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一章 一路向西
君霏羽凝視著凌霜,微微頷首,鼻子也有些酸,凌霜追隨自己多年,情分便如同親姐妹一般,此去地獄之谷情況危急,因此也難怪她會感傷。
「凌霜你且安心,我會平平安安與冥月一起回來,你可要將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等我們,不然我可是要罰的。」君霏羽向凌霜鄭重許諾,後半句卻是帶了玩笑之意,權且作安慰。
偌大的獨孤府,又是去了女主人,留下的只有凌霜赤焰和一干僕從了,君霏羽離開的時候有些惆悵,這一去,非為其他,只是要將這所宅子的男主人平平安安帶回來罷了。
不過這次西行君霏羽口頭說著沒人,實際上仍舊帶了一些府中的護衛,命他們在不遠處跟著自己和朱雀,為的便是萬一朱雀生出異心,也好有個防備。
這一路上君霏羽並沒怎麼言語,與以往的她相比像個悶葫蘆,朱雀一開始還能忍著,後來又走了兩天,便再也沉不住氣了:「我倒想問問夫人,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妾身只是想找回自己的丈夫而已。」君霏羽一臉坦蕩就事論事。
朱雀皺了皺眉,神情有一絲不悅:「別蒙我。我的意思是,你為何執意向公子討要我作為隨從?那麼多的人隨便挑一個便罷,為何選中我?」
君霏羽詫異地瞧了她一眼,卻是笑了:「朱雀姑娘不是說自己沒有要事在身么?為什麼忽然動氣?難不成妾身真的是干擾了你正在做的某件事?只可惜啊,你不捨得那任務,你家公子卻捨得你。至於為什麼挑中你么?那當然是妾身較為看重你的才華。」
「呵,」朱雀顯然是不相信君霏羽這說辭,冷笑一聲道,「那我可謝謝夫人您看得起我。只是,公子並沒有騙你,他說了獨孤族長已經墜崖,那便是真的墜了崖,真的回不來了。你這趟勞累自己,又拖上一個我,可真是賠本買賣。」
「我自己覺得不賠本便好。」君霏羽轉過頭盯著朱雀瞧,眼中忽然劃過一絲狠厲之色:「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真救不回來,我便要讓害了他的人都為他陪葬!」
朱雀平素冷靜得甚至有點冷酷,此時也不由地被君霏羽這個眼神給嚇到,愣了一下才恨聲道:「你真是個瘋子!」
「是么?」君霏羽剛才還冷若冰霜的臉上忽然又漾開了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彷彿剛剛那些話不是她說的一般,她嫣然一笑道:「怕什麼?朱雀姑娘,與你家相里公子,既然都沒做過虧心事,那當是不在我所指的人之列,無須這般擔心。」
朱雀聞言又是一怔,這才明白君霏羽方才那番話只是表演,目的還是要詐自己,不由懊悔自己差點失態,惱火得說不出話來。
君霏羽這廂卻也不再理她了,自顧自掀起帘子看起風景來,當然,君霏羽其實是一點看風景的心情也沒有,一方面,是擔心獨孤冥月的吉凶下落,另一方面,則正是為了朱雀。
到地獄之谷的路途還很長,君霏羽不得不一路謹慎小心,她知道自己這回是冒了極大的險,也知道朱雀並不太可能因為自己的幾句拷問而就範,說不定甚至會由於相里晝余的授意而伺機對自己下殺手。
最得力的靈寵小白和糰子都被留在京城暗中看顧孩子們了,此時的君霏羽可謂是孤身一人,因此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這麼走了幾日,便到了一片大荒漠中,在君霏羽的印象中,第一次途徑此地的時候,這裡並不是沙漠,但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後來斷蛇族禍事一起,戰火蔓延至許多地方,連帶著這裡也是一片戰場,如今正是滿目瘡痍,昔日的草地變成飛沙走石的荒漠。
若是平日里和風麗日的倒還好,偏生這一日颳起了風,君霏羽一行人走在這荒漠里,本就難熬,後來竟不知為何起了一陣風,風勢極大,一片天昏地暗之後,眾人再度睜開眼睛,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方才那一路上的標記,也消失不見了。
他們在這片荒漠里迷路了。
認清這個事實后,君霏羽先是一陣頭痛,然後立刻清點了一下人數,還好一個人也不少,風沙也止了,便讓大家原地休息,另派了幾個人攜帶了水和乾糧去探路,讓其他人在原地休息待命。
屋漏偏逢連夜雨,君霏羽第二天才發現他們所帶的大部分乾糧和水囊竟然都不翼而飛了,委實蹊蹺得很,這些護衛都是獨孤冥月當年親手訓練的,自然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而朱雀一個女子也做不到這些,可是,這些東西的下落,君霏羽卻無從知曉了。
但沒有乾糧和清水,便意味著如果再找不到路途,他們便只能活活渴死在這荒漠里,這便是他們即將面臨的嚴峻現實。
君霏羽不願意坐以待斃,將行李中帶著的用來暖身的酒分給了大家,沒有水,只能拿這些東西暫時抵用,而她自己也是焦渴不已,卻只能舔舔乾裂的嘴唇,等待著護衛們歸來,就這樣,她竟是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君霏羽感覺自己在一片綠蔭上前行,耳邊有啁啾鳥鳴,再往前走,卻有一泓清澈明凈的泉水,她終於得以彎下腰來,掬起一捧水喝了個夠,心中的焦躁也得到了緩解。
但這種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君霏羽很快又聽到了嗡嗡嗡的聲音,睜開眼睛原來只是一場夢,口中仍是焦渴得很,她正失落地爬起身,卻發現那種奇異的鳥雀啁啾聲並沒有消失,反而愈發清晰地在耳邊響起,甚至還有種莫名的熟悉。
很快,君霏羽想起了這叫聲屬於誰,一時愣住,轉過頭一看,果然就是那隻被她在齊鳴谷陰差陽錯帶回的鳥靈。
可是,君霏羽幾年前就將這隻鳥靈養在了自家的一個小院里,如今這小東西怎麼居然自己出來了,還默不作聲地跟了自己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