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王不見了
第二天天亮沒多久我就醒了,看看手機才早上六點多。
唉,不得不說,習慣了早起,猛一下進入休息模式還真不適應。
洗漱完下樓吃早飯,一走出單元樓防盜門,我整個腦袋立刻一陣眩暈,忍不住關上門後退了好幾步。
大爺的,這什麼味兒啊?
腐爛的食物混合著動物糞便,一股讓人渾身蛋疼的怪味兒從鼻孔進去直奔天靈蓋,差點頂我一跟頭。
腥?臊?酸?臭?
我甩甩腦袋,退回電梯附近深呼吸了幾口,認真調整好心態后重新英勇的朝大門走去。
咦?我為什麼要出門來著?對了,買早飯。可我現在還餓嗎?
算了,不吐就不錯了,仔細考慮了一下,我垂頭喪氣的返回電梯門前準備回家,沒想到就這麼會兒功夫電梯竟然上去了,一部上了頂樓23層,另一部停在了19樓。
不多時,19樓那部電梯先下來了,門一開,我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鎮定下心神才勉強一笑沖電梯里的人打招呼到:「白…那什麼,大爺,早上好。」
電梯里正是那個脾氣不怎麼好的白老頭,19樓,我記住了,下次電梯只要先在這層停,我就躲躲。
白老頭依舊冷冷地看著我,這次他走出了電梯,在經過我身邊時重重的「哼」了一聲,除此之外沒多說一個字。
我自顧自進入電梯,直到聽見單元樓防盜門的開門關門聲后,我才按下13層的按鈕,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回到自己家我便開始查閱資料,給下一步的工作做準備。
一晃到了八點多,這會兒是真餓了,剛才那股味兒應該已經散了吧?雖然沒親眼看到這怪味兒的源頭,但我大概能想象的到,其中一部分必然是頭一天晚上遛狗那些人的功勞。
這裡好多人養狗的宗旨就是:除了自己家,哪兒都可以是狗的廁所。
白天都時不時能看到隨地大小便的狗,而且還是被主人牽著的情況下,而且是拉完就走,毫不停留,洒脫至極。
除了這些狗粑粑之外,應該就是生活垃圾了吧?發酵了一夜的生活垃圾肯定會有味兒,只是這味兒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我一邊想著一邊下樓,鼓起勇氣打開單元樓門,輕輕的呼吸一下,還好,氣味輕多了…
吃完早飯我溜達著往回走,一進小區就看到三個人正站在單元樓門外說著什麼。
一對年輕人,一個中年婦女,那對年輕人我見過,是之前來租房子的情侶。那個中年婦女沒見過,但稍微走近一點我就確認了她的身份,因為這大姐長得跟他兒子簡直一模一樣。
看到我過來,三個人稍微退後了一步,我看著他們大包小包的行李,隨口問道:「搬家啊?」
那男的說:「是啊,您也是這邊的住戶吧?我們剛搬來。」我問:「你們怎麼不進去?」小夥子羞澀一笑說:「剛搬來,門禁忘帶了。」
我瞭然的「哦」了一聲,掏出自己的門禁卡按在電子感應鎖上,「滴」的一聲,防盜門應聲而開。
我們四個人一起走進單元樓,等電梯的功夫我忽然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剛才只有那個小夥子和我有對話,他說的也是普通話,但是這會兒他和他媽媽在聊天,用的卻是濱海城本地口音。
本地人還要租房子住?
雖然納悶,我也沒多問。
正在此刻電梯終於來了,我們四個進入電梯,離樓層按鈕最近的我直接按下了5樓和13樓,那小夥子有點意外的問:「你知道我們住5樓啊?」
我『嘿嘿』一笑說:「是啊,之前我見過你們一次,不過那次你們先進的電梯,我沒趕上,那次電梯就停在5樓,所以我猜你們就是住五樓,我猜得對吧?」
小夥子笑了笑,他媽媽也笑著對我說:「小夥子挺聰明嘛。」
我也笑了笑,感覺電梯里的氣氛不錯,於是沒話找話的說:「阿姨,您兒子跟您長的可真像。」
我本以為這只是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客套話,沒想到我剛說完,他們三個人的表情全變了。
大姐跟小夥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強壓怒火的冰冷,而那個女孩兒,則是眼神驚恐的看看小夥子,再看看他媽,再看看我。
恰好這會兒電梯到了5樓,「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小夥子他媽氣鼓鼓的「哼」了一聲走出了電梯,小夥子緊隨其後,在經過我身邊時忽然壓低聲音語帶威脅般的說:「說話小心點。」
最後那個女孩兒沖我歉意的點了下頭,也快步走出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我一臉懵圈。
回到房間我還有點鬱悶,唉,看時間超哥他們應該已經上班了,估計他現在比我鬱悶,我給他打個電話聽聽他的悲慘命運找找平衡吧。
這會兒是平時上班例行早會的時間,雖然今天是豬八戒他媽來掌權,但估計這早會環節不會少,畢竟他媽可是相當人來瘋的性格,尤其喜歡在這種會議上演講個沒完。
想了下,我還是給超哥發了條文字微信:超哥,咋樣?今天的你是否還是過的很愉快呢?
我剛點完發送沒幾秒鐘,超哥就回復了一條語音,我點開一聽,是超哥帶著哈欠的聲音:你猜…哈~欠~
咋給這貨困成這德行?
不過既然他發的是語音,那就是方便說話,我直接撥通了他的手機號。
超哥接的很快,我問道:「啥情況啊超哥?你這是還沒起床?」超哥說:「屁,什麼叫沒起床?你哥我這是剛躺下。」我說:「啊?幾個意思?」
超哥說:「媽的,豬他媽昨兒晚上一來公司就抽風,大半夜把所有人都叫了起來,開會,開完會讓我們出去找豬八戒去,那特么能上哪兒找啊?可不找丫的就要扣工資,沒轍,我們都出動,跑遍了半個濱海城。」
我憋著笑說:「結果呢?找到了?」超哥說:「找到個屁啊,我特么連早市賣豬肉的攤子都找了,豬八戒沒找到,豬頭找到一堆,你要不要?」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超哥沒等我笑完就說:「你有事兒沒?沒事兒我掛了啊,豬他媽只給大夥一上午時間補覺,過中午就讓我們去上班。」
我揶揄的說:「快睡吧,可憐的孩子~」
剛說完,超哥連個再見都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打完電話心情確實好了一些,這老太太真不是凡人啊,昨兒我千想萬想都沒想到老太太能整出這麼一出,大半夜讓十來個業餘選手全城搜索三個警察都找不到的人。
濱海城可不小,何況誰說豬八戒現在就一定還在濱海城了?
超哥上午補覺,那就不打擾他了,想了想,我開始整理以前的工作資料,尋找一些合適運作的品牌。
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中午在外面吃過飯回到家,剛進門就收到一條微信,是超哥發來的一張照片。
點開放大,照片里是我很熟悉的那個辦公室,看拍攝角度,超哥應該是和往常每次開會一樣,正坐在椅子上,鏡頭中間是正在口沫橫飛慷慨激昂的豬他媽。
老太太穿著貂皮上衣,超短小皮裙,肉色絲襪,鏡頭只到老太太膝蓋,不過我能想象到她老人家此刻一定穿著她那雙大紅色的高跟小皮鞋。
再看老太太的臉,一頭燙得跟過期速食麵一樣的明黃色短髮下,她臉上的妝已經被自己的汗水沖刷成了一副很抽象的後現代美術作品。鷹鉤鼻子下面那張染的血紅的嘴正大張著,嘴前面的空氣中,幾點透明正在精靈般飛舞著,那是老太太豪放不羈的口水。
而在老太太身後,是三個看上去就弔兒郎當的陌生老大爺,不用問都能猜到,這又是老太太的網友。
沒豬八戒看著,他媽這是打算徹底放飛自我了么?
看照片里老太太的樣子,她這會兒肯定正處在亢奮狀態。
這人就這樣,越是觀眾多她越來勁。
我關上照片,心情沉重的給超哥回復了兩個字:哈哈。
過了會兒超哥回復了一條長語音,我點開聽了兩秒就關上了,聽筒里是老太太扯著嗓子的叫喊聲。
發完這條信息超哥就沒再跟我聯繫過,因為想著他那邊的情況,一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
中途有點煩躁,就下樓遛了一圈。
最近幾天的天氣都很好,每天都陽光明媚的,樓下有不少人在曬太陽或者遛彎,濱海城夏天不是很熱,當然還遠不到可以像豬八戒他媽那樣需要穿貂皮的地步。不過真的很清涼,這城市最熱的時候是秋天,悶熱,所以一直有「秋老虎」之稱。
院子里還是那些我已經有些印象的人,主要是花園中間小廣場的幾個年齡不等的大媽,還有一旁靠牆位置的幾個大爺。
我在院子里遛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隔壁老王,他還在那個診所吧?想著想著我一時好奇心泛濫,決定上診所那邊看看去。
診所嚴格說起來算是在小區外面,當然,這麼說主要是因為它的正門是面向外面的,診所主體還屬於小區里。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診所附近,這診所的設計很透明,不光門是玻璃的,兩邊的大落地窗也是玻璃的,室內景象一覽無餘。
只是我來回溜達了三趟,都沒看到老王。
透過玻璃窗就有幾個床位,相當於住院區,除此之外這診所好像就沒有其他可以讓病人住宿的地方了。
老王人呢?
玻璃透光性很好,診所里的場景一覽無餘,只有一張病床上躺著一個正在打吊針的阿姨,其餘床位都是空著的,沒有人。
我換了好幾個角度和姿勢都沒發現老王的身影,不由得有點納悶,老王這是被藏起來了?莫非這社區診所還有VIP病房?
老王確實不在,我有些失望的離開了診所。
話說回來,只要老王不再騷擾我,他是死是活跟我有啥關係?
又遛了會兒,我回到家繼續忙活手頭那些工作資料。
晚飯,回家,準備睡覺。
雖然豬八戒一家還生死未卜,老王這邊也一堆問號,鄰居們也都讓我有些頭大,但是總的說來,今天還是比較平靜的一天。
是夜,我躺下就給超哥發了條信息:超哥,今天過得快樂嗎?
超哥很快回復我:快樂極了,來,哥跟你分享一下。
我說:他媽具體怎麼難為你們了?這回扣多少工資?超哥說:下午他媽上派出所了,沒怎麼難為我們,估計重頭戲在明天。
我想了想回復他:那個誰怎麼樣了?
超哥先發了個奸笑的表情,然後裝傻問我:那個誰是誰啊?
我給他回了個菜刀的表情,過了會兒超哥卻很奇怪的回復了一句:明天再說吧,哥這會兒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