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殘忍的慈悲 第十章 我媽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第一卷 殘忍的慈悲 第十章 我媽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知心人」酒吧。

先前那個叫做張奎的紋身男就是在這家酒吧看場子,小白臉葉世文也是這家酒吧的酒保。

酒吧規模很大,其中有一半都是戶外游泳池,游泳池上邊就是商場屋頂。

梁逸衝進酒吧,搬來卡座和櫃檯堵住門口,將吧台上的酒全部澆灌在窗帘和桌椅等一切易燃物上,最後點燃一把火,等火燒大了一些才走出戶外。

狂暴者撞開障礙,沖入一片火海之中,即使全身燒焦,它們也感覺不到一點兒疼痛……這究竟是慶幸還是悲哀?

戶外和樓頂的落差起碼有七八米,這個高度除非爆發屍潮,否則狂暴者絕對上不去。

火勢越燃越大,一大群狂暴者被燒得「噼里啪啦」,黑煙滾滾,腐惡之臭極其難聞!

梁逸把劍當做踏板,借力輕輕一盪,凌空翻轉360°,完美落在屋頂上,姿勢美如畫,絲毫也不遜色電視劇里的武林高手。

「梁先生!」

馮小藝和一群倖存者被火勢吸引,剛好碰見跳上來的梁逸。

梁逸才剛剛站穩腳跟,馮小藝的一個飛撲沒差點兒將他撞下天台……「梁先生,你沒受傷吧?」馮小藝拉著梁逸的手,里裡外外,仔仔細細地檢查起來。

梁逸望著眼前急得眼淚花兒都快出來了的馮小藝,冰封的心終於有了一次跳動,他急忙捂著胸口,背過身去,震驚之餘,輕輕回答:「我沒事。」

「我還以為你被怪物吃了呢,真是嚇死我了!」

馮小藝裹緊了棉衣,初春天寒,又是凌晨,她那一雙白嫩的腿已凍得紅通通。

「黑煙是焚燒感染者而來,暫時不確定煙霧是否具有傳染性,為了安全起見,你們盡量往背風坡躲。」

梁逸的一席話,嚇得倖存人群東奔西跑,生怕搶不到背風的地方。

黑煙滾滾,惡臭熏天,四面八方的狂暴者仍在聚集,商場內的打砸和怒吼一陣接一陣……總之,餘下的夜不會很太平。

很快,這片天台只剩下馮小藝和梁逸。

「梁先生,我們也快走吧,這裡太臭了,免得被傳染。」

馮小藝捂住口鼻,突然一件溫暖的大衣裹在了她身上,溫暖來得猝不及防。

「病毒早在高溫中就被殺死,焚屍之氣雖然惡臭難聞,但不會造成傳染。」

梁逸左手提著皮箱,右手握著長劍,行走在殘忍的月光下,孤獨的背影與滾滾黑霧完美契合,他似乎天生就來自黑暗。

馮小藝撇了撇嘴,心裡當然是甜的。她裹緊大衣,趕緊跟上樑逸的腳步。

黑霧可以背風躲避,但惡臭真的無處不在。梁逸隨便找了一處開闊視野的地方,坐下,靜靜地俯瞰著這座支離破碎的城,默默地眺望著即刻出發的遠方。

當然,他最期盼的還是黎明的曙光。

「順著東風路一直走,15分鐘就能到高速砸道,上了高速,不變向一直開,最多4個小時就能到華南地區了,然後你坐236號公交車,5個站就能到華夏大學,我坐235,3個站就能到家。」

馮小藝沒有直面幾十米高空的勇氣,她依靠在水泥圍欄上,帶著對家和對美好的憧憬,默默地眺望著遠方。

梁逸沒有說話,身旁這個女人是脆弱的,試問哪個人在這種環境下不脆弱?他不想扼殺馮小藝心中最後一絲期盼……但,事實就事實上,只有死了才無法面對。

王穎說過,瘟疫在東南地區發現,在華南的華夏大學徹底爆發,那裡應該是感染最嚴重的區域。很遺憾,無人生還。

「馮小姐,你有沒有想過,華南地區淪陷了該怎麼辦?」他猶豫了很久,才開口問道。

馮小藝輕鬆回答道:「看這次的病毒來勢洶洶,我覺得大半個華夏都有可能淪陷,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爸爸媽媽和弟弟,我爸爸是長跑運動員,我弟弟也是學校的體尖生,就算打不過這些怪物那也跑得過,就算跑不過那起碼也能躲起來,」說到這兒,她又沖梁逸「嘿嘿」一笑,道:「梁先生這麼厲害,一定能帶著我們一家脫險,然後聯繫特工局派直升飛機來接我們,把我們送到安全地帶,對不對?」

梁逸眯了眯眼睛,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淡笑道:「沒錯。」

「但商場里的這些自私鬼就不用管他們了,」馮小藝用比指著身後抱團的倖存者,低聲道:「特別是那個葉世文,他比紋身男都該死,竟然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連老人都敢打。」

梁逸輕輕吐出兩個字:「生存。」

馮小藝道:「可生存也不能臨駕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用別人的死,換來自己的生,活著難道不會自責呢?」

梁逸淡然道:「每一次天災,都會引發人禍,從而爆發戰爭,贏的一方佔據資源,輸的一方流離失所。」

「梁先生出口就是大道理,用我們以前語文老師的話來說:『你就是個思想陳舊的老學究』,」馮小藝當是開玩笑,並學著梁逸的語氣,問道:「梁先生,不知今年貴庚?」

「兩千多歲。」梁逸隨口便答。

「噗!兩千多歲?」馮小藝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梁逸趕忙改口:「二十多歲……」

馮小藝撇了撇嘴,她當然認為梁逸是在開玩笑,也就沒有在意,她掏出手槍遞還給梁逸:「喏,物歸原主。」

梁逸並沒有接,而是道:「你留著防身。」

馮小藝搖頭道:「你也看到了,那麼近我都打不中人,拿著它我怕誤傷別人。」

梁逸接過槍,重新把彈夾填滿,隨後再次塞回馮小藝手裡,語重心長道:「馮小姐,槍和劍都是兵器,有兩種作用;劍未出鞘,槍沒上膛,拿在手裡就是一種威懾;劍若出鞘,槍若上膛,拿在手裡就能操縱生死;」

「剛才你和王小姐去攙扶那對老夫婦,不論你怎麼呼救都沒人願意上前幫忙,但你想想,如果你用槍指著那群人,哪怕不用任何動作,他們也會服從你的意思——這就是眼前這個糟糕世界的生存法則,哪怕你不是為了保護自己。」

「把槍收好,哪怕你一槍不發。」

馮小藝好像並沒有聽懂身旁這個男人在說什麼,但先前抵觸槍支的心忽然就這麼妥協了。

她試著爬上水泥牆,挨著梁逸坐了下來。

沉默。

你沉默,我也沉默。

呼吸。

你呼,我吸。

「梁先生,有沒有女朋友呀?」馮小藝的臉已被涼風吹得有些紅。

「沒有。」

「哦……」

「馮小姐你呢?歐羅的男人普遍都很英俊,你就沒試著交往幾個?」

「幾個?」馮小藝搖了搖頭,嘆息道:「爸媽根本就不允許我找外國男人,說離家太遠,怕有念想。」

梁逸道:「古往今來,誰家的父母都巴不得能討個上門女婿。」

馮小藝撇著嘴吧道:「逢年過節都催促我回去相親,現在我回來了,華夏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梁逸道:「從古至今,門當戶對,相親之事,合情合理。」

馮小藝驚聲道:「難道梁先生的爸爸媽媽也經常催婚么?」

梁逸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沒有父母。」

「對不起……」馮小藝眼珠子打了個轉,低聲暗喜道:「那不是很適合做上門女婿……」

梁逸當然是聽到了,也並沒有反感馮小藝的竊喜。他是個很直率的人,可能表達上欠佳,但內心想法卻很堅定——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馮小藝這種女人很符合他內心的擇偶標準,要不然柳良和徐哲也不會把她弄上火車,還塞給他一隻超薄型套套,一併作為大年三十的禮物。

「梁先生你看不如這樣回到家后你就冒充我男朋友能管你好幾頓飯呢,我媽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馮小藝沒有停頓地說完這整一句話,接著就紅著臉,低頭保持沉默。

如果說,世界已經荒涼,那麼身旁這個女人,不論出現在哪裡,或多或少,若隱若現,都是一種難得的溫柔。

狂暴者的喧囂逐漸停止,彌天鋪蓋的臭氣也隨風消散,只剩下一個人「噗通噗通」的心跳在吵鬧,還有一種子虛烏有的愛情的酸臭味兒。

「好。」梁逸點了點頭。

「梁先生,謝謝你肯帶我回家,謝謝你救我這麼多次。」

馮小藝把頭輕輕地靠在梁逸寬闊的肩膀上,談情說愛可能還太早,但她對他的依賴好像已經變得不可分離。

「黎明的時候,記得叫我。」

「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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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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