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深宮乖戾小皇子66
墨昭發現,他不能離開這個夢境,而且也不能離開那個小孩五步遠。
等到自己和小孩的距離被拉開之後,就像是有一股吸引力,會將他拉到小孩身邊。
即使這個小孩看不見他。
墨昭被迫跟在小孩身後一同回到荒僻的冷宮。
在他的經歷中,因為眠姐姐主動申請去冷宮伺候他,所以原本伺候他的太監很快就收拾包袱離開了。
但是在這個夢境里,沒有鹿眠的出現,所以那個原本已經離開的太監還在冷宮。
墨昭看著那個一直在偷懶的太監對著輪椅上的小孩各種言語謾罵。
甚至壓根就不管小孩身上的臟污和傷口,自顧自的離開冷宮睡大覺。
小孩呆坐在輪椅上,一坐就是天黑。
似乎知道今天又不會有人送飯過來了,他從輪椅上摔下去,拿起屋檐下用來裝雨水的碗,小口小口的喝水。
然後慢慢爬回黑暗陰涼的小房間,就像是一隻醜陋的蟲子,慢慢的爬回自己的洞穴。
衣衫襤褸的小孩蜷縮在冰冷的牆壁下,閉眼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夢境里的時間過得很快,墨昭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他被困在小孩身上,看著小孩處境日益艱難,看著小孩被那些宮女太監使勁欺凌,甚至好多次小孩都是從這些人手中死裡逃生。
他也看到小孩因為沒有東西吃活生生被餓暈過去,然後又在昏迷了一天後醒來,爬去屋檐下喝滴落在碗里的雨水。
碗是髒的,水也是髒的,不過小孩一點都不介意,這是他除了蟲子和草根之外,唯一能弄到的食物了。
艱難的日子一日又一日。
直到喬裝打扮的陳勇出現在小孩面前。
就像墨昭之前經歷過的一樣,陳勇打了勝仗回來,用軍功將小墨昭接了出去。
這個時候,出現在墨昭面前的已經是一些飛快旋轉的畫面了。
他看著小墨昭被陳勇接出去之後,陳勇找大夫幫他治腿。
不過雙腿傷殘已久,請來的大夫連連搖頭,沒有一個能治的。
小墨昭徹底成為殘疾,不僅終生和輪椅相伴,而且還得經歷傷口經常性複發的煎熬。
陳勇為小墨昭請來了各個名師,小墨昭面無表情,整日只知道學習,習文,習武。
就算不能站立,他也靠自身筋骨吸收內力。
小墨昭天資聰慧,名師換了一個又一個。
陳勇跟在小墨昭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心甘情願成為小墨昭手裡最鋒利的刀。
兩人之間不缺乏信任,但是缺乏了溫馨親情。
縱然是陳勇那愛開玩笑又開朗的性格,在小墨昭的冷臉面前,也輕鬆不起來。
墨昭看著小墨昭漸漸長大,面容和他一模一樣。
不過小墨昭身上的氣息卻和他截然不同。
墨昭是幸福的,因為碰到了鹿眠,讓他苦難的生活變成了甜甜的味道。
而夢境里的小墨昭沒有碰到鹿眠,也沒有感受到被人呵護縱容的感覺,更沒有人可以撒嬌,什麼事都只能自己扛。
他的眸光永遠都是冰冷淡漠,又帶著一絲厭世的死氣沉沉。
哪怕後來花費了巨大代價和心血,踩著二皇子和淑妃的屍骨登上皇位之後,小墨昭也沒有絲毫樂趣,有的只是皇權枷鎖下的終身孤寂,一世凄苦。
-
躺在床上的墨昭突然睜開眼。
夢境里的一切墨昭都歷歷在目,那種冰冷空虛和對一切事情都感到乏味的厭世感充斥著他的心頭。
墨昭額頭溢出絲絲冷汗,但是他卻不管不顧,轉頭尋找鹿眠,將挨著他睡的鹿眠緊緊的抱在懷裡。
鹿眠原本還在熟睡,直接被墨昭的這個動作弄醒了。
「你怎麼了?」鹿眠語氣迷糊。
「別動,眠姐姐,讓我抱抱。」墨昭埋首在鹿眠懷裡,似乎只有緊緊抱著身邊這人,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熱,才能將他心頭的冷意與空虛感驅除掉。
鹿眠清醒了一些,「做噩夢了?」
她伸手回抱住墨昭,語氣裡帶著安撫:「不怕,夢都是相反的。」
墨昭抱著鹿眠不說話。
那真接近於真實的感覺……
他更相信,那是他的另一世。
沒有遇到眠姐姐的世界。
墨昭摟著鹿眠的雙臂收緊,就像是想要將鹿眠融進自己的骨血里一樣,他低聲乞求道:「眠姐姐,你別離開我,要是哪天你離開了,我一定會瘋掉的,不僅會瘋掉,我還會活不下去。」
他雖然總是喜歡裝可憐,但從來沒有哪次讓鹿眠這樣心疼。
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讓鹿眠控制不住的心疼。
鹿眠抱著他,「不離開。」
……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時舉行。
鹿眠穿上鳳袍,終於得到了一個明確的身份。
兩人站在高台上,接受萬人朝拜。
墨昭牽著鹿眠的手,看著她明凈的臉頰,心裡異常滿足。
鹿眠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他不會讓自己變成夢境中那一世的下場。
墨昭的行事作風,就像他這人的性格一樣,陰晴不定,強橫專治。
但偏偏,他頒布的幾條憲法都是對百姓有利,對商人有利的。
不管那些老大臣心中怎麼想,墨昭在百姓和商人心中的印象每天都水漲船高,有時候大街上甚至還會聽到讚頌墨昭的兒歌。
墨昭還用鹿眠的名義做了很多對百姓有利的事情,百姓和官員不一樣,官員之間會有利益存在,而百姓的話,只要誰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他們就愛戴誰。
在墨昭的有意為之下,在百姓心中,鹿眠的名聲漸漸崛起,甚至和墨昭不相上下。
就連酒樓里那些說書先生,都經常拿墨昭和鹿眠兩人恩愛倆不疑的事情翻來覆去的說。
只是每一次說書先生說完之後,底下都會有人笑:「三叔啊,你這編故事的能力越來越不能了!堂堂一朝天子,怎麼會做出對女人撒嬌,給女人賠罪的事情出來!」
說書先生三叔,也是當今皇上的貼身太監容公公翹著蘭花指翻了個白眼。
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這是皇上親自寫下在紙上讓他背下來的!能有錯嗎!啊?!
爾等愚民,難怪只能當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