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想換個搭檔
畢煒的到來,是有自己小九九的。他雖然跟大驢子的關係鐵,但也熟知這個人沒義氣,招架不住便會全部招了出來。要知道這一切是自己主使的話,恐怕安琪兒一輩子都不會理他了。他不等安琪兒和彭玉函說話,主動上前架起了大驢子:「不打擾你們二位了,我帶他回局裡。」不由分說,架著大驢子一路小跑。
大驢子忍著劇痛勉強跟上他的步伐,低聲罵道:「你大爺的,你爺爺我差點兒死在這兒!」
畢煒生怕被安琪兒聽到,邊回頭看邊說:「再他媽多嘴,小爺現在就把你廢了,讓你一輩子硬不起來!」
畢煒將他塞進了車裡,發動了車子。
大驢子哼哼唧唧半天,總算是緩和了些許,有氣無力地說道:「下次再有這活兒,你他媽還是找別人吧,這是要命的買賣啊!」
「什麼買賣,咱們之間還用得著提錢嗎?」
「操你大爺,說好給錢的,哥兒幾個還傷了。」
「別喊,你喊什麼啊!」畢煒發動了汽車,往公安局的方向駛去。
大驢子一凜:「咋著,你……你真他媽要賣我啊,告訴你,我進去了,第一個把你招出來!」
畢煒當然明白這一節,他將車拐進了一處沒有攝像頭的小衚衕,踩下了剎車。這才轉回身去將手銬打開:「放心吧,哥們兒不會那麼不仗義的。」他收起手銬,看大驢子不下車,詫異道:「你還等什麼啊,真等著我抓你回去呢?趕緊滾啊!」
「滾你大爺,錢呢!」
「大驢子,你真跟我玩這手啊!」
「少廢話,這麼回去了,我怎麼跟我的弟兄們交代?」
「喲喲喲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真當自己是老大啊!你回去就說,你從地上爬起來,三下五除二把這對狗男女……」畢煒想了想,覺得不應該這麼褻瀆自己的女神,於是改口道:「把這個狗男和這位神聖不可侵犯的美女給打趴下了,這不就結了!」
沒想到,大驢子聽了這話不怒反笑:「嘿嘿,我倒是真想侵犯侵犯這位美女,就是不知道你干不幹?」
「滾你媽的,你那玩意兒還能用嗎?」
兩個人對罵就像是吵嘴,大驢子也知道索要辛苦費無望了,下了車罵罵咧咧地走了。
畢煒點上了一支煙,撓著頭,心裡想著對策。自己放走了大驢子,回到局裡安琪兒肯定要問起來,到時候要想個招兒才行。
稍晚的時候,彭玉函的車停在了市局的停車場,他和安琪兒從車裡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雖然經歷了些許的風波,但卻和自己心儀的女孩兒約會成功,不愉快的事情已經被彭玉函拋到了九霄雲外。
兩人走到了辦公樓門口,卻看到了畢煒。
不過此時的畢煒頗為狼狽,頭上纏著繃帶,正鬱悶地叼著煙捲兒坐在台階上,眉頭擰在了一起,眼神中充滿了憤恨與懊悔,瑩瑩間彷彿還有淚光。
安琪兒詫然地看著他,卻不說一語。
彭玉函也看得費解,問道:「畢警官,你這麼怎麼了,怎麼傷著了?」說著,還要抬手去檢查畢煒的傷口。
畢煒往後一躲,咒罵道:「你這孫子!」
彭玉函一愣。
畢煒趕緊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沒說你。我是說那個壯漢,我這不是押著他回來嗎?他說要撒泡尿。我一著急也找不著公共廁所啊,只好開著車拐進了一條小衚衕。這大男人撒尿沒什麼好看的,我就扭過身去了。沒想到這小子是個老手啊,竟然在撒泡尿的功夫打開了手銬,等我發覺的時候,就挨了這一下昏過去了。」
彭玉函大概是心情大好,也不計較和他過去的過節了,主動說:「那得好好檢查一下傷口,回頭別感染了。」
「不……不用了,我自己抹點兒紅藥水就好了。」畢煒心說自己的傷是假的,哪裡敢讓你查?
安琪兒看不下去了,說道:「你就聽彭法醫的吧。」
「別別別,您歇著。說實話,我這人啊,封建意識特別重。我不想讓一個整天跟屍體打交道的醫生來治我的傷,拜拜,二位。」說完,手裡的煙蒂隨手一丟。畢煒轉身而去。
彭玉函的神情極為尷尬,他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是起伏的胸口卻證實了他在生氣。
晚上的公安局工作繁忙,專案組的同事不眠不休。畢煒因為受了傷,文碩讓他先回去歇著了。一個人將今天手頭現有的資料重新審閱一番,希望可以找到新的線索。
「砰砰砰」門外有人敲門。
「請進。」
安琪兒帶著檔案袋進來了:「文隊,這是彭法醫那邊的驗屍報告。」
「噢,先放這兒吧。」文碩頭也沒抬,低頭翻閱著有關白色汽車的卷宗。
安琪兒欲言又止,想了許久都沒有開口,也不離開。
文碩總算是注意到了,一抬頭:「怎麼,有事嗎?」
「文隊,我想換個搭檔。」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看不慣畢煒。」
文碩忽然笑了,他很少笑,但是這個笑容確實發自真心的。他站起身來,喝了一口茶水說道:「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了。」
「咦,他還和別人搭檔過?」
「沒有,不過以前在警校的時候,確實有人這麼跟我說過。」文碩忽然想起了齊菲菲。
「文隊……」安琪兒一聲輕喚,將他拉回了現實。
「哦,畢煒跟我的關係很好。但是調他進專案組,是邢局的主意,跟我可沒關係。我太了解他了。」
安琪兒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開口道:「文隊,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
「有什麼就說嘛。就當是繁忙工作之餘的調味劑。」
「咱們很多同事都說你跟畢煒有過節,而且我跟畢煒合作的時候,也發現……他有點兒恨你……」
沒想到文碩絲毫不以為意,反而頻頻點頭:「這些我都知道。」
「那為什麼啊?」
文碩長出一口氣,想了一下該如何說,良久才開口:「在警校的時候,畢煒的成績很好,全校前列,刑偵方面的犯罪心理學和推理更是一絕。在我們那一屆……不對,當時警校所有的在校生,都被他甩在了身後,包括我。
「後來畢業后,參加了警察考試。畢煒的成績照樣名列前茅。」
安琪兒不明白了,覺得文碩有吹捧的嫌疑:「但是他為什麼被調到了派出所當了片警?」
「是我做的。」
安琪兒聽后大為驚訝,不禁問他為什麼。
文碩的神情和語調中沒有任何的愧疚感,反而很耐心地說道:「畢煒是我的好哥們兒,我們上學的時候無話不談。但是這個人很激進,而且眼裡不揉沙子,有的時候會採用一些極端的辦案手法,我們都是從警人員,你應該懂得這是一種大忌。我動用了一些關係,把他下放,是想磨礪他的性格,不想讓他將來吃虧。」
安琪兒還是不明白。
文碩看著她茫然的樣子,笑著說了句:「以後你就明白了。」聽這話的意思,不僅拒絕了安琪兒換搭檔的請求,可能還要他們倆長期合作下去。
「我拒絕!我受不了這樣一個流氓性格的搭檔!」
文碩怔了一會兒:「那好吧,我跟你打個賭。你輸了,繼續和畢煒合作。我輸了,你們倆就分開,怎麼樣?」
「好啊,賭什麼?」
文碩拍著桌子上的卷宗說:「716殺人案的兇手,最後會落在畢煒的手裡!」
「好,一言為定。不過我要把賭注換一換。」安琪兒面有得色,「如果你輸了,你請我吃飯!」
「好,一言為定。」
「阿嚏!」正在洗手間對著鏡子拆繃帶的畢煒打了一個噴嚏,罵道:「他娘的,哪個烏龜王八蛋在背後說我呢!」他拆開了繃帶瞅了瞅,除了腦袋上染了點兒紅藥水,沒什麼事。本來就沒有受傷,這裝傷的活兒也不好做。
畢煒從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鎮的礦泉水,坐在了書案前打開了從局裡複印過來的卷宗。這是他托陳淦拿來的,開始細心地梳理案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