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頂天立地
「混混,到你了,最後還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抓緊啊,你劇情不多了。」
暴發戶沖陳中海說到。
陳中海思慮片刻后強自鎮定的說:「這位兄弟的意思是…不準備給我陳某人留條活路了?」
暴發戶指著車庫地面或躺或趴的那些人沖陳中海大聲喝問道:「那你有想過要給他們留活路嗎?!」
陳中海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人,視線最終落在了小玉扶著的老古身上。
停留片刻后,他看向暴發戶說道:「這位兄弟,我剛才有聽到你們說,古爺和那位西風兄弟都還有救,您看,古爺的人,其實一個都沒死,反而是郭虎找來的這些人,死傷慘重。今天這件事雖是因郭虎挑撥才成了今天這局面,但我陳某人也確實有糊塗的地方…今天對這小區造成的所有損失,我陳某人可以一力承擔,再送古爺他們一座一模一樣的小區都沒問題,我陳某人還可以跟兄弟們保證,以後絕不再來打擾…」
「你在幹什麼?!」
陳浩北忽然扯著嗓子沖陳中海喊了一句,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懵了。
讓大夥更懵的是,陳浩北喊完后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一臉悲憤的徑直走到陳中海面前,還推了有些擋他路的光頭壯漢一把。
光頭壯漢沒反抗,他看了暴發戶一眼,暴發戶輕輕搖了搖頭,光頭壯漢便聳了聳肩閃到了一旁。
陳浩北依舊保持著悲憤的表情沖陳中海問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剛剛在幹什麼?!」
陳中海嘴唇微微動了動,看看四周,發現我們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看著他,沒人有任何動作,這似乎是給了他某種鼓勵。
於是他便沖陳浩北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浩北,今天的事,是陳哥被人蠱惑,做的欠考慮了。我剛剛在跟這位兄弟講道理,我想這位兄弟不是不講道…」
「你是在求饒。」陳浩北打斷了陳中海的話,繼而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你剛剛是在求饒啊,你可是陳中海,你怎麼能求饒呢?」
陳中海忙說道:「浩北,我…」
「陳中海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陳中海是濱海城最牛逼的神話!陳中海是全世界最牛逼的男人!陳中海不可能求饒!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槍頂在腦門上他都不可能服軟彎腰!因為他是陳中海!沒有人能打的倒他!沒有人能讓他認慫!你剛剛到底是在幹什麼?!」
喊到最後,陳浩北的嗓子已經破音了,我不知道他是因為喊的太過用力,還是因為心裡太過痛苦。
「你想活著是吧?你怕他們殺你是吧?那你就繼續頂天立地的活著,這個腰,我替你來彎。」
陳浩北忽然不喊了,他格外沉穩的沖陳中海說了這樣一句后,忽然轉過身看向暴發戶,「噗通」一聲跪在暴發戶面前,大聲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高人,跟你們比我就是個螞蚱,但是我還是想求求你們,求你們放他一條生路,他是陳中海!他可是陳中海!求求你們了!」
說完這句,陳浩北便沖那個暴發戶瘋狂的磕起了頭,他額頭砸在地面的聲音沉重無比,每磕一下,他都會大喊一聲:「求你們放過他!是我陳浩北求的你們!不是他!」
沖暴發戶磕了好幾個,他又調整角度開始沖著四面八方磕頭,一會兒像是在求暴發戶的夥伴,一會兒又像是在求小玉他們。
總之每一個重重的磕頭,都伴隨著我心臟的猛烈一跳。
看著陳浩北漸漸被鮮血染紅,卻好像絲毫沒有痛覺的額頭,一瞬間我有些恍惚。
我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冬天,一個在白雪皚皚的東北深山小村裡的倔強小孩,在要去砍死自己那個混蛋親生父親前,挨個給所有幫過他的鄰居們磕頭時的場景。
陳浩北對陳中海的感情有多深,我完全能理解,因為我覺得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跟我都一樣,都把這人當作了自己關於那份缺失父愛的精神寄託。
而當今天這個精神寄託轟然倒塌時,他心裡有多難受,他對陳中海的感情變得有多複雜,我想這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像我,當我知道陳中海的真實為人時,起碼還有小玉開導我,幫我走出那個牛角尖。
而陳浩北現在,則是在一個人硬抗那種感情傷害。
「求你們放過他!求你們放過他!求你們…」
在暴發戶的眼神示意下,那個白髮男人用手指輕輕在陳浩北後腦勺上彈了一下,陳浩北當即又暈了過去。
暴發戶沖我們這邊喊道:「哎,來倆人,給這孩子抬回去,他得緩緩。」
小玉揮手示意了一下,立刻有兩個鄰居上前去抬今天二度暈過去的陳浩北。
暴發戶忽然扭頭,沖著陳中海吼道:「你看看你把那孩子都逼成什麼樣了?!啊?!他為你磕了半天頭,你就連個屁都不放?!這孩子明顯已經魔怔了,老子要不把他先弄暈,他今天就死你手裡了!就是修好了起碼也得落個腦震蕩,你這心是鐵做的嗎?!你怎麼剛剛就忍心一直眼睜睜看著?!」
陳浩北被抬到了我身邊,我看著他的滿臉鮮血,忽然有些想笑,真特么傻叉啊,跟我一樣…
「自己挑個死法兒吧,就剩你一個了,兄弟們陪你好好玩個痛快,嘿嘿。」
那暴發戶忽然轉了態度,他就像是古代的衙內二世祖,帶著一群地痞家丁走在街上,看到個順眼的黃花大閨女就想糟蹋掉一樣,沖著陳中海陰陽怪氣的說了這麼一句。
用這種態度對待這濱海城名義上的地下王者,似乎也是一種侮辱啊。
而來勢洶洶的陳中海,此刻已經成了光桿司令,他帶來的所有人都已經倒下了。
陳中海面無血色的看著現場,在暴發戶又嬉皮笑臉的催了他一遍后,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問道:「一定要我的命?」
暴發戶點點頭說:「廢話,難道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貴姓啊你?咱倆有這交情嗎?」
陳中海忽然把視線轉向我這邊,沖我說道:「一千,你仔細想想,這件事從一開始,我原本就沒想過要他們的命,你再仔細看看,除了古爺和自殺的西風外,他們小區的人別說死了,有重傷的嗎?」
這彷彿仍是一種曲線求饒啊,看來陳浩北剛才為他做的一切,都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