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三章、慘烈
苗連城忽然大喊，圍在苗無忌身邊眾人，齊齊看了過來。
「諸位族人，苗無忌身為苗人谷大蠱師，卻有私生子，憑此一點，他就沒有資格成為大蠱師！」苗連城眼睛通紅，脖子上的鮮血已經幹了，雙眼通紅，已經處於發瘋的邊緣。
苗無忌激動地站起來，叫道：「逆徒！你給我閉嘴！」
苗連城凄厲地叫喊：「我就是他的私生子！苗無忌應該馬上處死，用來他的身體來向葯神賠禮，向蠱神認錯！」
苗無忌叫道：「堵住他的嘴巴，來人，趕緊堵住他的嘴巴。」
可是已經晚了。
「哈哈……你害怕了吧！你堵住我的嘴巴又有什麼用，只能說明你心虛了！」苗連城叫道。
兩人上前，一把抓住了苗連城的腦袋，另外一個用破布堵住了苗連城的嘴巴。仟仟尛哾
苗人谷眾人已經聽得真真切切。
苗連城雖然抓住了，但話已經飛進了眾人耳中。
不少人朝苗人谷看了過來。
眼神從原先崇敬，漸漸地變成了懷疑與鄙視。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你要不要出來主持局面。大家看苗無忌的眼神，好像跟剛才不一樣了。」蕭祖兒道。
「恐怕苗人谷也是有禁忌之類的說法。若是大蠱師結婚生子，會連累他們種植藥材。現在，苗無忌的處境怕是不妙。」阿飛小聲道。
苗無忌乾咳了一聲，拄著根木棍子，站在了石頭上，道：「諸位請圍過來！第一件事情，便是苗疆先蟲王，如今蕭先生來到了苗人谷，今日有他在，只有人給大家主持局面；第二，方才苗連城所言，字字都是真的，我年輕的時候，犯下了過錯，我願意承擔責任！只求大家放過連城，他只是一時沒有想通，所以才會犯下這等過錯。」
我不由一驚，沒想到苗無忌坦然地承認了這一切。
倏忽一聲，一塊石頭飛了過來，徑直砸在了苗無忌的額頭上。
苗無忌差點翻倒在地上。
額頭也擦出了傷口，頓時流出了鮮血。
「你竟然做出這等醜陋的事情，你算什麼大蠱師，你把我們都害了，而且害了幾十年。」有人義憤填膺地叫喊。
又是幾塊石頭飛了過來，重重地砸在苗無忌身上。
苗無忌並沒有躲閃。
我快速跑動，一躍跳到了苗無忌身邊，喊道：「大蠱師不能成婚育子，這是何等滅絕人性的事情！從即日起，苗疆各大寨子的大蠱師，都可以結婚生子！你們都給我住手！」
我將黑龍傘重重地擊在石頭上，鏗鏘作響。
大蠱師不能成婚，這本是一條不合理的規矩。
整個苗疆只有極少數的寨子打破了這個規矩。
那麼，從今日起，這條規矩就真正地廢除了。
在很早之前，我就想過廢除這條規矩。
今日目睹了苗無忌這樁人倫慘劇后，更是觸動了我。
「這是我蕭崑崙說的，你們任何人，覺得我蕭崑崙做得不對，請站出來直接說明。」我聲音再次提高。
一個白髮老者走上前，臉上布滿了老人斑，道：「敢問蕭先生，你只是先蟲王，憑什麼下這樣的決斷！千百年的規矩，豈能說變就變！至少在我苗人谷，沒有『葯神』」
我道：「我不喜歡跟沒有名字的人交流。」
那白髮老者微微有些不爽：「老朽不過是苗人谷一個養葯人，大名苗承傑，是苗人谷的族老！」
我道：「苗疆蠱神是我師父，蚩尤帝魂與我有過交談，憑此兩點。你說我能不能廢掉這個陳規陋習。」
苗承傑咬牙道：「不行！苗人谷以外可以，但是苗人谷不行！除非『葯神』點頭。」
「沒錯，要想當大蠱師，就必須有所犧牲。千百年的規矩就是規矩，怎麼能說改就改！」
苗承傑身邊，也有人發表了反對意見。
「你不過是先蟲王，不是我們苗人谷的『葯神』，你做不了決定。」
我呵呵冷笑一聲：「是嗎？你讓葯神出來見我。」
苗承傑表情驟變，其餘族人也陷入惶恐之中。
「葯神不是你相見就可以見你的。你好大的膽子！即便你是蟲王，也不能對葯神如此大呼小叫的。」苗承傑叫道。
廢除一條規則，竟然會這麼困難。
單單在苗人谷，就遭遇了劇烈的反對。
苗無忌苦笑道：「蟲王，多謝您的好意。不過，就算你現在廢除這條準則。可是在這之前，準則還是存在的。我畢竟是違背自己信仰與準則的人，我是有罪的。」
我道：「既然是陳規陋習，你又何必固守！」
苗無忌道：「蟲王，我的確不知道黑煞來過我們村子採買毒藥草。我以為是普通的藥材商！可我終究犯下了不察之罪！合在一起，我已經是罪不可恕了。」
我嘆道：「正所謂不知者不罪！黑煞行事詭異，又怎麼能怪你。你不需要把這樁事也算在你的頭上。」
苗無忌苦笑：「這些年我都帶著愧疚活著。今日，真相大白天下，對我來說，是一種解脫。也是我贖罪的時候。罷了罷了，蟲王，我沒有辦法跟著你去對付黑煞。而我走了之後，苗人谷也不會有人跟著您一起。我實在是對不起您老人家，對不起這片土地，對不起十萬大山……」
說話之間，苗無忌袖子里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對著心臟扎去。
我猝不及防，忙伸手拉住苗無忌，卻已經晚了。
鋒利的匕首對準心臟，這是抱有必死的打算，不讓任何去救活他的。
苗連城「哼哼」地叫嚷著，整個人劇烈地掙扎。
「苗大蠱師，你這又是何苦啊？」我忙扶住苗無忌，伸手壓住了他的傷口，可是鮮血很快就染紅了他的衣服。
「蟲王，人犯錯了，是要承擔後果的。我不能原諒自己……只有死才能減輕我心中的罪惡感。蟲王，我的孩子還年輕，忽然遭遇這等變故，一定會很難接受。若是以後，他來找你麻煩，請您給我一個面子，不要取他的性命……答應我！」苗無忌緊緊地握著我，眼珠通紅，布滿血絲地看著我，滿是急切。
「好的，我答應你。」
我應道。
「謝謝……」苗無忌一口氣沒有接上，腦袋一歪，最後一口也沒了。
月光投射下來，落在了苗無忌的身上。
我雙手也沾滿了鮮血，離開苗無忌之後，久久都沒有回應過來。
沒想到這次苗人谷之行，短短几個小時，就促成了苗無忌的自殺。
「啊！啊！」苗連城掙開了手上的繩索，抽掉口中的布片，瘋狂地大喊，從人群之中奔襲過來，落到了石頭邊上，整個人趴在石頭上，隨即呵呵地傻笑，「你是師父，還是我阿爸，你就這樣死了，你真是個懦夫。」
「哈哈哈，你死了多好，一了百了。可我苗連城是個私生子，是個下毒想殺死師父的畜生。你死了乾乾淨淨，我卻要凄慘地活在這個世上……哈哈哈，你真是走得及時！」苗連城瘋言瘋語地說著。
「好，真是太好了。你死了就好，你死了就好。」苗連城在短短几個小時，經歷人生大起大落，大悲大哀，心裡已經承受不住，整個人變得有些神神道道。
苗承傑喊道：「把這個丟人現眼的私生子關起來，任由他在這裡叫喊，咱們苗人谷的臉面徹底丟光了。」
兩個壯漢上前，將苗連城牢牢地鉗住。
「放開我！放開我！我是苗人谷的大蠱師。苗連城死後，我就是大蠱師……你們誰對大蠱師不敬，我就要誰死！放開我……」苗連城大聲地吼叫，可惜的是，他沒有辦法擺脫。
兩個壯漢擒著苗連城後退。
月光之下，苗連城眼神怨毒地看著我，他對我的恨，已經深入骨髓之中。
「苗無忌已經死了！他沒有資格成為大蠱師！現在，該有族老苗承傑繼任新的大蠱師。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生存下去！」有人大聲提議。
很快，便有一片響應聲。
苗承傑在苗無忌死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成為新的大蠱師。
世態炎涼，如此這般，令人唏噓不已。
我心中有些懊悔，不該來苗人谷的。
如果我不來的話，興許苗無忌就不會死，這場人倫慘劇也就不會上演。
「大哥，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苗連城的確想害苗無忌。苗無忌也的確犯下了人倫大錯。他本是受人尊重的長輩，醜行揭露，無顏活在世上，這才自盡的。」阿飛悄然說道。
「也許吧！可是我若換個時間來，事情不會以這般劇烈的方式發展。多多少少跟我還是有些關聯的。」我沒有接受阿飛的勸解。
如果方式稍稍平和一些。
苗無忌或許不會自盡，而是會選擇另外一種方式贖罪的。
死，是最為慘烈的方式。
「哎，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阿飛道。
苗承傑指揮兩人上前，從苗無忌身上搜出了黑色小牌子，道：「蕭崑崙，苗人谷從現在開始，不再歡迎你們！請馬上離開，否則我會採取最為劇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