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一直下

「殿下為何要答應營救那些反賊？」

處在賈風的角度，雖說已經死心塌地要給趙銳賣命，但還是理解不了趙銳的所作所為。

趙銳凝視賈風片刻，才緩緩道：「不是我要幫這些反賊，我只是在給大宋爭取時間，無需我說，老賈也該知道朝廷的江南應奉局給江南帶來多大的傷害，毫不誇張地說，現如今江南已是滿目瘡痍，明教在江南幾成燎原之勢，若是方臘兒子再被處決，肯定會加速方臘造反的腳步，所以方書必須得救」

賈風一瞬不瞬地對視著趙銳，同樣語氣深處地道：「敢問殿下做這些，真的只是為江南百姓嗎？」

「你這個老狐狸，終於把心裡話問出來了，那我也告訴你我的想法，我這人沒那麼偉大，我不想有一天這天下落在我手裡的時候，是個爛攤子」

不想當皇帝的穿越客，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穿越者，人的野心是隨著環境而變的，趙銳若不想讓自己努力的結果成全別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他自己坐天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人性，沒什麼可奇怪的。

賈風也笑了，點頭道：「殿下好志向，既然這樣，殿下可否借我兩個人？讓我帶著他們去一趟大名府」

「借什麼人？去大名府幹什麼？」

「殿下羽翼未成，卻給人留下諸多可以被人拿捏的把柄，在下即入了殿下之門，當然要替殿下掃清門戶了，讓今天來那兩人陪我去就行」

「你要除掉雲鵬他們？不行，絕對不行，他們幾個對我忠心耿耿，我不能寒了他們的心」

「也不是一定要除掉，起碼得保證他們確實沒問題才行，另外我覺得殿下想要買好方臘，怕單隻是救他兒子還不行」

「我在說雲鵬他們的事，你扯到方臘那幹什麼？你去大名府可以，但絕不能輕易動他們」

眼見趙銳都快急眼了，賈風心中暗嘆，這位小殿下胸懷寬廣，又足智多謀，偏偏就是心腸太軟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做不出過河拆橋的事來。

想到這點頭道：「我會的，另外殿下可以考慮下除掉朱勔，這樣朝廷即便另派人去主持江南應奉局，相信也會收斂很多」

聽了賈風的話，趙銳不由笑了起來，不知道這算不算心有靈犀？因為兩人的想法居然不謀而合...

雨依舊不急不緩地下著，到了下班時間，汴京府衙總捕殷嘯走出府衙，披著蓑衣向自己家走去，拐過幾條街，眼看家門在望，忽聽有人喊他的名字，扭頭順著聲音望去，卻見路邊一家小酒鋪門口，出現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殷嘯停下腳步，疑惑地道：「敢問這位兄台，你是？...」

「殷捕頭不必疑惑，是我家主人要見你，外面不方便講話，還請進裡面來」

漢子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說道，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附近都是自己鄰居，況且殷嘯也想不出有什麼人要害他，遂點了點頭，快步走進酒鋪。

待走進酒鋪他才發現，酒鋪內空無一人，連夥計和掌柜都不見蹤影。

皺著眉頭剛想問是怎麼回事，就見從裡間轉出一個人來。

待看清此人長相，殷嘯不由嚇了一跳，忙躬身失禮道：「原來是殿...」

話未說完，就被對面人出聲打斷了，而這個神神秘秘的人，則正是趙銳。

「有些話不方便在府衙說，唐突來此，還請殷捕頭不要見怪」

此時殷嘯也反應過來，要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堂堂的皇子，現在又是他的頂頭上司，怎會以這種方式同他見面？

「有什麼事，您老儘管吩咐」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急智，時間緊迫，我就直說了，我想讓你幫我在大牢里弄個人出來」

上次處理王翼的時候，趙銳就發現這個殷嘯是個人才，而為了不給人留口實，這件事還真不能由他親自出面。

殷嘯微微一愣，隨即道：「不知殿下要救的人是誰？所犯何事？」

「他叫方書，被押在死牢」

趙銳沒有說方書犯了什麼事，他相信殷嘯能明白他的心思，試想被關在死牢的人，犯的罪能小了嗎？

殷嘯微一沉吟，道：「今夜我會讓他暴死，但按照正常程序，死囚突然暴死，天亮后肯定會有仵作來驗屍，所以要是半夜將人弄出來，很可能會出意外，殿下要做好應變的準備」

這小子居然沒有追問這個方書具體是什麼來頭，而且還替趙銳想了這麼多，不由讓趙銳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點頭道：「三更天有人會去接應你」

趙銳說到這，輕輕拍了拍殷嘯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殷捕頭，大恩不言謝，這個情我記下了」

說到這，招手讓燕青捧過一個包裹，裡面是一百兩黃金。

之所以會找上殷嘯這個總捕頭，那是因為趙銳知道，別看捕頭的級別不高，但在監牢里，往往那些高官都做不了的事，他們卻能辦成，尤其是在這個時代，想在大牢里弄死個囚犯，真跟踩死只螞蟻沒什麼區別。

不過這畢竟不是殷嘯一個人能辦的，所以必須還得用銀錢疏通。

殷嘯也不客氣，接過包裹背在身上，然後抱拳道：「小人之所以答應這件事，是因為您是我最敬佩之人」

說完轉身將蓑帽戴在頭上，快步鑽入雨幕，轉而消失不見。

趙銳同殷嘯接觸的時間不長，現在也只知道這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沒辦法，時間太緊，趙銳只能姑且一試，當然了，如果這小子事後滿嘴跑舌頭的話，趙銳也不介意假公濟私一下，反正府衙現在他說了算。

燕青最近總被趙銳帶在身邊，所以殷嘯才會看他面熟。

「走吧小乙哥，那邊的時間也快到了」

這裡並不是與呂師囊約定見面的地方，掌柜和夥計之所以沒露面，不過是看在銀子的情分上而已。

貴人出門風雨多，趙銳也不知道這話用在他身上合不合適，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今夜註定會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這不，就在趙銳去見呂師囊的時候，一伙人護衛著一頂轎子，從皇宮中匆匆而出，然後很快消失在暮色下的雨幕中。

對這夥人的出現，皇宮侍衛彷彿突然被施了定身法，居然沒有一個人過來盤問，等這夥人消失后，才又緩過神來，該關門的關門，該警衛的警衛，一切都仿若什麼都沒發生。

雨，一直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