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二人相對
嘆息著,步非宸明眼就看出宋奎人此時臉上積鬱的表情,卻是放鬆的輕笑出聲:「那舅父就當我是狠心之人好了,無眠咱們走吧!」
「不準走!眼下皇上那邊尚未清醒過來,你怎能離開?」
「解藥都已經替他拿來了,舅父還想要做什麼?」
「那什麼,那是……那誰知道皇上會不會醒過來?你不能走!人渺,派人將她送回房中,嚴加把守。」
「是,爹!」
「怎麼?舅父這就打算恩將仇報了?還不讓我離開了?」
「我也並非絕情之人,但是這次你既然出現了,怎麼著也得讓我跟你娘報個平安,免得她整日唉聲嘆氣,還以為是自己虧欠了你。」
看這架勢,面前這老頭子還真就是不打算讓她離開了!
步非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她慢慢的抬起頭,看向了四周,最終慢慢的低下頭。
「爺,要不然咱們……」
「罷了,反正也是一身濕濘,不如就留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也下去好好收拾一下,既然已經恢復了女兒身,那就該換上一件像樣的衣衫,這樣才能見人不是嗎?」
「我又能去見誰?還不是跟著爺,穿什麼不是穿?」
是嗎?她可不這麼認為,步非宸眼角的餘光看到宋人渺時不常的朝著這邊眺望的眼神,隨即輕笑出聲。
連日來的舟車勞頓,以及對待上官扶蘇這種糾結的心情,使得步非宸感到十分的疲憊。
此時有了綿軟的床榻,步非宸幾乎是一沾身就陷入沉睡之中。
睡夢之中,她似是聽到了什麼聲響,但是卻又感到這裡十分安全,索性便一直沉睡不已。
他真的竟然失而復得了,這是不是老天爺對他的眷戀?
此時那單薄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倚靠在床榻邊上,想要伸出手,卻又害怕會驚擾了那睡夢之中的人。
宸兒,宸兒竟然真的就回來了。
他不覺眼底一絲淚痕,當他剛剛清醒過來的時候,聽說解藥是步非宸替他拿到的時候,該是多麼的欣喜;但是聽說步非宸執意要離開那裡,他瞬間又感到了一絲絲的心酸。
她終究是沒有原諒自己是嗎?就算他想要辯解說當年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也不行,對嗎?
想到這裡,忽然窗外一陣狂風,夾雜著些許雨點將窗子掀開。
上官扶蘇搖晃著身軀想要起身,卻還是被門外走進來之人快了一步。
她慢急匆匆走到窗欞邊上,順手將窗子關上,轉身卻對上一張慘白的面孔。
「你……皇上!」
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出於禮節,風無眠還是低聲輕喚了一句。
「噓,莫要吵醒了她,我……」
「你要是真的不想要吵醒她,那我勸你最好還是先離開的好,你也知道,我家主子脾氣擰,這要是一睜開眼就看到你,保不齊就是一肚子氣。」
「你……呵呵,一年多不見,你這口角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許多呢!」
「多謝皇上謬讚,我這是山上的樹根吃多了,磨得!」
「……」看著眼前明顯不待見自己的風無眠,總覺得面前這個恢復了女兒妝容的丫頭,似乎連脾氣秉性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像女人家了。
「我,只想要在這裡安安靜靜的陪她一會兒。」
「用不著,您呢,還是回去好好休息著吧!畢竟若是你這龍體出了什麼事兒,您宮中那位盛寵一時的穎嬪說不定就又要鬧什麼幺蛾子了。」
「盛寵一時?你聽誰說的?我從來就沒跟她有過任何關係。」
「你少在這裡假惺惺的,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就算咱們是身在深山之中,也用不著你這麼欺瞞吧?」
「我,咳咳我說我沒有,,咳咳咳!」
似乎因為風無眠的指責,使得上官扶蘇剛剛才解毒的身體承受不住,一連串的咳嗽聲在這房中傳揚開來。
他慌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卻終是換來一聲嘆息。
「無眠,好了,你先下去吧!我與他有些話到底也是要說清楚的。」
突然聽到背後傳來這悠然的嗓音,使得上官扶蘇心中一陣激動,慌忙轉身,身子也跟著踉蹌了幾下。
步非宸看著面前這張蒼白的面孔,最終不忍的將頭扭向了一旁,低聲說道:「皇上,請坐吧!」
「宸兒,你知道我想象著這一天有多久了嗎?」
說話間,上官扶蘇情緒激動的衝過來,想要一下子就抱住步非宸,卻被她轉身就背對著自己。
「皇上,自重,你我現在身份有別!」
「何來的有別?你是朕的女人,也會是皇后……」
「皇后?」步非宸似是一陣譏笑,接著她挑眉看了看上官扶蘇,低聲說道:「只可惜,我壓根兒就不稀罕,你這後宮之中的日子,還是留給你其他的女人吧!」
「從來就沒有其他的,而且,宸兒,你相信我,當年要殺你的人不是朕,朕怎麼可能會傷害你?你相信我!」
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不是上官扶蘇所謂,雖說當年如意突然身亡對她造成了一系列的打擊,使得她當時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但是那並不意味著過後步非宸就沒有自己揣摩這件事,既然她知道凌萱的身份,大抵也能猜出一些來;自己遇刺之事的確是與上官扶蘇無關,但是至於他後宮之中的事情,自己真的是累了,再也不想要摻和其中了。
終於,步非宸慢慢的將頭轉了過來,她臉上忽而一彎輕笑,朝著上官扶蘇低聲問候:「皇上,你近來可好?」
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有了這樣的轉變?上官扶蘇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愣在了那裡。
「我……」
「不管你好不好,我很好,所以……咱們兩個人還能像現在這個樣子聊天,其實也算是很好了不是嗎?」
「宸兒……」沒等把話說完,房門外卻傳來局促不安的咳嗽聲。
「皇上,攝政王,我也不想要打擾你們,可實在是……眼下對面的漠蒼國再次捲土重來,我們是不是也準備要抵禦外敵了?」
桓安竟然還不死心啊!步非宸重重的嘆了口氣。
「宸兒,你等著我,我這次一定會將他徹底擊敗,到時候我就帶著你回宮。」
回哪門子的宮?她現在早已習慣了外面這種閑雲野鶴的生活,對於那種條條框框的日子,她真的早已經是受夠了。
想到這裡,步非宸皺緊眉頭說道:「皇上,其實我……」
「攝政王,以老臣之間,如今皇上龍體違和,不如這場仗,還是你來統領吧!」
宋奎人,還真是她的親娘舅,這個節骨眼兒了,還要這麼算計自己,若是此時她再以熙國攝政王的名頭出山,怕是到時候再想要脫身都是比登天還難了。
不覺嘴角輕輕抖了一下,步非宸輕笑出聲:「皇上,這戰事原本就是熙國與漠蒼國不可避免的事情,不如還是你親自了解了吧!」
「朕可以出兵,但是你必須跟在我身邊。」
「我?這不好吧!我怎麼好……」
「咳咳咳,朕現在,現在根本就無力與那桓安對抗,若是你不跟著朕,難道是想要眼睜睜的看著熙國敗在他的手中?」
這什麼古怪的說法?但是步非宸抬眸就看到上官扶蘇那張臉果然是透著青紫一片,即便是知曉此時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但說到底也算是大病初癒之人,還真就是有些不放心。
最終,步非宸再一次妥協了,而她竟沒看到上官扶蘇嘴角那得逞的意外笑容。
戰場之上,兵戎相見,桓安大聲吶喊道:「沖,衝過去,如今熙國的上官扶蘇已經中毒了,他早已不足為據,咱們勢必要一舉拿下熙國……」
可就在他心中浮想聯翩之時,卻忽然看到遠處塵灰飛揚,馬蹄嘶鳴,氣勢雄壯的一群人已經迎面而來。
到底怎麼回事兒?不是說上官扶蘇中毒了嗎?他們此時應該是軍心渙散,怎麼又會像是變了一個樣子一般?
步非宸側目看著那囚車,裡面的女人此時毫無血色獃滯的一雙眉眼。
「凌萱,你不是一直想要再回到你的主子身邊嗎?我這就送你回去。」
主子這兩個字,終於讓在飽受折磨之後身心有些荒廢的凌萱有了反應。
她側目看向步非宸,突然搖晃著囚籠說道:「真的?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那是自然,我說過,我並非言而無信之人,你既然給了解藥,我自然放你離開。」
「呵呵,呵呵呵,步非宸,你總是這樣的菩薩心腸,這就是你最大的敗點。」
菩薩心腸?在這世上竟然還有人這樣說自己?步非宸突然覺得這就好像是一種誇耀一般,讓她不覺挑眉輕笑了一下。
對面的人馬突然停止,使得桓安有些緊張的朝著身後擺擺手。
可不多時,對面卻緩緩駛出一輛馬車,那其中被困之人似乎很是激動的看向了這邊。
「主子,主子……」
「凌萱?」似乎有些意外與這個女人還活著,桓安在口中嚅囁了一下。
「主子,主子,我沒事,我很好!」
凌萱此時只想要安撫自己的主子,卻不料身後有人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