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病人

第十六章 病人

明明是一番好心好意,也明明看上去是個正面形象,可是這話從陸言的嘴裡說出來,徐佳男總是能聽出一些別樣的「感覺」。那些刺耳的字眼兒,正不老實的一個個往腦子蹦。

徐佳男首先忍不住反駁的就是:「你憑什麼說我生存能力差呢?我只是因為工作……」

「不管因為什麼,站在街上像流浪貓一樣淋雨的人,是你。不,流浪貓都知道該找個避雨的地方。」陸言毫不客氣的打斷她。

「你!」雖然很生氣,但是拿著手裡的這一包葯,再看看陸言那被淋透的衣衫,想著自己總不能恩將仇報,於是儘力咽下了這口氣,沒再多說。

陸言又從後視鏡里瞟了她一眼,然後發動車子,淡淡的說道:「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也不用覺得欠了人情,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的房子里出了什麼都沒人知道而已。」說完,車子就破開雨幕,朝著徐佳男住的地方疾馳而去。

就算不被雨淋得病,大概也會被這個該死的男人氣死。徐佳男忍耐著,不住的看向窗外,想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到家。

陸言將車開到了樓下,然後問了句:「用我送你上去嗎?」

「不用!」徐佳男想都沒想,果斷拒絕!隨後又覺得自己的態度不太合適,於是僵硬的補充了一句:「今天……謝謝你,那我先走了,你開車注意安全。」

說完,徐佳男就準備下車。可陸言忽然又冒出一句:「我有個心理疾病的患者,你有興趣嗎?」

「什麼?」一聽到心理這兩個字,徐佳男職業病似的集中了所有注意力,正準備打開車門的手也停了下來。

陸言從後視鏡里看著徐佳男說:「我認識一個人,他曾經是一名戰士。三年前,他經歷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從此開始在家修養。本來以為他沒有什麼異常,可是他的記憶力越來越差,他的遺忘症好像將自己的過去全部都抹掉了。也去過不少醫院檢查,但是都說他的大腦並沒有什麼病變問題。而且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他現在竟然癱瘓了。我想,你應該對這種病情有了解。」

徐佳男想了下,認真的回道:「我沒看見患者本人,不能輕言斷定,但如果你肯定他是身體機能沒有任何問題,那就不排除是心理因素造成的癱瘓。我之前剛剛診治過一個病人,她就是身體很正常,但是手卻失去了知覺。」

「哦?這麼說,你有信心可以看看這個特殊的病人。」陸言的語氣,總是不經意間就能透露出一種令徐佳男不舒服的高高在上。

「我不會說我有信心做什麼,如果那個患者確實是心理問題,那你應該及時帶他就診。或許,他還有恢復的可能。」徐佳男回道。

「那好,我找個時間,安排他去找你。」

「嗯……那我走了。」

「別忘了吃藥。」叮囑的話,都能冷漠的說出來,徐佳男覺得真正心理有病的人大概是陸言。

下了車,跑進了樓里,徐佳男這才鬆了口氣,完全放鬆了自己。和陸言接觸,總是會讓她繃緊神經的不自覺緊張。那個人的氣場實在讓人壓抑,如果可以,徐佳男真希望別再和他有什麼接觸。

進了家門,疲憊感席捲而來。徐佳男強打著精神洗了澡,洗了衣服,最後這才把飲水機加熱,給自己弄了一杯熱水。

斜眼看了一下桌上的葯,又揉了揉已經開始不太舒服的鼻子,昏昏沉沉的頭提醒她,現在不是有骨氣要面子的時候,葯該吃還是得吃。

吃了葯之後,困意漸漸佔據了她本就有些不太清醒的頭腦。這一場雨淋的,實在不太舒服。

好在有了葯的預防,第二天徐佳男醒來的時候,自己的體溫正常,頭腦也清明了很多,就是嗓子有些疼,鼻音有些重。

出門前吃過葯,徐佳男一如既往的上班工作。天氣早已放晴,雨後的晴天有著與平日里不太一樣的溫潤明媚。

站在自己辦公室的窗前,徐佳男想起了陸言昨天提起過的那個病人。不出意外的話,他的癱瘓就相當於何婕左手麻木的升級版,都算是迷狂症的一種。但是,癥狀越嚴重和明顯,也就意味著患者心理創傷越大,治療起來的困難度也更大。

比如,私人情感的得失,比不過天災人禍的末日。你讓一個失去雙親或愛人的人去和一個經歷了末日浩劫的人去談傷痛,後者大概會嗤之以鼻甚至笑出來。

不同程度的傷害,會造成不同影響的心理創傷。陸言所說的那個人,一定是比較嚴重的那種情況。

自從那個晚上聽陸言說完這件事之後,接連兩三天的時間裡,徐佳男總會想起那個癱瘓的人。只是,陸言一直也沒有任何消息,漸漸的,徐佳男已經開始覺得那天他說起這件事只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已。

可就在這天徐佳男會診了第三個病人之後,導診的護士通知她,有病人指名要來找她,同時還說到,這個人是被人推著輪椅送來的。

聽到這裡,徐佳男頓時精神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有些累的狀態,連忙讓護士帶人進來。

走進辦公室的,是兩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推輪椅的男人個子不高,皮膚黢黑,面相忠厚。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乍一看上去就能感覺到儀錶堂堂。即便是坐在了輪椅上,也還是挺胸抬頭,姿態端正。

見到徐佳男,輪椅上的男人率先開口,禮貌的問道:「你好,您就是徐醫生吧。」

「是的,你好,我是徐佳男。」

輪椅上的男人回頭對另一個說了幾句,那個人就點點頭離開了。出門前,還一臉憨厚的笑,雙手合十對徐佳男表示「謝謝」。

自己將輪椅轉到了辦公桌前,男人說道:「徐醫生,我是樊東,是陸律師介紹我來這裡找您的。」

徐佳男本以為他是陸言的親近朋友,所以陸言才會那麼關心他的情況。但是從樊東對陸言的稱呼來看,他們似乎並沒有太深切的關係。

拋開陸言,徐佳男對樊東說道:「是這樣的,他並沒有向我詳細介紹你的情況,對於你的經歷和病情,我幾乎一無所知。你願意先和我聊聊嗎?我們之間彼此熟悉之後,再談病情。」

樊東爽朗的笑道:「沒問題。我既然來了,當然是要全力配合醫生。陸律師對我的情況,可能也不比您多太多,他沒有介紹,也是理所當然。我不是是他曾經辯護過的案子當中的一個相關人罷了,我的事情,也是偶然間一次在路上遇到,對他提起的。陸律師是個好人,我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幫我找到了您這樣的心理醫生。」

徐佳男心中稍稍有些詫異,這陸言和樊東……好像連朋友都算不上啊?那陸言這麼做的目的,就是單純為了做好事助人為樂嗎?不,徐佳男果斷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陸言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古道熱腸學習雷鋒的人。

收回了思緒,徐佳男尷尬的笑了下說:「沒關係,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未必能完全表達你的真實經歷。自己親口說,才是最貼近情況的。陸言說,你是一名戰士,是英雄。之前,一定有過不少的事迹吧?」

徐佳男這麼問,並不會擔心問到了一個「逃兵」的身上造成尷尬。因為從樊東的神態和坐姿就可以看出來,他對他的身份,是持有一種驕傲自豪心態的。這樣的人,就算不是大英雄,也一定不會犯過大錯。

果然,樊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過去的事,忘的也差不多了。英雄談不上吧,但是我為自己是一名戰士而驕傲。」

「那是自然。可是,那些光輝歲月里的記憶,你一定不想忘記吧?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遺忘的呢?還記得什麼,又忘記了什麼?」徐佳男循循誘導。

樊東想了一下說:「其實……我有時候覺得我只是腦子不太好而已。因為我並沒有真正忘記過什麼,可偏偏當有人問到我過去的生活時,我就完全想不起來了。有一次,我的戰友說起我們曾經一起在大雪封山的時候守夜的事,我就聽著他說,全然沒有印象。」

徐佳男聽著樊東的講述,心裡同時也開始分析他的情況。這種遺忘很複雜,他的舉止動作一如常人,也完完全全能夠正常交流。他記得他的身份,記得他的戰友,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認識陸言的。可他的腦子裡就好像是有一個不固定的橡皮擦,隨機移動,指不定就把哪一塊記憶給擦除了。這樣長此以往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忘記自己的驕傲,會忘記自己是什麼地方的人,叫什麼名字,過去幾十年的生活狀況,全部遺忘。到那個時候,即便再想對他進行心理治療,成功的幾率都很低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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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醫生:甜寵同居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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