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終於清醒

「我把他們強留在自己的世界……？」紀時笙聞言一怔。

「難道不是嗎？」

墨念說道：「紀青墨是十八歲的你，因為那時的你無法承受真相，他出現，代替你承受，時盛是十二歲的你，因為你和紀青墨爭搶這具身體，精神差點崩潰，他作為保護人格出現……都是因為你需要他們，他們才從你十八歲的世界、十二歲的世界，來到了現在的世界。」

本該停留在過去的「紀時笙們」，因為紀時笙來到了現在。

儘管墨念的理論聽起來有些幼稚，卻又讓紀時笙難以反駁。

紀時笙沉默一陣后，說道：「作為補償，我會把我的身體交給紀青墨的，至於時盛……」

「不要把你的身體當做籌碼！」墨念忽然抬高了聲音，帶著憤怒。

紀時笙被她一吼，也是嚇了嚇，半晌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個情緒激動，易怒的女人，真的是他認識的墨念嗎？

「你這樣做，和之前你藏在意識深處有什麼區別？都是逃避現實，把問題丟給了紀青墨和時盛！」

墨念沉聲道：「紀時笙！你是睡了半年睡傻了嗎？你的腦子已經被你睡成裝飾品了嗎？你覺得這樣能解決問題嗎？這是你要去負責，好好解決的事！給我認真一點！」

「墨念……不要得寸進尺。」

紀時笙被墨念吼得一驚一乍，他終於回過神來，不似之前那麼渾噩，「別以為我不說你，你就能把我當傻子一樣，隨隨便便罵了。」

墨念盯著紀時笙不說話。

紀時笙帶著無奈，彷彿拿墨念沒辦法：「你當我是什麼人？你說的，我難道不明白嗎？我知道的，我該做的事。」

「……真的嗎？」墨念被之前頹廢的紀時笙嚇出了陰影。

「真的。」

紀時笙認真說道：「我不會再逃了。」

「總感覺不真實。」

墨念珉了珉嘴唇，她道：「你之前看起來那麼……」

說到這裡，墨念沒再說下去。

紀時笙明白她的意思，他道：「是啊，從剛才開始，我的腦子都很混亂，我不想聽你說話，也不想去思考關於紀青墨和時盛的事，這些都是我不想面對的事情。」

「那為什麼現在……」墨念擔心紀時笙只是哄住自己，過段時間等其他人格上線后，繼續當他的鴕鳥，不聽不聞。

「我還是第一次……」

紀時笙盯著墨念，說道：「看到你氣成這樣，也是第一次被人罵的狗血淋頭。」

或許是因為太震驚，紀時笙忽然就清醒了，他反應過來他之前到底做了什麼蠢事，連墨念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卻仍沉浸在自我感動的世界里，自我感覺良好，未免也太可笑。

紀時笙向來不是什麼自暴自棄的性格，過去雖然因為那些痛苦無法自拔，可被墨念這樣「教訓」，他要是再不清醒，他就不是紀時笙了。

聽到紀時笙這話，墨念清楚他並非是為了敷衍自己撒謊，而是出於真心說出這番話。

紀時笙終於清醒了！

墨念感覺有些鼻酸，卻又有些欣慰，彷彿苦盡甘來，她微微一笑：「你知道你還有事要完成就好。」

她聽說紀時笙半年沒出現的時候，都快被嚇死了！

還好，事情沒有往最糟糕的地步走。

「墨念。」

忽然，紀時笙叫了她的名字。

「嗯？」墨念看著紀時笙。

紀時笙也在看她，深邃瞳孔中映著她似哭似笑，看著有些滑稽的臉，「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認真問你，你願意幫我嗎？」

過去，紀時笙將墨念推開過許多次，墨念卻一次又一次的回到他身邊，比起喜悅，紀時笙心中更多的是愧疚。

並非惡意揣測墨念，紀時笙只是覺得，他這樣的人，或許並不值得墨念的幫助，開口請求墨念時，他的心裡總免不了忐忑。

「當然願意。」

墨念也用同樣認真的語氣說道，她話鋒一轉：「不過，我可不是白乾活的，這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聽到這話，紀時笙有些恍惚。

還記得以前，他也對墨念說過：「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墨念有句話大概真沒騙他，他以前對墨念做過的事，墨念都拿小本子記著，等著哪天跟他算總賬。

「你想要什麼？」紀時笙問道。

「現在還沒想好。」

墨念眼底掠過一絲狡黠，她道：「先欠著吧，你記著，你現在欠我一個人情。」

「一個人情就夠了嗎？」

紀時笙有些沒料到，他停頓了一會，才道：「知道了，那就按你說的吧。」

「嗯。」墨念笑了笑。

紀時笙看了她一眼，忽道：「你比以前開朗了很多。」

「哪個以前？」墨念問道，「是你最開始認識我的以前，還是我們第一次重逢的以前？」

「當然是後者。」

紀時笙說道：「你小時候，比現在更活潑一點……畢竟那時候，大家都是孩子。」

提到那段時間，紀時笙眼底又是一黯。

墨念知道他仍在介意過去那些事，即便自己說再多，紀時笙作為本人，如果沒法釋懷，自己的安慰，也僅僅是安慰，起不了作用。

「我已經不記得那些事了。」

墨念說道：「手術之後，我雖然找回了感情，但那些記憶，還是沒有想起來。」

「你想知道？」紀時笙問道。

「不。」

墨念搖搖頭：「紀時笙，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我的人生中已經走過了二十七個一年的時間，即便是失去了一個，我也不會有任何遺憾，畢竟人生就是一路走，一路丟的過程，包括那些瑣碎記憶，也是被『丟棄』的東西之一，你能保證你把你過去二三十年經歷的所有事情都記住嗎？恐怕遺忘的才是大多數吧。」

「所以，我不打算計較那些事。」

墨念語氣坦蕩：「能讓我費心去琢磨的事情，只有現在，以及未來。」

紀時笙看著墨念，眼神深沉，又帶著些許恍惚：「比起以前……你真的長大了不少。」

而他，好像真如墨念所說，一直停留在過去，沒有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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