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這麼多年了，我只是想去村子外面看看罷了。」

D級任務局限於村子周邊，而C級及以上的任務才涉及到出村，優子既然接不到C級以上的任務，自然沒有理由出村，除非她想當叛忍。

「只是想去村子外面嗎？」雷洛沉默了片刻，開口給出了答覆。「抱歉，我目前無法帶你出去。」

「嗯嗯……我知道了。」優子這回倒沒表露出失望的情緒，很是淡然道，「你們小隊人員滿了嘛，我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以後再說吧。」

雷洛並沒開口告訴她自己小隊已經死的只剩他一個人了，之所以拒絕，是因為他又想到了桃地武與桃地刃父子，再加上優子小隊的經歷……

他不知道自己帶優子出去之後會不會也面對這種抉擇，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出抉擇後會是種什麼感受。

總之，在足夠強之前，他會避免這類狗屁倒灶的事發生，從源頭上掐斷。

雷洛注視著貌似已經釋然了的優子，緩緩開口道：「優子，這一個月我弟弟承蒙你照顧了，我不能沒有一點表示。這樣吧，我這次任務正好繳獲了一個忍術捲軸，上面記載了一些體術修鍊方法……」

優子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轉，笑道：「雷洛，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我以為我這次還要白打工了呢！」

前身到底佔了優子多少次便宜啊……雷洛滿頭黑線。「不用說了，回去之後我把捲軸給你，你記下來后還給我。」

「好啊！」優子先是高興的拍了拍手，然後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但是為什麼是體術啊？練起來很累的說……」

「你就知足吧，有就不錯了。」雷洛也夾了塊烤肉塞進嘴裡，嚼了嚼。「反正你有山中一族的秘術，我家的低端遁術你估計也看不上，練練體術正好可以讓你的作戰體系平衡一些。」

「你說心轉身那些術？」優子無奈道，「別提了，那些術要求的天賦太高，以我的水平也就能掌握一些簡單的，再往上是別想了。」

雷洛不答，只是悶聲吃肉。

「對了，你弟弟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優子問道。

「什麼事？你說他在學校乾的那堆破事？我會收拾他的。」

「不是，你弟弟在學校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了。」優子頓了片刻。「他好像對自己的實力很不滿意，這段時間一直吵著讓我教他忍術。」

說到這裡，優子嘆了口氣。「你說我能教他什麼啊？家族秘術不許外傳，其它屬性遁術我又不會。」

「不用理會，正好我回來了，這幾天我會找他談談的。」雷洛沉吟道。「有上進心是好事，但他那麼小，身體還沒長開，現在就接觸屬性遁術有些操之過急。」

優子點點頭，「那行，你心裡有數就好。」

談完事情，飯也吃的差不多了。

雷洛和優子結伴回家，雷洛把得自桃地刃的忍術捲軸遞給優子便出門去了。

捲軸上面的內容經過這幾天的翻閱，已經被雷洛全部記憶完畢，如今留不留在手裡已經意義不大了。

抬頭看了眼天色，才剛剛中午出頭，雷洛決定繼續潛入死亡森林測試時間之力。

下午的目標，一是測算出與「加速」相關的具體數據，以及其與灰色氣流的兌換比；二是看看時間之力能不能延伸到外界，對死物也造成影響。

時間就這麼在不停實驗中流逝，太陽下山，夜色逐漸籠罩了這片天地。

……

做為雷洛的弟弟，雷同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在有些必要的時候也不缺乏足夠的忍耐力和自制力。

雷同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已經不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了，所以他依舊在用著過去的經驗判斷雷洛的想法和目的。

「哥哥應該已經有了教我忍術的想法，只不過還在猶豫，所以我要讓他親眼看到我的成長，從而下定決心。」

他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跟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放學后，他沒有跟小夥伴玩耍，而是早早的就回到了家。

看到哥哥還沒回來，勤奮的小雷同決定好好收拾一下家庭衛生，順便把昨天雷洛遺留在大廳的所有紙質資料整理好。

他要讓雷洛意識到，自己的弟弟已經「懂事」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這一趟忙活，直到七點多才完事。

由於拿不準雷洛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儘管肚子已經餓的咕咕叫，雷同還是打算再堅持一下，沒有去弄泡麵吃。

他知道哥哥一向很討厭自己吃泡麵這種東西，所以他決定等，等哥哥回來做飯。

一分鐘到兩分鐘，五分鐘到十分鐘，半小時到一小時。

雷同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飢餓侵襲了他的大腦，一下午的體力勞動使他疲憊至極，他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昏昏沉沉……

當雷洛回到家，看到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自己的弟弟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無意中好像忽略了什麼。

牆上的鐘錶，在此時緩緩移動到了刻度為11的位置。

「雷同，你這是？」

「哥哥，我快餓死啦。」雷同沒解釋什麼，只是有氣無力的叫道。

「怎麼不去找你優子姐姐？」雷洛脫下身上殘破不堪的衣服，拿起毛巾擦了擦臉頰上沾著的泥土。

「你都回來了，我還去找她幹嘛？」雷同嘟囔著小嘴，語氣里隱含不滿。但下一刻，雷同的關注點便轉移到雷洛身上。「咦？哥你受傷了？」

『看來是發現我身上殘留的血跡了……』雷洛暗道，臉上卻不露聲色。「訓練時發生了點意外，沒什麼大不了的。」

經過下午的摸索，雷洛已經可以通過催動「逆流」消除殘留在體外的血液了，只不過過程有些麻煩，再加上這麼做沒什麼意義還浪費時間之力，雷洛也就懶得管了。

除了血液以外，其他屬於他的「東西」，包括肢體器官，血肉組織等等，只要脫離了他的身體，便無法在作用於自身的「逆流」中產生效果，依然留存於現實之中。

這種異常現象被雷洛留意到，讓他更是覺得自己的時間之力詭秘莫測難以揣摩，並不完全像他想象的那樣。

雷同聽到雷洛的解釋，哪怕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還是堅持問道：「哥哥是在練習忍術嗎？能不能帶我一起訓練？」

『這孩子的信念很堅定啊，看來是躲不過去了。不過，或許也沒必要刻意去躲……』

雷洛暗自思索著，沉默了一會並未作答，只是撕開手中的桶裝泡麵，燒起一壺開水。等到雷同希冀的目光漸漸黯淡時，才開口說道：「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訓練場，現在先吃飯。」

這是同意了？

雷同精神一震，就連飢餓感也沖淡了不少，他大聲的應答道：「是！」語氣中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看著雷同大快朵頤的吃著沒什麼營養的泡麵，雷洛的思緒越飄越遠。

他想到了明天自己的訓練計劃，想到了二次忍界大戰的戰局走勢，想到了那遙遠的，一幕幕熟悉的未來。或許，未來並不遙遠，畢竟——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至於關於雷同的安排，雷洛心裡也有了腹稿，忍術方面依然秉持原則，不會讓這孩子在十歲之前接觸到。

不過，不教忍術並不意味著他不會教雷同一些其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