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同情的心

第三十七章 同情的心

說到這裡的時候,米娜的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帶著一絲淡漠的依舊看著窗外,語氣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說:「從前……我們都很傻,日子也是稀里糊塗的過,人也是稀里糊塗的活,根本就活不明白,更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其實,人生短短也就是數十載,有資本的最好年華大概也就十幾年。你說,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還要窩窩囊囊的委曲求全,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有些事,你不勇敢地去做,永遠也做不成。有些人,你不大膽地去爭取,永遠也得不到。這人吶,想要什麼,還是都要靠自己。我從前,就是太膽小,太怯懦了,如今想想,活像個傻子似的。」

米娜說完這話的時候,還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冷笑。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那一刻,徐佳男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為她不認為自己的閨蜜,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不覺得她能夠說出這番話。而熟悉,不僅僅是因為她們認識的太久了,而且還很像工作中徐佳男經常會碰到的那些負性能量太多的人。

不過徐佳男的標準一直在,她不會把心理學的知識運用到自己身邊的人身上。即便能看出米娜的變化很大,她也不願意妄自揣測。

所以,徐佳男只是笑了笑說道:「是啊,活著嘛,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對誰都是如此。在外人看來,我們應該比普通人看得更加透徹一些。可是實際上,事情真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我們也一樣只是普通人。知識和專業,並不能解救我們的生活。不過,米娜,你一直是一個心氣兒特別高的人,和我比起來,你太上進了。我只希望,你別讓自己太累了,活的開心點……比什麼都重要嘛。」

這番話是徐佳男的心裡話,可米娜聽著卻有些不領情的笑著哼了一聲:「你呀,你呀,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呢!我要是有你這條件,我當然也會覺得開心最重要呀!但問題是哈,真正的事實是……根本就沒有能夠讓我發自內心快樂的事情啊!要不然,像陸言這樣的房東,你也給我介紹一個得了。說不定,我會比現在快樂點兒呢?」

徐佳男只覺得米娜是玩笑話,她哈哈大笑道:「你快別鬧了,剛才那一會兒,你還沒領教啊?認識這樣的人,不但不會有快樂,反而還會讓你無比憤怒,甚至時時有殺人的心。」

米娜也不再爭辯,笑了一會兒說:「行吧,我大老遠的過來,也看見你了,也看見你的房東了,你過的確實挺好的,作為好朋友呢,我也真心替你開心。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因為米娜不是陳菲,她工作的地方離這裡稍微有些遠,徐佳男也不便留她住下,那樣一來,第二天她要很早很早起來才行,反而很不方便。而且,徐佳男也不是看不出來,現在的米娜,即便她張口留她,她也不會真的留下來住下。

所以徐佳男看了看錶說:「那行吧,我就先不留你了,改天你休息的時候來找我,叫上菲菲,咱們也來個促膝長談。哈哈,到時候誰也別想先睡哈哈。」

米娜笑了笑,走到門口:「好好休息吧,改天見。」

「好的,你路上小心點。」

送走了米娜,徐佳男稍稍收拾了一下客廳,然後就看著桌子上的病例,想起了明天和陸言的約定。

其實她很清楚,別說是她了,就算是她的老師,王樂這種情況也是愛莫能助,不可能出現一次就能有所改善。但是如果能見上一面,徐佳男至少可以給陸言提供一些可靠的建議。哪怕王樂只能在精神病院被束縛治療,那也讓他心裡有個數。

雖然說,徐佳男覺得陸言對王樂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關心和照顧,大概幫忙也僅僅是想讓他的母親安心。說白了,就是幫他母親諮詢一下而已。但是徐佳男想起陸言所說的王樂的經歷,即便拋開陸言,她也還是想儘可能幫助他。

如果說能夠讓他稍微恢復,哪怕是至少保證他對社會不會構成危害,他都能從精神病院里出來。要知道,那地方其實和監獄差不多,也有可能……對待不同病情和反應,精神病院比監獄還要可怕的多。

在監獄里,可怕的是那些各種各樣的凶神惡煞,他們的心理普遍暴戾,狡詐,當然也不排除冤枉或者無辜受牽連的人。可總體來說,監獄屬於關押約束犯罪行為的地方。

可是精神病院里,可怕的不是殺人犯,也不是詐騙犯,也不是小偷和淫賊。在這個精神世界里,他們可以是任何人。一個病患,他上午可能是一顆蘑菇,一個麵包,一條魚,下午可能是太陽神或宙斯,晚上可能就變成了撒旦或冥王。他們的心理身份完全不可能固定在殺人犯,搶劫犯等等這些身份上。他們此時此刻是誰,完全取決於此時此刻的心理狀態。

這樣一個特殊的地方,必然會有特殊的待遇。醫生是不可能按照對待犯人的方式對待這些病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更柔弱,相反,是因為他們更強大,破壞力和傷害力更加無所顧忌。

一名獄警可以威脅一名犯人,教育他如果表現不好,可能會加刑。犯人腦子裡有法律意識,即便他不想活了,他的腦子裡也清晰的知道自己要什麼,想做什麼,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有利,什麼有弊。

可如果是一名精神病院的醫生,對一個發狂的病患者去解釋什麼叫做刑事責任,什麼叫做「為你的家人孩子考慮」……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對於這樣根本無法控制的高危害人群,有時候往往就要採取極端的辦法。

這就是重症患者都會穿束縛衣,纏束縛帶,控制他們人身自由的原因。一旦他們可以自由活動,就會傷害自己,傷害他人。沒有辦法,精神病院「鎮壓」攻擊和傷害的辦法,只有用最快的方式讓發狂的病人暫時失去行為能力。

可想而知,日復一日的鎮靜劑,藥物治療,他們的大腦會漸漸變的遲緩,直到……失去攻擊能力。也就不會再對他人或社會造成任何危害了。

想想王樂的年紀,他不應該是在這樣可怕的環境度過餘生。同樣都是高度監管的地方,精神病院比監獄更可怕的是……這裡被關押的人沒有一個是清醒了。因為不清醒,所以可以肆無忌憚。

有很多在精神病院里的傷人事件,患者和患者之間的衝動,或者醫療事故等等……在大多數人的眼裡,一個人因為犯罪而被捕入獄的話,不代表他的親人就從此放棄他了。但是一個人如果被親人送進了精神病院,基本上也就等於徹底放棄他了。

監獄還有浪子回頭的機會,而精神病院里走出來的人,卻真的很難再「回頭」了。

徐佳男坐在沙發上,有些出神的想著這些。她有時候常常會感慨,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不幸的災難和人為的悲劇呢?就像陸言之前問她的那句話,一個人的精神真的能夠脆弱到那個地步嗎?說崩潰就崩潰了?徐佳男覺得……給陸言解釋的,那是學術解釋。但如果真的讓她憑心說的話,她大概會說,是的,真的就是這麼脆弱。

只不過,人與人的精神崩潰底線不同。有的人能承受大起大落,卻無法接受生離死別。有的人淡看生老病死,卻無法釋然所得所失。觸碰不到底線的時候,人類的精神潛力無限強大。可一旦觸碰到,就會想決堤洪水,一潰千里。

那些徹底「瘋了」的人,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相當於死了一樣。他們的精神死了,死在了自己構造的虛假世界里,再也不想出來。從此,他們也就和這個人世斷絕了一切往來。在外人眼中看來,這就是瘋子們的「六親不認」。

無聲的嘆息,表達了徐佳男心裡對王樂的惋惜。她希望自己有能力能夠幫助他,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時常去看看,以自己的專業試圖讓他不再狂躁傷人。

收拾一下自己煩亂的心情,洗完澡之後時間也不早了。為了避免明天早上陸言會用砸門的方式來催她,徐佳男決定拋開一切胡思亂想的思緒,早早睡覺,明天爭取有一個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見見陸言媽媽一直惦記的那個可憐的患者。

也別說,這一覺,徐佳男睡的還真是不錯。早晨起床的時候神清氣爽,鬧鐘還沒響起,她就已經起床了。

洗漱妥當,換了一身合適的衣服,徐佳男看時間還早,就又看了看王樂的病例,並拿出自己經常翻看的書籍去比對了一下,想更加了解一些他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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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醫生:甜寵同居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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