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因恨，入夢

帝都，皇宮。

雲氏的皇宮坐落在帝都的北面，整座皇城富麗堂皇，雍容華貴。

深宮內院數不勝數，其間宮殿三兩銜接，屋檐大多呈泥鰍脊，窗欄皆是細雕模樣，白石鋪墊而成的道路，通往四面八方。

主事殿內，皇族的帝王雲揚霆，在百忙之中單獨召見了雲奕。

雲皇獨坐龍椅，縱然已是五旬老人，身上的氣息卻內斂深沉，不怒自威。

下方的雲奕嚴肅站立，一副成熟穩重的模樣，看著龍椅上的人，恭敬之色不言於表。

雲皇隨手一揮，服侍的人關上門退了出去。

雲揚霆肅穆道：「奕兒，飛水澗一事，你可曾參與？」

飛水澗，便是青雲子出事的地方，混沌之源的爭奪，縱然只有世家插手這件事，可是紙包不住火，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面對雲皇的詢問，雲奕心頭一緊，「回稟父皇，兒臣並未參與。」

雲揚霆目視著他許久，平靜道：「奕兒，你可知國師不見了。」

「國師？」雲奕一愣，似是不解的問道：「父皇，聽聞國師已經在回程的路上，怎麼會不見了？」

雲揚霆厲聲道：「雲族的護衛隊並沒有接到國師。」

「父皇，會不會是國師有事在路上耽擱了？」雲奕冷靜的回道，看著雲皇的目光，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雲揚霆微怒，直接拿起桌上的一本摺子扔給了雲奕。

「你自己好好看看，國師消失的地方是在飛水澗。這代表什麼，有人敢在朕的眼皮低下動手。」

雲奕接過摺子，打開看了下，上方清楚的記錄著雲痕從九域荒山回程的時間及地點。

時間距離出事那日，剛好相差了一日，他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未曾回來。

而且，根據他打聽到的消息來看，他的人應當是死在了國師的契約獸中。此事若是泄露了出去，恐怕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雲揚霆繼續說道：「想必你也知曉國師的重要性吧，他此去九域荒山，關係重大，不可出任何的意外。」

「難道父皇是想要兒臣去尋找國師的下落？」雲奕小心的問道。

雲揚霆道：「人，自然是要找的。不過，不是你去找。我要知曉混沌之源是否在國師手中。」

「混沌之源在國師手裡嗎？」

雲奕面露驚訝，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不知道？」

雲揚霆看著他，心中多了幾分考量。

雲奕一頓，神色真誠的說道：「父皇，我確實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忙著閉關修鍊，對外界之事尚未可知。今日進宮面見父皇，才知曉這些事情的。」

雲揚霆沉默片刻，眼底多了些什麼，隨即冷聲道：「既然如此，從今日起，朕命你嚴查此事，留意各大世家的動靜，務必將混沌之源的下落調查清楚。」

什麼！雲奕面色漸變，「父皇，世家之人大多傲慢無禮，兒臣為恐手下之人辦事不利，壞了父皇的大事。」

其實雲奕想的是，世家之人向來與皇族關係不好，若是他去調查，不知可否有命活著回來。

雲揚霆目光一沉，看著他的眼神不是很好，「若你是因為手下之人無能，朕的親衛隊可隨你差使。」

雲奕大驚，急聲道：「這，不可啊，父皇，親衛是您的貼身護衛，兒臣豈敢動用。」

雲揚霆道：「有何不可，難道朕的命令，你也敢違背。」

「不，兒臣不敢。」

雲揚霆收斂神色，道：「雲奕聽令，朕命你徹查混沌之源一事，即日起，可動用親衛隊，直至此事了結。」

「兒臣遵命。」

這算是騎虎難下了吧，雲奕跪下來接旨后，感到十分的懊惱。

雲揚霆道：「行了，你退下吧，朕乏了。」

「是」，雲奕起身，告別了雲皇，心情沉重的退了出去。

這時，龍椅後方走出一人。一身宮裝，頭頂鳳冠，嬌媚而不失威儀。

女子笑道：「虧得陛下放心他，這小子從來都不老實。」

雲揚霆沒有回頭，聽聞聲音，便知曉來人，安心道：「他的性子隨了你，朕就是心裡清楚，才讓他放手去做，免得他又弄出一些令朕頭疼的事。」

女子走到雲揚霆面前，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陛下，你這樣會把他慣壞的。」

雲揚霆面帶寵溺，柔情似水的看著她道：「葉瑤，聽你這麼說，朕好像虧待了你一般。」

葉瑤雙手抱住雲揚霆的脖頸，顛笑道：「不嘛，臣妾得陛下的寵愛已經十分知足了。」

雲揚霆捏了捏她的臉蛋，說道：「你呀，朕還真是著了你的道。」

「呵呵」，葉瑤清脆的笑出了聲。

葉族。

距離上次屍體突兀的出現在葉族門口已經過去了幾天。

葉鳴一方面派人尋找葉無塵，另一方面，也派人著手調查此事。然而，調查的結果，卻不是那麼的如意。

手下的人傳回消息，這些人的身份大多是各大世家的探子，而且，他們全都死於同一種手法之下。

放下手中的信件，葉鳴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當時的他，也曾見過那些屍體上的傷口。長而不深，短而有力，行事作風很像黑市天尊使的做法……可是，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們為何要針對葉家？

難道是因為上次在黑市起衝突一事？葉鳴雖然是後來才知道的這件事的，可是，他也清楚，葉建仁是葉無塵的人，有的時候，連他也不能隨意的插手葉無塵的事。

可是，如今事情發展成這樣，如果再不出手制止，那麼，葉家又會發展成什麼樣？是如黎家一樣的逐漸沒落嗎？

不，他絕不會允許，葉家在他的手上出現這樣的情況。

於是葉鳴召集族老，對葉族出現的情況開了一次最長的族會，無人知曉他們說了什麼。

從那次族會之後，葉族便選擇深居淺出，少有過問葉族的事，大多數需要抉擇的時候，都會交給族老處理，而他則選擇閉關修鍊。

屍體一事，在葉族似乎平靜了下來。

第二日，葉無塵回到黑相閣的時候，已經入夜，葉璇則是被他派去了調查葉族的情況。

進入閣樓，裡面漆黑一片，葉無塵點燃燭火，一道身影就那樣突然的出現在他眼前。

葉鳴神色淡然的看著面前的人，心中思緒萬千，許久后，開口說道：「去哪了？」

「有事，出去了。」

葉無塵看到來人，也沒有多少意外，徑直的坐在一旁。

葉鳴面露不滿，略為斥責道：「你就這麼跟你爺爺說話，你父親沒有教過你怎麼做人嗎？」

「你說什麼！」

葉無塵偏過頭來看著他，頓時氣笑道：「爺爺，你算是嗎？當年是誰親手把我交了出去，一去就是五年，你知道我經歷了什麼嗎？你還跟我提父親，我有沒有學會做人，還不都是因為你。」

「葉無塵！」

葉鳴震怒，連名帶姓的叫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了你。」

「哦」，葉無塵面不改色，無所謂道：「你殺啊，反正當年你能對父親動手，對我，一樣可以。」

「混賬。」

葉鳴一掌拍在了石桌上，氣惱道：「當初，我怎麼就選了你這麼個東西，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有沒有點葉家少主的模樣。」

「呵呵」，葉無塵嘲諷的笑笑，「你所看中的那些虛名，我一點都不需要。你一輩子的為名，為利，為權，可曾得到什麼？」

葉鳴一臉深沉，道：「哼，我告訴你，為了葉族，哪怕是付出我這條老命，我也在所不惜。」

這是葉族傳承千年以來，幾代人的希冀，他怎能輕易的說放棄？

「夠了」。

葉無塵面色一冷，厭惡道：「我不想再和你爭論這些已經過去的事，直接說明你來這的目的，如果沒事的話，請你出去。」

葉鳴一頓，鄭重其事道：「我今日來找你，便是想要告訴你，無論你在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但是，如果你所做之事，傷害到了葉族的利益，那我一定不會任由你胡來。」

「說完了？」

葉無塵不帶絲毫情緒的道：「如果你說完了，就走。我這裡地方太小，容不下你這位高高在上的葉家族長。」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閣樓中有些響亮，葉鳴厲色道：「葉無塵，你記住，你既然生在葉家，便只能為葉家做事，否則，你休想再見到你娘。」

呵呵，又是這個借口…

葉無塵低下頭去，眼底的恨意早已瀰漫開來，你既然拼死拼活都要守著這葉族，那我便將你心頭所願，一樁一瓦的都給你拆了下來。

葉鳴見他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話既然已經說了，相信他也知道如何做。

閣樓內，燭火閃爍，葉無塵獨坐在石桌旁，神情有些迷離。

當恨意完全侵佔他的頭腦的時候，他的眼中浮現的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烏雲遍布的天空，大地，哀鳴遍野，悠悠深谷中，有一個人端坐在逆流之上。

他看不清逆流之上男子的容顏，隱約卻能聽到他說的話。

「尋她，混沌體質……」

葉無塵感到身體彷彿被禁錮原地，動彈不得。

可是，「她，是誰？」

如老僧入定一般，葉無塵閉上眼，入了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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