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迷狂症

第十二章 迷狂症

於樂兒本來信心十足的向林維州要來了這個病例,但是經過她的治療,何婕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麻木的部位從左手上升到了整個左臂。家人憤怒之餘,找上了諮詢中心,想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在這份診療記錄中記載,不出意外的話,今天何婕還會過來治療。家屬質疑於樂兒的專業能力,強烈要求換個主治醫生。如果病情還得不到緩解或者繼續惡化,那就要討個說法。總不能,看病之後比看病之前更嚴重。

徐佳男看了一下時間,倒還算來的及。她現在做不了太多預案,只有親自接觸了何婕才能知道她的麻木到底是什麼原因。

大概一個半小時之後,何婕在母親的陪同下,準時來到了諮詢中心,並經由導診護士帶來到了徐佳男的辦公室。

初見何婕,只覺得她完全是一個正常人。對母親的關心和母親對心理醫生質疑的惡劣態度,還一再的耐心勸解。最後,還是她自己,將母親送出了診室。

「不好意思,徐醫生。我的媽媽關心太過,有態度不好的地方,請你原諒。」這是何婕坐到徐佳男對面時,說的第一句話。

徐佳男十分諒解的搖了搖頭,大概的做了診治過程的介紹后,在兩個人從完全陌生逐漸稍稍熟悉的時候,她開始詢問病症。

「你的左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去知覺的呢?」

何婕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說:「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的話,我可能到現在都不覺得我的手有任何問題。」

「毫無痛感嗎?」徐佳男溫和的聲音讓人很容易放鬆心情,聽起來格外舒服。

何婕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但是熱水燙到我手上,在醫院裡也做了很多測試,醫生們說,確實是麻木到毫無知覺。」

徐佳男觀察著何婕說話時候的語氣和神情,她很正常,不焦躁,不抑鬱,甚至都沒有因為她左手這種奇怪的病情而感到不安和害怕。

從這一點來看,徐佳男初步斷定何婕可能是患上了迷狂症。這種病情很複雜,整個人瘋癲是迷狂症,部分身體麻木,幻覺疼痛也是迷狂症。何婕明顯屬於後者。

一隻手失去知覺,要麼是肢體損傷造成的傷害,要麼是心理因素造成的病症。這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區別。

肢體損傷造成的失去知覺,麻木的部分會像不屬於自己一樣,就好像一棵樹的枯枝,無關痛癢。而迷狂症的麻木卻完全不是這樣。另外,因為肢體損傷造成的麻木,病人會很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未來的情況,覺得非常焦急和遺憾。而迷狂症的患者對自己的麻木就好像不那麼介意了。正如何婕現在這個狀態,如果不是有意外事件觸發,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知覺。

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判斷,徐佳男決定對何婕做一個簡單的知覺測試。

所謂知覺,有三個必然的條件。一,肢體或器官沒有任何問題,完全能夠感受外來的刺激。二,知覺神經沒有問題,能夠把刺激正常的傳送到大腦中去。三,是知覺中樞沒有問題,在感受刺激並且大腦接收到了信號之後產生知覺。迷狂症麻木,就是以上三個必然條件都完全正常,但是部分身體依舊沒有知覺。這,就不是外科醫術能解決的問題了。

徐佳男讓何婕坐到沙發上,並提前告知她,會用一塊絲帶蒙住她的眼睛。

何婕十分配合,端坐在沙發上任徐佳男蒙住了她的眼睛。

再次坐回到何婕面前時,徐佳男拿了一支筆,還拿了一個小剪刀。她聲音緩和的提示著說:「何婕,我現在依次遞給你兩樣東西,你只要用你習慣的方式拿住它就好。」

「好的。」何婕是個標準的好病患,完全配合。

徐佳男先遞給她左手一支筆,何婕正常的接到了手裡,正常的握住。

徐佳男看了幾秒鐘,隨後拿走了她手裡的筆,又遞給了她那把小剪刀,何婕用正常人接剪刀的姿勢拿住了它。

徐佳男看到這個小小的舉動,微微笑了,眼睛里也更加自信了自己的判斷。因為如果何婕的左手完全沒有知覺,那她又是如何區分的筆和剪刀呢?

不過為了鞏固一下這個判斷,不再出差錯,徐佳男還是覺得再做一個測試。她拿了一個比較尖銳卻不至於刺傷皮膚的長針,提醒著何婕說:「何婕,你現在放鬆自己,不要有任何其他雜念。」

「嗯。」

徐佳男捏著那根長針,輕輕戳刺在了何婕的左手上。果然,對尖銳物體的刺激,她的手沒有任何反應。徐佳男一邊節奏一致的重複戳刺動作,一邊對何婕說:「我現在數三個數,你告訴我,你腦海里想起的第一個數字。」

何婕點點頭,同時徐佳男也開始倒數。當徐佳男倒數結束的時候,何婕開口說道:「9.」

徐佳男兀自點點頭,心裡也更加確定了,沒錯,這就是迷狂症。因為何婕開口說出的數字,正是徐佳男用長針刺她的次數。她如果毫無知覺,就不會感受到刺激,更不會在心無旁騖的情況下自然而然記住的刺激的次數。

確定了病情,徐佳男就覺得好辦多了。她站起身解開何婕眼前的綢帶,又帶著何婕坐回到了她們最初的位置。

「在左手失去知覺之前,有發生過什麼讓你難以忘懷的事情嗎?尤其是那些令你痛苦,心碎的。」徐佳男問。因為在她所學的知識里,迷狂症多半是發生在情感受到了強烈的撼動之後,而且更常見於女子身上。

何婕微微皺了皺眉,有些傷感的低下了頭回道:「是的,有。一年半以前,我的父親去世了。」

徐佳男表面完全平靜,但是眼中卻有光彩一閃而過。想必,父親的去世,就是何婕的病源了。

但是徐佳男並不直接詢問何婕的父親在死前發生過什麼,而是轉移她的注意力,迂迴的詢問:「父愛如山,從你至今依舊傷感的表情不難看出,你們父女的感情非常好。」

被徐佳男引領的話題勾起了美好的回憶,何婕有些苦澀的笑了笑說:「是啊,小時候,我媽媽是個工作狂,沒有太多時間照顧我。上學之前我無人照料,我的爸爸就騎著自行車,每天帶著我去上班。為此,他那幾年都每天被領導批評。不過他毫不在意,每天上班下班的路上,就是我們父女二人最開心的時間。春天的話,他會沿途帶我撿楊絮,毛毛蟲一樣,裝滿一帽子,夏天會繞路到河邊走走數數青蛙叫,秋天我們會撿落葉,冬天玩雪經常玩到我的媽媽下班了,我們才剛回家。我的父親,用他最大能力,給了我童年所有的快樂……」

說到這裡的時候,何婕的目光飄遠,帶著微笑。似乎沉浸在久遠前的回憶中,但是眼中淚花涌動,就這樣笑著落下了淚來。

徐佳男貼心的遞上了一張紙巾,心裡也更加確定了何婕的病因。

一年半的時間固然不能讓人忘卻逝去的親人,但是也很少有人會在一年半之後還如此的沉浸傷懷,無法自拔。那感情一定是很特殊的深刻,才會這樣難以釋懷。很多心理疾病和創傷,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萌芽。

何婕擦擦眼淚,看似釋然的笑了下說:「我這半生所經歷的一切,我的父親都會盡全力支持我。我總以為時間還很長,未來我會有很多很多機會去好好報答他,但沒想到,他一輩子不抽煙卻忽然患上了肺癌。從他感到不舒服直到去世,僅僅二十六天……二十幾天的時間,我甚至都沒有機會去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現在說起來那段時間,何婕的眼裡仍然透露著無法接受的驚駭和無措。

徐佳男順著話題繼續詢問,相信很快就會到重點了。

「那段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一定很難捱吧?」

何婕還是那樣迷茫的皺著眉,目光沒有什麼焦距,明顯沉浸在過去里。她表面上強裝出的所有健康和正常,其實都是假象。這樣的假象或許能讓身邊人感到安心,但卻對她的心理危害非常大。久久壓抑的痛苦無法釋放,人類的意識自然會自尋蹊徑。

「唯一令我安慰的,就是最後那段時間裡,我始終陪著他。發病後一周,他就已經開始不吃不喝了,雖然從來沒有喊過疼,但是我能感受到我父親的痛苦。他在我心裡始終頂天立地的高大,但是那十幾天里,我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他瘦到了八十斤……枯瘦如柴的身體,看上去好像一碰就碎。為了讓他舒服一點,我就每天扶起他,讓他靠著我,一邊用蘸水的棉簽為他擦拭由於久不喝水而乾裂的唇舌……」

聽到這裡,徐佳男微微愣了一下,連忙不動聲色的追問了一句:「這麼說,那段日子,你始終都是用一隻左手撐扶著父親的病體,另一隻手去儘力照顧他,緩解他的痛苦。」

「是的。」何婕的目光終於回到了徐佳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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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醫生:甜寵同居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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