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姑娘太不像話！

蘇晚吟強行壓下心中的憤恨，手緩緩鬆開，平靜的眸子不帶一絲波瀾的看向孫氏：「夫人這是做什麼？我身邊的嬤嬤究竟是犯了什麼錯，竟是牢動夫人動了私刑？」

孫氏沒回答，只瞧了一眼蘇晚吟，原本她以為這丫頭會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看來她還真是小瞧了她。

李嬤嬤站了出來，手裡拿著秦嬤嬤要去當的那幾支簪子細著嗓子對蘇晚吟道：「三姑娘，您看看，這老奴竟然敢偷了您的東西出了府去！如此膽大包天的奴才，夫人定是會替三姑娘好好教訓了她！」

蘇晚吟幾乎想也沒想的就解釋道：「夫人怕是誤會了，這些簪子是我命秦嬤嬤拿出府去當些銀錢已備花用的。」

雖然蘇晚吟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以後肯定會讓孫氏捉住她的小辮子，可為了保住秦嬤嬤，她只能如此。

果然，孫氏聞言便笑道：「三姑娘這話說的好笑，難不成府里還會少了你吃穿用度不成？你這樣費盡心思的讓這老奴出去當什麼簪子，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

蘇晚吟剛想說話，便聽見門口處傳來了蘇長清的聲音：「大白天的你們這是在鬧什麼呢？」

蘇晚吟尋聲看去，只見蘇長清一身家常深綠色袍子走了進來。

孫氏立馬迎了上去：「老爺，是這樣的，看門的奴才捉到了這個私帶著三姑娘釵簪欲溜出府的賊，妾身想著三姑娘年紀小，自是要幫她管教奴才的。可三姑娘卻說那簪子是她拿了讓這老奴出去當了的。您說說，咱們府里又不少了三姑娘的吃穿用度，三姑娘讓人出去當東西又是做什麼用呢？」

孫氏說完，那李嬤嬤便立刻就將簪子遞給了蘇長清看。

蘇長清眉頭一皺。

沒等蘇長清說話，蘇晚吟便給蘇長清福了一禮之後解釋道：「父親，容晚吟說上幾句。這些年每年府上只會給晚吟送十兩銀子，實在是連吃用都緊巴巴的。」

說到這兒，蘇晚吟羞赧的雙頰通紅，聲音也較剛才小了不少：「晚吟這次回京手裡只余些散碎銀兩，便是想送幾位姐姐妹妹些許小東西也是囊中羞澀。這些簪子又是過時了的，不好拿出手送人。晚吟才想著拿這些東西去換些銀兩，買些物件送給幾位姐妹。」

說完，蘇晚吟眼淚巴巴的看向了蘇長清，像是一頭在尋求保護的小鹿似的。

蘇晚吟看的分明，孫氏話里話外就是想給她扣頂居心不良的帽子。而她聽秦嬤嬤說過了，蘇長清雖是個武將，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她現在做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怎麼也會讓身為父親的他憐愛幾分。

看著蘇晚吟淚泫欲滴的模樣，蘇長清的心當時就軟了幾分。

孫氏暗道不好，立刻發難：「三姑娘這意思，還是嫌老爺薄待了你不成？」

蘇晚吟咬了咬唇，方才低低的道了一聲：「晚吟不敢。」

孫氏還欲再說，蘇長清卻是皺著眉打斷了她：「好了！你少說兩句吧！」

說著，蘇長清轉頭不大高興的瞪了孫氏一眼。原本蘇長清一直都對於孫氏的處事很是滿意，可今日他也覺得孫氏太過分。

嫡女一年只有十兩例銀，這也著實太不像話了，之前蘇晚吟在外面也就罷了，如今她回來了，這些事情若是被宣揚了出去人家說不定怎麼笑話呢！

看了一眼周圍的奴才，蘇長清對蘇晚吟語氣溫柔了不少：「若我沒記錯，你的例銀一向是和晚霜一樣的。應是那些個刁奴見你孤身在外欺負於你，這才貪了你的銀子。你放心，這些年虧了你的，父親日後一定都補償給你。」

看著蘇長清這副虛偽的模樣，蘇晚吟心裡冷笑了一聲，都補償給他？包括她母親和長姐的命嗎？

甭管心裡想什麼，總之蘇晚吟一派溫順的給蘇長清行了禮，極為感激的道：「多謝父親。」

在蘇晚吟身上再三吃癟，這讓孫氏很是不爽。

可她原本目的也不是這個，便也不再糾纏，而是指著徐嬤嬤對蘇長清道：「這些事情確實是妾身疏忽了，只是妾身看著這老奴仗著自己是伺候著三姑娘長大的，平時在三姑娘身邊指手畫腳的，倒不如發賣了去，妾身再給三姑娘配一個溫順恭良的嬤嬤，您看如何？」

孫氏覺得，蘇晚吟這個黃毛丫頭之所以敢這樣，多半是秦嬤嬤這個老貨攛掇的，若是她將秦嬤嬤弄走，蘇晚吟便更加不足為懼了。

蘇長清剛才駁了孫氏的面子，此時正好想著借這事情補償於她。他剛想應允，卻聽蘇晚吟道：「我母親生前已經將賣身契還與了秦嬤嬤，秦嬤嬤現在並非奴籍，發賣不得。」

孫氏緊追不捨，拉住了蘇長清的一邊衣袖：「縱使發賣不得，也萬萬不能再將這老奴留在三姑娘身邊！」

蘇晚吟也毫不示弱，伸手扯住了蘇長清的另一邊衣袖，輕輕搖著：「父親，秦嬤嬤從小伺候晚吟，與晚吟情分非比尋常，萬萬攆不得啊。」

從前她時常看庄頭的小女兒這樣對庄頭撒嬌，那時候她就很是羨慕，總幻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拽著父親的衣袖撒嬌便好了。

可如今做了這樣的動作，她心裡卻沒有一點滿足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些做作，有些……讓她覺得厭惡。

蘇長清看了看自己面容嬌艷的愛妻，又看了看可憐落淚的女兒，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抉擇該好——說起來，蘇長清有個毛病，那就是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看見美貌的人兒就心軟。

孫氏沒想到蘇晚吟會如此難纏，她丹鳳眼一眯，乾脆以輩分壓人：「老爺，您看看，這奴才將三姑娘教成了什麼樣子！妾身就算不是她嫡親母親，可身為長輩說她兩句總不為過吧。您看看她，三番兩次這般頂撞與妾身，真是……真是太不像話了！」

「晚吟倒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還請夫人明示。」蘇晚吟聲音輕柔，滿是委屈。

蘇長清的天枰往蘇晚吟這裡偏了一些，孫氏見蘇長清沒說話，繼續不停的數落著，而蘇晚吟沒說話，只微垂著頭看著腳尖，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蘇長清被孫氏吵得頭痛，他實在聽不下去了，乾脆雙袖一甩：「好了，都別鬧了！這奴才既然沒偷東西，自當放了，今日的事情到此為止，休要再說！」

蘇晚吟聞言，低垂的眸子露出幾分諷刺，怪不得人家都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只是這次之後，怕是孫氏便真真的要記恨她了，也不知孫氏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不過倒也無礙，孫氏不來找她，她還要找孫氏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