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對心中怦然而起的那抹漣漪微微
奉凌汐正在專心『嚶嚶嚶』,驟然感到身側一道逼人的氣息傳來,把她整個人都罩在影子里。
她茫然地抬頭,入眼處是一張放大版的烏色面具,她驟然被嚇了一大跳。
晏衍看著正一臉錯愕,檀口微張,訝然到呆傻掉的奉凌汐,他抿了抿唇,勾勒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爾後俯身,湊到奉凌汐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哭得真假。」
奉凌汐:……
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過大家只敢遠遠望著,不敢湊近,可是心卻像被貓爪子撓一樣難受,好奇極了。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正挨著奉六姑娘身邊而站著的人。
此人臉上所戴著看不出什麼材質的烏色面具,這標誌,在全京城,乃至整個大昭皇朝中,除了淮南王府世子還有誰?
驟然,眾人想到這兩日來自秋菊宴上的傳言,皆不由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難道傳言是真的不成?
呂氏臉上隱隱有些不快,她沒有老夫人那麼功利心,打心底里她就覺得安國侯府的姑娘何苦去給人做妾?
可現在聽到四處飄飛的閑言碎語,顯然情況已經不容她控制了。
頓時呂氏有些憂愁地看向奉凌汐。
奉凌汐的眼睫輕顫,怯生生的發著怵。
這模樣落在呂氏眼底就讓她起了疑,老夫人說六姑娘和世子是兩情相悅,可這明顯不像那麼回事啊?
奉凌汐正緊緊捏著帕子,強忍著撒腿就逃的衝動,她有些懵,這個晏衍怎麼跟前世那個有些不一樣?他挨得那麼近做甚?
前世可聽說過,有一貴女路過他身邊因為崴腳的緣故,差點跌進他懷中時,晏衍因為厭女症發病還沒等那貴女跌落就抬起腳,一腳把人家給踹飛了……
「我,我是女的。」奉凌汐緊張地提醒晏衍——你是有厭女症的!以此希望晏衍能離遠一點,挨那麼近,實在太詭異了。
奉凌汐巴掌大,瑩然如玉的小臉上明晃晃顯露出來的意思便是——別靠那麼近,你有病。
晏衍烏色面具下的臉黑了黑。
瞬間,奉凌汐只覺得後腦勺一陣陰風拂過,生生打了一個機靈。
這種感覺又一次提醒了奉凌汐,上輩子的晏衍殺過反賊,絞過刺客,屠過逆臣滿門,甚至他身世曝光后,他連淮南王府一隻雞犬都沒有放過,所有違背他的,都沒有落到一個好下場,甚至最後到了能止小兒夜啼的功效……
晏衍饒有興趣地盯著奉凌汐看,她細瓷般的雪白小臉上,纖長濃密的眼睫下氤氳水霧的眸充滿了警惕,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幼獸。
他好奇,這個奉六姑娘對上任何人都顯露出狡黠腹黑的一面,而每回遇到他卻總是渾身緊繃,就像小奶貓要隨時要亮出尖銳的利爪一樣。
這就讓他納悶了,難道他就這麼令人懼怕嗎?
其實現在的晏衍並沒有奉凌汐所認知的那樣可怕,她畏懼的是上一世,大權在握之後,殺人如麻,心堅似鐵的晏衍,但是現在的晏衍只不過是皇上最為寵信的利刃罷了。
奉凌汐不知道晏衍現在在想些什麼,她只是感覺她被晏衍盯得不自在極了,若不是這裡人多,她都想把她知道的,關於浪里白的所有事情告訴晏衍,從此好陌路用不相逢才好。
可這裡盯著他們的人太多,所謂人多口雜,萬一以後浪里白的事情曝光出來,她今日所說之言傳出去,她就是多長出八張嘴也說不清她跟水匪沒有關係了,不然怎麼這麼清楚?
就在奉凌汐神色變化不定的時候,晏衍那對暗沉的眸色閃了閃,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聲音如玉石相擊:「你求我,你求我的話,以後想出門就不用這麼費盡心思了。」
「當真?」奉凌汐聞言眸底倏然一亮,若是想跟前輩學習醫術,卻是不可避免會經常外出,若是晏衍願意幫忙的話,事情就簡單多了。
心中的算盤巴拉巴拉響過後,奉凌汐感覺對晏衍那股子巨大的畏懼也被這巨大的誘惑暫時壓了下去。
她太想擁有自由出府的權利了,這會讓她以後的謀算多了許多便利,若是終日被困在安國侯府的后宅中,無論她做任何事情都會束手束腳。
越想眼底的神采越發炫目的奉凌汐抬眸,正好撞上晏衍的眼,在他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巴結諂媚的神情,頓時有些窘迫起來,等意識到晏衍眼底的戲謔后,奉凌汐的臉刷地紅到了耳根處。
晏衍的視線角度正好看到奉凌汐紅中泛著粉的脖頸,他對心中怦然而起的那抹漣漪微微蹙眉。
他乾咳一聲后別開眼,身子稍稍往後退開一些,盡量讓自己忽略心底那一絲異樣。
此時奉凌汐雖然對自己狗腿的巴結晏衍,露出諂媚的神情而感到窘迫,但是在晏衍往後退開的時候,她不由得心中一慌,急急伸出手攥住晏衍的袖擺,她還以為性子陰晴不定,古里古怪的晏衍不願幫忙了。
可是她不知的是,晏衍此時也無比迫切需要護著她出府,只有奉凌汐順利出府了,才能更便利他以後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去求一言子來救治他的姨母,而且,只有奉凌汐經常順利出府,才能探究出奉凌汐的秘密,她到底是怎麼知道很多別人都不知的秘聞的?
當奉凌汐扯住晏衍袖擺的時候,一旁的呂氏都覺得沒眼看了,她沉聲對身邊的僕婦道:「沒看到六姑娘都累得站不穩了嗎?還不趕緊把六姑娘扶進來。」
呂氏一開口,奉凌汐才感到自己的行為不妥,她的手像是被火灼到一樣,瞬間鬆開晏衍寬大的袖擺,縮了回來。
「大,大伯母。」奉凌汐下意識想把手藏在身後,隨後她又懊惱不已,覺得自己每次遇到晏衍都會變得異常遲鈍,通俗點說就是萌蠢萌蠢的。
晏衍看到被安國侯夫人責令回去的奉凌汐嗒焉自喪的模樣,烏色的面具下,如桃花眼的細長瞳驟然露出一抹興味的惡趣味之光,璀然耀目,不過終不忍再逗弄她,他的聲音清冽入泉,對呂氏道。
「安國侯夫人,晏衍有一事相求。」
呂氏被晏衍的謙遜嚇了一大跳,晏衍是誰?淮安王府世子,今上的心腹,錦衣衛指揮使,特令其掌管刑獄,賦予巡察緝捕之權,就算他把皇子揍了,皇上也會說揍得好。
現在整個京都中,眾人不敢惹的殺神在與她對話時,竟然用了表示自謙的名字,他怎麼這麼客氣?
呂氏想不出,他們一個已經落寞的安國侯府在淮南王府世子的眼中還有什麼價值在。
「世子請講。」呂氏的心繃緊,在面對晏衍時,多少都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