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位主人 對決

題記：天使與惡魔的傳說已經遠去

教堂亘古不變的鐘聲仍舊繼續

陽光下的黑衣修女

暗夜中的紅衣主教

分不清的明與暗、光與影

塞巴斯蒂安朝我意味深長地眨眨眼睛，輕輕地說道：「我會在你的身邊一直陪著你的。」這時不遠處的幾個男賓向這邊招了招手，看樣子是想要點酒。於是塞巴斯蒂安迅速端起托盤離開了我。

「那是雷諾家的男僕嗎？長得真好看。」莫法夫人兩眼放光，拿著手絹的右手捂著胸口似乎在極力抑制激動的心情。

一旁的斯圖亞特小姐輕搖羽扇，冷笑一聲：「女人哪，總是免不了庸俗的話題。」

她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被莫法夫人聽見了。只見莫法夫人臉上的肌肉很不自然地抖了幾下，我真擔心在這樣下去她臉上那些堆積的厚厚脂粉會不會掉光了，不過幸好她及時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那麼斯圖亞特小姐要談論什麼高雅的話題？」她挑斜道。

斯圖亞特小姐傲慢地收起扇子，掃視眾人：「即使作為女人，也應該多關心身邊的人和事，否則不就成了『孤陋寡聞』的代名詞了。」

「哼，矯情！」莫法夫人暗罵。還好，斯圖亞特小姐沒什麼反應，看來是沒聽見這句話。

看看周圍的人面面相覷，這位打扮時尚的皇族名媛笑了笑，然後壓低嗓門：「想必諸位都聽說了不久前伊頓公學的兇殺案吧。」

此語一出，眾淑女貴婦連忙瞪大眼睛捂住口，一副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這件事已經刊登出來了，怎麼了？」我便說邊漫不經心地用叉子攪拌盤子里的沙拉，其實較之於過度化妝的莫法夫人，我更不喜歡自以為是的斯圖亞特小姐。

「兩名死者的遺體不翼而飛了，而且停屍房內沒有留下一點痕迹。」她淡淡地說道，彷彿在談論天氣。

「不會吧，誰會對屍體那感興趣呢！」我忍不住放下刀叉。

莫法夫人看到大家一副厭惡的表情，趁機對斯圖亞特小姐展開了「反攻」：「看來斯圖亞特小姐很擅長捕風捉影呢，您平時是不是很關心這一類的事啊？」

「哪裡的話。」這位貴族千金也不甘示弱地回應，「家父是外科醫生，這件事也是我幾天前無意中聽到他向別人提起過。當時我作為見習醫生在醫院接受培訓，每天忙裡忙外累極了。」接著她看看莫法夫人，話鋒一轉：「其實我真的很羨慕您呢，『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就是因為當初莫法伯爵的一見鍾情，於是街邊的賣藝女郎，一躍成為了上流社會的伯爵夫人。唉，麻雀變鳳凰也不過如此！」

莫法夫人正欲拍案而起，但隨即臉色緩和下來。只見雷諾夫人挽著個年輕人走來。

「打擾了，各位。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腓力浦斯&8226；雷諾。」女主人笑容可掬，儀態大方，可她身邊的人卻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

「原來是子爵先生呀！別害羞啦！」一位小姐忍不住說道。

雷諾夫人似乎有點尷尬，只好拽了拽兒子的衣袖示意他抬頭。

終於這位羞答答的年輕人慢慢抬起了頭。不會吧，怎麼會是他！那個蠻不講理的山寨男！

腓力浦斯一眼便認出了我，驚訝之餘不禁脫口而出：「暴力女！」拜託，到此為止吧，否則那件事走漏了風聲，小塞還不知會研究出什麼樣的方法來懲治我呢。

見眾人瞠目結舌，我連忙救場：「那個么……，其實我和子爵閣下是同學。呵呵，你說是吧！」邊說邊一個勁地向他暗示。還好，山寨男終於會意，點點頭。

雷諾夫人正色道：「即使是要好的同學也不能對人家如此失禮，知道嗎！腓力浦斯？」

「哎呀，我說夫人您就讓孩子們自己玩吧。」莫法夫人笑著迎上尊貴的女主人。我趁機向女主人打了個招呼，然後拉著子爵退到一邊。

交誼舞還在繼續，大廳的角落裡，腓力浦斯看著我，一臉的質疑：「你是法多姆海恩伯爵？」

「沒錯，正是本人。」當然我沒告訴他其實自己是「暫時代理」的。

腓力浦斯傲慢道：「你這樣的人居然可以成為貴族！哼，看來王室越來越靠不住了。」

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我默默地告訴自己：「夏御璟，別生氣，沒必要和這惡男一般見識。」心情似乎平靜多了。說真的，經過小塞一番調教，且不論自己是否具備了高貴的氣質，至少脾氣比以前好多了。

於是朝他優雅一笑：「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可惡的山寨男，真沒料到自己要暗中保護的神秘子爵竟然是他！如果早知道這樣，打死我也不會答應下來這樁破差事。什麼「女王的忠犬」，「家族的使命」，還是「黑暗世界的秩序」，統統見鬼去吧。

一曲終了。人群漸漸散開，侍者們端上水果和飲料。腓力浦斯懶洋洋地說道：「暴力女，去給我拿杯香檳。」

「你不是長著手的嗎，你可以自己去拿！」這一次絕不能再讓他了，要知道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正在這時，一個男侍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托盤裡的酒水撒了一地。

「對不起！小姐。」他顯得很慌張。

「沒關係，你別在意。」看看自己身上也沒沾到酒水，我也沒多說什麼，畢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誰知斯文的侍者趁我不備一個箭步衝上前，與此同時從懷裡掏出黑亮的東西對準漫不經心的腓力浦斯。

不好！我心中一緊想也沒想就跟著撲上去猛地將侍者的手推開。由於巨大的撞擊，他的手不禁向上一揚，這時我才看清——那東西是一把左輪手槍！

「砰！」一聲悶響，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大不了是來綁票的嗎！怎麼又變成暗殺了？

緊接著「嘩啦」一聲，大廳天花板上的一盞吊燈轟然落下。

瞬間的寂靜。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啊！」一位女士的尖叫劃破了此刻的沉寂，大廳里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人們喊叫著、哭泣著，你推我搡，原來浪漫祥和的舞會大廳現在秩序全無。

「山寨男！安妮！你們在哪兒？」我顧不得有失體面，一邊在擁擠的人流中來回穿梭，一邊扯著嗓子喊。真是的，怕什麼來什麼。安妮不知怎麼樣了？可氣的是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腓力浦斯居然也不見了。

想到這裡，我幾乎要抓狂。穿著高跟鞋走路真的很不方便，想了想乾脆先脫下來再說。果然，提著鞋赤腳大步流星地走路感覺好多了，至於形象問題嘛，只能暫時擱在一邊，反正現在這種狀況也沒人會注意我的。

「山寨男！安妮！」我仍舊繼續找他們，腓力浦斯是我必須保護的對象，儘管我很反感他；而安妮根本就是個局外人，無論如何我都會拼盡全力不讓她受半點傷害。

目光掃過人群，定格在一個熟悉的身影上，那不是小塞么！只見塞巴斯蒂安溫柔地護著一位金髮美女，那個美人靠在他的懷裡微微發抖，小塞在美女的耳邊不知輕聲地說著什麼，看樣子應該是安撫的話吧。

此情此景令我大為惱火。什麼呀！明明說好了會一直保護我的，現在居然有閑情雅趣和美女共處！而且還是在非常時期！即使我夏御璟不指望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可在你的心裡我真的只是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嗎？！

大廳里嘈雜紛亂依舊，而內心的世界已經歸於沉寂。

「夏御璟，這不是你應該涉足的地方。」靈魂曾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學長，也許我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大錯特錯，我本應該待在只屬於自己的小天地里安安靜靜地等待；我本應該留在那寧靜的江邊小城每天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退一萬步，我本應該慢慢淡忘那段幸福的往昔，最多留下那陽光一般的模糊影子。

冷不防一個冰冷的硬物抵住了我的腰，隨即沙啞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不許動！乖乖地跟我走。」

不會吧，來真的？

想也沒想趕緊舉起雙手，先保命再思考應對策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