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2章 一個瘋婆子
曲青顏即將為新嫁娘，滿臉都是掩不住的喜色，在布莊里摸摸這個看看那個，目不暇接之餘，一直在和蕭安然討主意。
蕭安然雖也提了建議，可是曲青顏卻是認準了，只一個勁兒的往紅色布匹上面盯。
瞧著桌上五六匹花紋各異的紅色布匹，蕭安然連忙道：「姐姐選兩匹其他顏色吧。」
「紅色喜慶。」曲青顏依舊在往紅色的布上盯：「那個給我拿來看看，回字紋的那個。」
蕭安然道：「這也太多了些，咱們家裡沒這麼多親戚可送荷包的。」她算過了，孩子小輩加在一起也就四五十人，而就曲青顏選的這些布，足夠做上二三百個荷包了。
曲青顏接過布匹，一邊看一邊道：「忘記和你說了，我想著買兩匹布，學著給我爹娘各做身裡衣。」說著，她忽然抬頭看向蕭安然：「我爹娘快抵京了。」
「我在家那麼多年，別的不會，只會惹我爹生氣，現在我馬上就要嫁人了，又嫁得這樣遠，便想著親手給他做些什麼，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給他當做念想。」
說著，曲青顏臉上一貫帶著的笑容淺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思念和不舍。
蕭安然這些年跟在蕭無憂身邊，見過許多表姐出嫁，除了崇安郡主是恨不得立刻就能和人家成親以外，其他表姐們也都是這樣，彷徨失措，甚至還有害怕到睡不著覺的。
她立刻寬慰：「等姐姐與表哥成親了，表哥不是還會回到邊關？到時候姐姐與伯父伯母都在一地，便也免了思念。」
曲青顏放下了布，輕輕嘆了口氣：「心裡倒是都明白，可我就是忍不住傷感，心裡總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這嫁了人以後，我便不再是曲家的姑娘了，以後回家相當於做客……唉，想想就覺得難以接受，頭痛的厲害。」
她又羨慕的看向蕭安然：「像你這樣多好呀，以後嫁人也不用離開自己的家。」
蕭安然被說的有點羞澀，她不好意思提及自己的事兒，只道：「舅母人很好的，一定不會虧待了姐姐。」
「我知道。」說起阮萱，曲青顏眉飛鳳舞，忽一掃方才的失落：「我昨個兒還寫信給了家中姐妹，和她們顯擺我未來婆母開明爽利呢！」
說著，她壓低了聲音：「不過話說回來，我家裡姐妹都很是羨慕我嫁得好呢！我有個庶妹，先前還惦記著要陪我一起嫁過來做滕妾，還好我爹娘不糊塗，江艾軒也不傻，不然……哼哼……」曲青顏一邊說一邊攥著拳頭冷笑。
她這性子和自家長姐有些像，說風就是說，說雨就是雨，喜怒全在一瞬間。
這樣的性子最是好相處，蕭安然一笑：「好了，姐姐快看布吧。」她知道，便是不用自己安慰，曲青顏自己也能想的通徹，她還真是羨慕這樣的性格，不像自己，總喜歡鑽牛角尖。
兩個人買完布匹又去茶樓坐了一會兒，曲青顏特意帶她去聽了會書，蕭安然第一次聽書，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嗯……比看話本有趣。
直到說書人走了，蕭安然還在想著他方才說的內容，流連忘返。
曲青顏笑道：「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好了，快走吧。」
下樓的時候，她問：「你從前沒來過？」看蕭安然的樣子，似乎對這裡很是新奇。
蕭安然搖搖頭：「哥哥不讓我來，說這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太糟亂了，長姐悄悄帶我來過一回，可還沒聽到說書就被哥哥給逮回去了，還連累的長姐被母妃給訓斥了一頓。」可她覺得這裡挺好玩的。
曲青顏並不覺得奇怪，畢竟這京里的規矩實在太多，對姑娘家更甚，不過說起這個，他倒是對那位護國公主更加好奇了幾分。
長在京里還能養出那副無法無天的性子，應當也是個奇女子。
「你哥哥管的事還真是不少。」曲青顏一臉好奇：「安然，你說他是不是一早就起了賊心？不然怎就將你養的這樣單純好騙？」
蕭安然立刻搖頭反駁，堅決維護自家哥哥。
說著話，二人攜手出了門，剛下台階，蕭安然忽然瞧見不遠處撲過來了一個形容狼狽披頭散髮的婦人身影，她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不免被嚇了一跳。
曲青顏也是一樣，她下意識的拉著蕭安然往後退了兩步，丫鬟婆子也緊忙七手八腳的攔住了那人，瞧樣子這人似乎是個瘋婦人，可她衣裳首飾都是上好的，丫鬟們一時間有些發懵。
還是婆子們見多識廣，立刻叱問道：「什麼人？竟敢衝撞我們家姑娘！」
蕭安然微微蹙眉，覺得這人穿的身衣裳有點眼熟，忽然，這瘋婦人說話了：「安然！」
這聲音蕭安然熟悉的很。
「安然！」老靖南王妃又哭著喚了一聲。
蕭安然瞋目結舌，甚至都不敢認眼前的人，那日相見老靖南王妃雖說瘦削了些，可至少還算正常，可她現在形容狼狽，根本沒有王妃威儀，反而像是她小時候見慣了的那些逃災的人。
聽這瘋婦人喊出了蕭安然的名諱，曲青顏納悶的問：「安然，你認識她？」
蕭安然眸光微閃，輕聲在曲青顏耳邊說出了個名字，方詫異的再次看向老靖南王妃，她身為王妃，怎能不顧最基本的儀容，散亂著頭髮就出現在了大街之上？而且看她的模樣……似乎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
老靖南王妃昨個一天沒進食，可現在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硬是扒開了擋在蕭安然身邊的丫鬟婆子，抓住了蕭安然的胳膊：「安然……母妃可算見著你了！安然！你救救母妃！你救救母妃呀！」
她的雙手冰涼，蕭安然立刻警醒的抽回了手，目光不著痕迹的掃了一眼正在聚攏過來看熱鬧的人群，高聲問：「你是何人？」
正在街上，來往之人甚多，蕭安然不可能認下老靖南王妃的身份，更不能讓別人發現自己和她有什麼牽扯，不然到時候百姓議論紛紛，便是她母妃也不可能將這件事情完整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