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一切都晚了
蕭煜用了午飯就進了宮,蘇晚吟躺下小憩了一會兒。
再醒來,她就聽說了竇思晴回去醒來之後就撞了柱子的消息,不過她撞的輕,甚至就連皮肉都沒破。
「隨她折騰去,叫人看住了,別弄出人命來。」蘇晚吟吩咐了一句,轉身又合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間,她恍惚的想著,這幾次三番的幾次,就算那竇思晴有再強大的內心,估摸著也要崩潰了吧。
唉,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這些時日江珥一直忙著蘇晚吟囑託的事情,焦頭爛額,她也聽說了竇思晴的事情,不過知道蘇晚吟對此事遊刃有餘,就不曾主動提起過一次。
她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家,最是有分寸不過。
原本按照她們的計劃,在閔公公過府之後第三日就要舉行詩會了,可天公不作美,連著下了三天的雨,導致這詩會一連延後了三天,包括舉辦詩會的場地也都白布置了。
詩會的選址在澄湖邊上,平素風景很美,可這一下雨……地上都是泥巴,也不知幾日才能幹透。
看著依舊陰乎乎的天氣,蘇晚吟嘟嘴生氣:「這欽天監的人都是吃白飯的不成,明明說了這幾日沒雨,卻下個沒完,真是討厭。」
江珥聞言一笑,給蘇晚吟倒了杯茶:「人家都說天公不作美,可我覺得不然,其實這樣的天氣也不錯,沒了夏日的燥熱,多難得啊,表姐想想,這時候您開窗看著淅瀝的小雨,看看雨水下嬌艷欲滴的花兒朵兒的,再品品美茗豈不美哉?」
蘇晚吟端起茶,也品不出什麼滋味來——她從小喝那些陳茶喝習慣了,現如今喝什麼茶都覺得好,不過旁人問她喜歡什麼,她一般都說信陽毛尖。
因為那是她第一次喝到的好茶,對那個味道記憶猶新。
現在有時候旁人為了討好巴結會給她送些上好的茶葉來,她一般都是給蕭煜留著,至於她么……有什麼喝什麼,從來不挑。
看著江珥,蘇晚吟輕笑:「你這丫頭若是個喜歡出風頭的,再詩會上多作幾首詩一準能得個才女的名頭,瞧瞧,這討厭的雨都叫你說的這般有詩意。」
江珥道:「母親還在的時候時常教導我,女子應當內秀,萬萬不可張揚惹事,這愛出風頭的人就算風光也只是一時,畢竟這一山還有一山高。」
聽江珥罕見的提起了她生母,蘇晚吟道:「二舅母想必也是個極為溫婉通透的人。」
「母親很好。」江珥不願多提,只是微微一笑,便將話題放在了這次的詩會上。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一天又過去了。
看著太陽升起,竇思晴眯了眯眼睛,半晌才費力的爬了起來,拿著一把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鑰匙在床柱上刻了一道印。
三天了。
她從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妝台前,看著自己雜亂無章的頭髮,她很想規整一個,可又不知從何處下手。
她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別說髮髻,就算通頭髮都不曾自己動過手,費了半天勁兒,她才將將收拾好了頭髮,只用一根髮帶歪歪扭扭的綁著。
沒過多大一會兒,送飯的人來了,還是清芷,還是默不作聲,她已經習慣了。
昨日她好像聽丫鬟聊天說蘇晚吟正在查她屋裡首飾為何不見了,也不知現在查出來沒有,也不知那個叫清歡的丫頭怎麼樣了。
那樣蠢笨的丫鬟,也不知是怎麼留在蘇晚吟身邊的。
想著,她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如今她尚且自顧不暇,怎麼還有心情想別人呢?
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可是不想再吃冰冷的飯菜,她強迫自己將飯菜吃了。
吃完了飯,她發了會兒呆,聽見外面雨聲怪悅耳的,她開窗看著外面的小雨。
她想起了在江南時,每次下雨的時候她與府中姐妹都會湊在一處說話解悶,每個人都捧著她,那時她不覺得如何,可如今想想,真好啊。
相比於之前,她現在過的真的是豬狗不如的生活。
這府里沒有一個人是接納她的,也沒有一個人對她是善意的!
若是她再在這裡生活下去,無外乎就只剩下了一個結局。
她才十幾歲!她還年輕!她有著大好的時光和未來!她不可以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絕對不能!
可是……可是現在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近的這些丫鬟冷眼旁觀,那蕭煜……蕭煜眼中根本不曾有她,晉親王妃向著蘇晚吟根本不把她當人看!遠的……她父親根本不知她此時情況,而太後娘娘也被那刁奴蒙蔽,她現在是半點辦法也想不出了!
難不成她真要在這裡獨孤終老下去嗎?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竇思晴忽然看不下去了,她用力將窗戶穿上,無助的癱倒在了床上,她感覺自己此時就連呼吸就是困難的,這周圍的黑暗就像是一隻只漆黑的手,逐漸的將她拉入深淵。
而她,沒有絲毫還手的能力,更沒有脫身的可能。
想著清芷的句句嘲諷,想著蕭煜那絕情的面孔,想著晉親王妃無所謂的態度,想著閔公公那冷眼旁觀的作派,再想想那日蘇晚吟一直笑著。
她心裡所有的情緒都匯成了一種,那就是後悔。
她是真的後悔了!只要現在有人告訴她能出去的方法,她就是豁出了這條命也要去做!
她當初太傻了!怎麼就能因為一面之緣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又為他付出了這麼多?現在想想,她根本不了解蕭煜,只是聽了太後娘娘的隻言片語,就篤定自己一定能得到他的心!
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如今靜靜的想了這些時日,她才明白清芷說的是真的,太后真的只將自己當做是一枚棋子而已。
呵,也是,她和太后雖是名義上的親屬,可她和太后總共就只見過一面,又如何來的什麼感情——在她遇見蕭煜之前,怎不見太后因為她是親眷而召見她呢?
那時她也不知是不是中了邪,怎麼那般輕易的相信他人,還義無反顧呢?
若是上天能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再來招惹蘇晚吟!
或者是說,她絕對不會來招惹一個被夫君全心全意寵著的女人。
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摸著床柱上那三道刻痕,幾乎感覺不到胸膛內有心臟跳動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