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年以後
「那後來呢？？」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啊，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祖母微笑著，臉上的皺褶漾開如菊花。
「為什麼……為什麼……」我喃喃道，心裡滿是薄薄的凄涼。
「我想，也許他早已忘記我了罷。這樣也好。」祖母的視線望向窗外遙遠的雲遮霧掩的青山，淡淡地道，「有時候我也想過另一種可能……但是當他看著我這麼一天天老去，而自己卻依舊年輕俊美，他心裡會怎麼樣想呢，也許終究會對我產生厭惡感吧。所以我們沒有在一起，也不見得就是不幸。我這一生有你的祖父陪伴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可是……」我含著淚道，「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終究是悲劇吧？」
祖母撫摸著我的頭，慈祥地道：「無法在一起並不代表著就不能相愛，我當初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無法理解，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快樂。我有愛自己的人相伴一生，就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幸福了。」
祖母打開衣櫃，取出一個陳舊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朝我微微一笑。
「這裡面是什麼？」我好奇地道。
祖母取出一把小鑰匙，緩慢地打開了箱子。裡面竟是一套嶄新的衣服！嶄新的，顏色卻稍微褪了些。「來，換上試試。這套裙子，我也沒穿過幾次哦。」
我驚訝地看著這種古典的樣式的衣服。欣喜地換在了身上。黑色的稍微有點緊身的上衣，側面有可以收腰的帶子。紅色帶黑條紋方格的短裙，還有一雙圓頭厚底皮鞋。
「多漂亮啊！」祖母臉上洋溢著笑，仔細地打量著我，「我當初穿在身上，把你太奶奶太爺爺都驚得一愣一愣的哩。」
「這是奶奶你穿過的嗎？真是太棒了！我穿去學校的時候大家一定會羨慕死的！」我興奮得跳起來。
不小心一瞥，卻看到了祖母悄悄背過身去，抹了下眼睛。
我靜了下來，悄悄地退了出去。祖母現在心裡一定很酸楚，還是不要打攪她了。
誰知這一去，竟然是最後一次見到祖母了。
第二天，祖母就溘然長逝。
出殯那天，艷陽高照，送葬的人很多，但是沒有看到祖父。大家並沒有過多的悲傷，每個人都很平靜，畢竟祖母已是高壽了。只有我，穿著祖母昨天送給我的衣裙，在人群中淚流滿面，痛得心都快迸裂了。那一段凄美的故事，也許就這樣默默地沉寂下去，只有我一個人暗暗地緬懷著。
夕陽漸漸落下，黃昏的天空被霞光染成金紅一片，墓園裡空空蕩蕩，我蹲在祖母冰冷的墓碑前，不停地流著淚。媽媽輕聲在我耳邊勸慰著，我固執地不肯走。最後爸爸媽媽只好先回去了。我抱緊自己的胳膊，在習習的晚風中痛哭著。
對祖母的回憶從小時候到現在，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心像被絞碎了一樣痛。
天漸漸暗了。我站起來想回去，腿麻了，我一個不穩差點摔倒，然而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攙住了我。我轉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俊美的青年。
冷冷的，若冰霜卻高貴；淡淡的，如清風似流雲。明明年輕至極的臉，一雙茶色的瞳孔卻深邃而悠遠，深不可測。
「沒事吧？」俊美青年低低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聲音竟是無限的磁性而動聽。
「沒事……沒事……」我回過神來，臉上一陣陣發燙，連忙從他的懷裡閃開。
「請問……你也是來看親人的嗎？」我結結巴巴搭訕道。
沉默。
俊美青年眼睛帶著淡淡的傷感，直直地看著祖母的墓碑。
「不……只是一個故人。」
我竟留戀起他來，也陪著他，不願離開。
俊美青年伸出手去，撫摩著祖母的墓碑，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摩情人的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驚訝看著他，心砰砰跳得厲害，但是不敢隨便確定。
俊美男子俯下身，去吻墓碑上祖母冰冷的名字。
我驚呆了，更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這個人，就是祖母苦戀了一生的男人。
九夜。
我震驚地捂住嘴巴，才沒有叫出來。
「您……您就是……」
九夜前輩回過頭來，淺淺一笑，笑若春風浮雲，清澈淡雅，絕美，卻沒有傳說中的妖媚。
「很漂亮。」
「呃？」
「這衣服正適合你哩。」
我扯了扯裙角，忍不住又要落淚。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她呢？……您到我家裡去坐坐好嗎？家裡有……很多祖母的遺物，我……我是……孫女，我叫東方憶，回憶的憶。」
九夜前輩仍舊風輕雲淡地微笑道：「不必了，我只是來見她最後一面的。見到了，也就釋然了。」
然後轉身離去，黑色風衣的下擺被風揚起，修長的身影漸漸隱入黑暗。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眼淚終於湧出了眶。
「那後來呢？？」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啊，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祖母微笑著，臉上的皺褶漾開如菊花。
「為什麼……為什麼……」我喃喃道，心裡滿是薄薄的凄涼。
「我想，也許他早已忘記我了罷。這樣也好。」祖母的視線望向窗外遙遠的雲遮霧掩的青山，淡淡地道，「有時候我也想過另一種可能……但是當他看著我這麼一天天老去，而自己卻依舊年輕俊美，他心裡會怎麼樣想呢，也許終究會對我產生厭惡感吧。所以我們沒有在一起，也不見得就是不幸。我這一生有你的祖父陪伴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可是……」我含著淚道，「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終究是悲劇吧？」
祖母撫摸著我的頭，慈祥地道：「無法在一起並不代表著就不能相愛，我當初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無法理解，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快樂。我有愛自己的人相伴一生，就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幸福了。」
祖母打開衣櫃，取出一個陳舊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朝我微微一笑。
「這裡面是什麼？」我好奇地道。
祖母取出一把小鑰匙，緩慢地打開了箱子。裡面竟是一套嶄新的衣服！嶄新的，顏色卻稍微褪了些。「來，換上試試。這套裙子，我也沒穿過幾次哦。」
我驚訝地看著這種古典的樣式的衣服。欣喜地換在了身上。黑色的稍微有點緊身的上衣，側面有可以收腰的帶子。紅色帶黑條紋方格的短裙，還有一雙圓頭厚底皮鞋。
「多漂亮啊！」祖母臉上洋溢著笑，仔細地打量著我，「我當初穿在身上，把你太奶奶太爺爺都驚得一愣一愣的哩。」
「這是奶奶你穿過的嗎？真是太棒了！我穿去學校的時候大家一定會羨慕死的！」我興奮得跳起來。
不小心一瞥，卻看到了祖母悄悄背過身去，抹了下眼睛。
我靜了下來，悄悄地退了出去。祖母現在心裡一定很酸楚，還是不要打攪她了。
誰知這一去，竟然是最後一次見到祖母了。
第二天，祖母就溘然長逝。
出殯那天，艷陽高照，送葬的人很多，但是沒有看到祖父。大家並沒有過多的悲傷，每個人都很平靜，畢竟祖母已是高壽了。只有我，穿著祖母昨天送給我的衣裙，在人群中淚流滿面，痛得心都快迸裂了。那一段凄美的故事，也許就這樣默默地沉寂下去，只有我一個人暗暗地緬懷著。
夕陽漸漸落下，黃昏的天空被霞光染成金紅一片，墓園裡空空蕩蕩，我蹲在祖母冰冷的墓碑前，不停地流著淚。媽媽輕聲在我耳邊勸慰著，我固執地不肯走。最後爸爸媽媽只好先回去了。我抱緊自己的胳膊，在習習的晚風中痛哭著。
對祖母的回憶從小時候到現在，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心像被絞碎了一樣痛。
天漸漸暗了。我站起來想回去，腿麻了，我一個不穩差點摔倒，然而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攙住了我。我轉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俊美的青年。
冷冷的，若冰霜卻高貴；淡淡的，如清風似流雲。明明年輕至極的臉，一雙茶色的瞳孔卻深邃而悠遠，深不可測。
「沒事吧？」俊美青年低低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聲音竟是無限的磁性而動聽。
「沒事……沒事……」我回過神來，臉上一陣陣發燙，連忙從他的懷裡閃開。
「請問……你也是來看親人的嗎？」我結結巴巴搭訕道。
沉默。
俊美青年眼睛帶著淡淡的傷感，直直地看著祖母的墓碑。
「不……只是一個故人。」
我竟留戀起他來，也陪著他，不願離開。
俊美青年伸出手去，撫摩著祖母的墓碑，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摩情人的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驚訝看著他，心砰砰跳得厲害，但是不敢隨便確定。
俊美男子俯下身，去吻墓碑上祖母冰冷的名字。
我驚呆了，更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這個人，就是祖母苦戀了一生的男人。
九夜。
我震驚地捂住嘴巴，才沒有叫出來。
「您……您就是……」
九夜前輩回過頭來，淺淺一笑，笑若春風浮雲，清澈淡雅，絕美，卻沒有傳說中的妖媚。
「很漂亮。」
「呃？」
「這衣服正適合你哩。」
我扯了扯裙角，忍不住又要落淚。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她呢？……您到我家裡去坐坐好嗎？家裡有……很多祖母的遺物，我……我是……孫女，我叫東方憶，回憶的憶。」
九夜前輩仍舊風輕雲淡地微笑道：「不必了，我只是來見她最後一面的。見到了，也就釋然了。」
然後轉身離去，黑色風衣的下擺被風揚起，修長的身影漸漸隱入黑暗。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眼淚終於湧出了眶。
「那後來呢？？」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啊，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祖母微笑著，臉上的皺褶漾開如菊花。
「為什麼……為什麼……」我喃喃道，心裡滿是薄薄的凄涼。
「我想，也許他早已忘記我了罷。這樣也好。」祖母的視線望向窗外遙遠的雲遮霧掩的青山，淡淡地道，「有時候我也想過另一種可能……但是當他看著我這麼一天天老去，而自己卻依舊年輕俊美，他心裡會怎麼樣想呢，也許終究會對我產生厭惡感吧。所以我們沒有在一起，也不見得就是不幸。我這一生有你的祖父陪伴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可是……」我含著淚道，「相愛的人無法在一起，終究是悲劇吧？」
祖母撫摸著我的頭，慈祥地道：「無法在一起並不代表著就不能相愛，我當初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無法理解，但是現在，我覺得很快樂。我有愛自己的人相伴一生，就已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幸福了。」
祖母打開衣櫃，取出一個陳舊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朝我微微一笑。
「這裡面是什麼？」我好奇地道。
祖母取出一把小鑰匙，緩慢地打開了箱子。裡面竟是一套嶄新的衣服！嶄新的，顏色卻稍微褪了些。「來，換上試試。這套裙子，我也沒穿過幾次哦。」
我驚訝地看著這種古典的樣式的衣服。欣喜地換在了身上。黑色的稍微有點緊身的上衣，側面有可以收腰的帶子。紅色帶黑條紋方格的短裙，還有一雙圓頭厚底皮鞋。
「多漂亮啊！」祖母臉上洋溢著笑，仔細地打量著我，「我當初穿在身上，把你太奶奶太爺爺都驚得一愣一愣的哩。」
「這是奶奶你穿過的嗎？真是太棒了！我穿去學校的時候大家一定會羨慕死的！」我興奮得跳起來。
不小心一瞥，卻看到了祖母悄悄背過身去，抹了下眼睛。
我靜了下來，悄悄地退了出去。祖母現在心裡一定很酸楚，還是不要打攪她了。
誰知這一去，竟然是最後一次見到祖母了。
第二天，祖母就溘然長逝。
出殯那天，艷陽高照，送葬的人很多，但是沒有看到祖父。大家並沒有過多的悲傷，每個人都很平靜，畢竟祖母已是高壽了。只有我，穿著祖母昨天送給我的衣裙，在人群中淚流滿面，痛得心都快迸裂了。那一段凄美的故事，也許就這樣默默地沉寂下去，只有我一個人暗暗地緬懷著。
夕陽漸漸落下，黃昏的天空被霞光染成金紅一片，墓園裡空空蕩蕩，我蹲在祖母冰冷的墓碑前，不停地流著淚。媽媽輕聲在我耳邊勸慰著，我固執地不肯走。最後爸爸媽媽只好先回去了。我抱緊自己的胳膊，在習習的晚風中痛哭著。
對祖母的回憶從小時候到現在，一幕幕在腦海里閃過。心像被絞碎了一樣痛。
天漸漸暗了。我站起來想回去，腿麻了，我一個不穩差點摔倒，然而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攙住了我。我轉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俊美的青年。
冷冷的，若冰霜卻高貴；淡淡的，如清風似流雲。明明年輕至極的臉，一雙茶色的瞳孔卻深邃而悠遠，深不可測。
「沒事吧？」俊美青年低低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聲音竟是無限的磁性而動聽。
「沒事……沒事……」我回過神來，臉上一陣陣發燙，連忙從他的懷裡閃開。
「請問……你也是來看親人的嗎？」我結結巴巴搭訕道。
沉默。
俊美青年眼睛帶著淡淡的傷感，直直地看著祖母的墓碑。
「不……只是一個故人。」
我竟留戀起他來，也陪著他，不願離開。
俊美青年伸出手去，撫摩著祖母的墓碑，動作溫柔得像在撫摩情人的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驚訝看著他，心砰砰跳得厲害，但是不敢隨便確定。
俊美男子俯下身，去吻墓碑上祖母冰冷的名字。
我驚呆了，更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這個人，就是祖母苦戀了一生的男人。
九夜。
我震驚地捂住嘴巴，才沒有叫出來。
「您……您就是……」
九夜前輩回過頭來，淺淺一笑，笑若春風浮雲，清澈淡雅，絕美，卻沒有傳說中的妖媚。
「很漂亮。」
「呃？」
「這衣服正適合你哩。」
我扯了扯裙角，忍不住又要落淚。
「為什麼……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她呢？……您到我家裡去坐坐好嗎？家裡有……很多祖母的遺物，我……我是……孫女，我叫東方憶，回憶的憶。」
九夜前輩仍舊風輕雲淡地微笑道：「不必了，我只是來見她最後一面的。見到了，也就釋然了。」
然後轉身離去，黑色風衣的下擺被風揚起，修長的身影漸漸隱入黑暗。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眼淚終於湧出了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