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皮附身

第六章 人皮附身

我是被白文柳從棺材里拽出來的,然後我看見了一側的猛子,正蹲在一邊不停地揉著頭,他的臉上跟我一樣也都有黑狗血。

「娘的,邪門兒了,這玩意兒怎麼這麼沖,老白,不會是走黑子了吧?」猛子咬了咬牙,強撐著站了起來,他看了看我,以及我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倒是沒有嘲笑,因為他剛剛應該跟我一樣都著了道了,是白文柳還清醒著最後用黑狗血讓我們重新獲得清醒。

猛子應該是有些不好意思,因為這次大家是來陪我這個新小爺開葷的,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都是以老前輩自居,但居然跟我這個菜鳥一起著了道,不也顯得他其實也很菜么?

「不是沖,這口墓有問題。」白文柳的臉色稍顯陰沉,「我現在很慶幸沒讓考古隊的人先開棺,不然肯定出事。」

說這些話時,白文柳是盯著我的,他的眼神里有一些我難以理解的東西,比如「難以置信」跟「將信將疑」,

艹,

這件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子本來好端端地要飛南京看自個兒老娘去了,是你們這群傻比把我截下來進這個墓的。

是的,我心裡就是在狂罵,而且我相信我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種憤怒無比的表情,能夠把這些抱怨的話咽在嘴裡已經是我現在城府的極限了,你如果還要我喜怒不形於色那顯然太難為我了。

猛子一邊伸手擦著臉上的黑狗血一邊也用跟白文柳一樣的目光看著我,這讓我很不舒服,真的,他們當時的目光在我看來就是在怪我給他們遭來了厄運一樣,這叫什麼道理?

我的眼角餘光又瞥了一眼那口棺材,發現棺材里的屍體也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

「小爺,先上去吧。」白文柳拉著我的手說道。

「我把這衣服先脫……」我身上還穿著那個死人的衣服,真的不是我這時候講究和嫌棄他,而是因為我害怕這屍臭味有毒。

「他還在你身上,先上去再說。」白文柳說著,給猛子使了一個眼色。

還沒等我問「什麼還在我身上」我就被猛子給連拉帶拽地進了下來的那個洞。

我身上的衣服很寬厚,限制了我膝蓋的行動,但猛子的力氣很大,我想當時如果不是我咬牙保持身體平衡的話估計這傢伙真的可能把我像是一條毛毯一樣拖著上去。

從地洞出來,再推開簡易板房的門,我見到了陽光,當時心裡真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甚至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麼,但我身上那散發著比過期沙丁魚罐頭更難聞的味道在不停地提醒著剛剛真的不是在做夢。

外面那些人本來有的在抽煙,有的盤膝而坐在聊天,當看見我們仨出來尤其是看見我居然穿著這身衣服時,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對,是愣了一下,而不是那種驚訝,更不是驚恐。

這幫人,平時下墓時應該是這種事情見得多了,而且白文柳居然隨身攜帶著黑狗血這種破煞的玩意兒,足以可見他們確實是經驗豐富的一類人。

「小爺,你這是?」秦老是第一個走過來的,但靠近后還是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抱歉了小爺,老頭子我肺不好。」

我相信秦老說的是真的,正如之前剛剛下墓時我覺得墓穴里的氣味真的好難聞,但白文柳跟猛子卻跟沒事兒人一樣,秦老既然是這一行的人,肯定也是習慣了這種味道。

「墓有問題,走黑了。」猛子直接開口道。

聽到這個話,白文柳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有些不開心,但隨即面對四周人的詢問目光,他還是點頭道:

「確實走黑了,我的錯,我之前接到單位下面人的報告說是晚清一個小財主的墓,但沒想到這次真的走黑了。」

「先別說這麼多了,先幫小爺處理一下,小渠,你過來看看。」

小渠是一個瘦高青年,聽到秦老喊他,慢慢地走了過來,我能看出來他對我現在的事情有點漫不經心,倒不是我忽然變得明察秋毫了,而是因為天知道為什麼這身死人的衣服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身上,關係到我小命安全的時候我當然會格外敏感。

小渠伸手在我衣服上摸了摸,然後道,「被祟了。」

艹,

走黑了跟被祟了,到底什麼意思啊?

我當時真的很想掐著面前這個小渠的脖子警告他別老是講這些行話,欺負我第一次下墓么?

但我還是慫了,我不敢,而且我聽出來了,我身上的事兒還不小,雖然無論是白文柳還是秦老都表現得很淡定,但他們估計大風大浪甚至是死人都見多了所以淡定了,但我不想死啊!

「幫小爺把這個處理掉,其他人跟我過來,我們重新合計一下,猛子,把墓穴里的情況跟我們再詳細說說。」說著說著秦老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嚴厲起來,指著我道,「這事兒要是傳出去,真是丟死個人,咱們發丘一門準備好的給新小爺開葷的第一次,居然走黑了,哈哈哈哈,你們一個個現在都混得人五人六的了,做事兒也不當回事兒了,老頭子我這身子骨是沒辦法再下墓了,但你們呢?

四爺剛走,老頭子剛喝了四爺的齋飯酒,你們再這個心態下墓,說不得過陣子老頭子我得一個個趕場子去喝你們的齋飯酒了!」

秦老頭簡直是火力全開,瘋狂輸出,他年紀最大,現實里的身份也很清貴,資格上在我爺爺去了之後應該是這幫人里最高的,我在旁邊聽得真是心裡舒暢啊;

罵,罵死他們,媽的,叫你們把我截過來下墓,叫我下墓也算了,說好的晚清小地主墓脆得很呢,怎麼變成這個鬼樣子了?

「小爺,你走不走?」小渠雙手負於身後,見我還在旁邊看熱鬧,忍不住提醒道,「時間久了,可能會更麻煩。」

「走,走!」

我馬上轉過身跟著小渠走到了麵包車上,我本以為秦老是讓小渠開車送我去附近的醫院,但沒想到小渠直接叫我趴到車座上。

我乖乖聽話地趴好,然後側過頭,看見小渠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把匕首。

「要做什麼?」我有點慌了。

「把衣服先弄下來。」小渠解釋道。

「我可以直接脫。」

「呵呵,脫不下來的小爺,除非把你一層皮一起撕開。」小渠笑了笑,似乎對我有些哭笑不得。

皮一起撕下來?

我有些發懵,但還是閉嘴不繼續給出什麼參考性意見了。

小渠拿出兩張符紙,用打火機點燃,送入一個白酒瓶里,然後使勁晃了晃,隨後又拿出一小瓶類似於黑墨汁的玩意兒連帶著白酒一起慢慢地倒在了我的後背上。

我忽然感覺後背那一塊變得很是舒服,像是整塊肌肉都鬆弛下來了一樣,然後就聽到背後傳來「嘩嘩嘩」的脆響,是小渠正在拿匕首將我衣服劃開。

我感知不到痛,只感到後背隨著衣服被割下來當風吹過時一陣陣的清涼。

「其實,有沒有我,對於你們來說,沒什麼區別吧?」我一邊舒服著一邊試探地問道。

小渠又是「呵呵」一笑,手中的活計不停。

「本來我也是這麼覺得的,但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他們,也應該不會這麼認為了。」

「為什麼?」我有點搞不懂了。

「發丘印傳給了你,你就是掌印的爺,但實際上發丘印的歷代人中,擅長走墓的並不多,你爺爺,也就是我們的四爺是個例外,他很厲害,發丘五門的絕活他都會,前些年他每次要帶隊下墓的時候,我們跟在他旁邊基本上聽指揮就可以了,四爺一個人能把所有事情都解決。

但我知道的是,四爺之前的幾代,到民國再往前的那會兒了,好幾代掌印的爺其實都是半路出家,跟你一樣。」

「把這個交給一個外行人?不是會坑死人么?」我有些不理解道。

「曹操當初設下發丘中郎將官銜,下分五戶,每一戶一個絕技,分別是『醫』『卜』『勘』『偽』『兵』,這五門的傳人和弟子都是靠真傳下來的,所以,哪怕掌印的爺什麼都不會,有這五戶的人跟著,下個墓也絕對沒什麼問題。」

「所以,這個掌印的,其實就是一個花瓶?」

我心裡想著,我爺爺屬於逆襲的花瓶?

「花瓶?」小渠聞言,又笑了,他真的很喜歡笑,但每次笑起來都給人一種極為尷尬冷場的感覺,「發丘一門,但凡下大墓、危墓、絕墓、詭墓,必須有掌印的爺跟隨,否則很可能遭來橫禍。」

「也就是……吉祥物?」我有些哭笑不得。

「吉祥物?可以這麼說,但是真的吉祥。所以掌印的爺每一代都是由上一代指明傳印,這跟西藏那邊選活佛其實很相似。」

「但我這次碰到的不是很危險的情況么?證明我真的不適合當吉祥物……」

小渠打斷了我的話,道,「這個本來白文柳那小子選定給你開葷的墓,我們一個個都沒往心裡去,但誰知道你們下去后卻發現這是一個走黑的墓。知道什麼是走黑的墓么?」

「是什麼?」

「就像是大城市四周都有它的衛星城一樣,大墓四周不一定有走黑的墓,但只要發現走黑的墓,附近必然有大墓!這個墓就是特意拿來坑盜墓賊的,算是大墓外面專門拿來坑殺冒犯者的陷阱。

這件事,是因你而起,因為要給你開葷,所以才選擇了這個墓,但誰知道拔出蘿蔔帶出坑,事兒不簡單了,你看看他們那邊,聊得多激動?

你還覺得自己不是吉祥物么?

能有資格匹配走黑墓的大墓,可不是那麼好碰見。

行了,弄好了,我給你上點葯,問題應該不大。」

我站起身,身上的那件死人衣服也脫落了下來,我好奇道,「我原本的衣服呢?」

「估計在棺材底下吧,那傢伙想拉你當墊背的,應該是被放在棺材下面了。」小渠猜測道。

「真的假的?」我有點不信,哪怕是盜墓,也應該是講科學的才是,大部分東西都應該能用科學來解釋,比如磁場啊迷霧啊視覺幻覺或者生物之類的可以解釋,但如果我的衣服最後真的出現在棺材下面,那就真的是科學沒辦法解釋的事情了。

我將自己的後背對著麵包車的反光鏡,想看看我後背到底啥情況,不就是脫件衣服么,用得著這麼煞費周章么,結果一看反光鏡里的畫面,我整個人當即愣在了原地,

在我的後背上,有一大塊已經變黑的皮,甚至那上面還有膿水正在不停地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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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丘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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