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容不得你們放肆！

一夜，一把火，洛貴妃的寢宮付之一炬。

那場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死傷慘重，洛貴妃本人也沒能幸免於難。母妃死了，鳳浩軒在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原本他是最受寵愛的皇子，而今任誰都能當面羞辱他一番。

眾人都以為鳳子宸必死的時候，皇上的作為卻令大家心驚。他沒有追究鳳子宸的罪名，只他流放去了江南。

那種水土豐沃之地，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美其名曰把他流放，明明是給了他一塊封地！

鳳子宸被流放還沒有幾個月，一侍從就騎著千里馬為他帶去另一道聖旨。

封鳳子宸為宸王。

宮裡又炸開了鍋，殺了養母，卻十二歲封王，他鳳子宸究竟有什麼能耐？

想到大女兒馬上要嫁這麼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惡魔，百里勝翊又是一陣心痛。

百里青顏也心痛。

不過心痛的緣由是因為宸王難逃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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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清顏記得，鳳浩軒登基之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將宸王斬首示眾。

那天宸王一身縞素，表情超然絕塵，目光無悲無喜，向斷頭台下看熱鬧的眾人抬眸一笑，笑容包含了太多生死攸關的無情。

周圍的百姓紛紛拿出手中的爛菜葉扔向他。自古以來人類的本性都配不上善良二字，目睹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墜入塵埃摔得支離破碎，是永不過時的殘忍遊戲。

百里清顏看著斷頭台上的宸王，心跳慢了半拍，彷彿無形手捏緊心臟，痛得她一瞬間忘了呼吸。

《左傳》有言，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

不知為何背後有股寒意斗折蛇行蜿蜒而上，耳邊瘋狂叫囂著一個念頭，若有朝一日，她也同宸王一樣落得這般境地，她……

不，不會的，莫要杞人憂天。

可是……

「宸王有罪不假，可我皇室成員之臉面不能丟，如何容得你們肆意妄為，毫無底線！來人！將剛才鬧騰得最起勁的那幾個，拉上來一併治罪！」

記憶不知從什麼時候斷片的，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極其專斷霸道地起身，一番話擲地有聲。

心下一驚。

萬千人急著與他撇清關係，明哲保身，她又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何必開口挽救階下囚徒？

她將目光向宸王投去，宸王亦在看她。她試圖在他眼底捕捉每一絲可以成為訝異的神色，而逝去的迅疾，新下的雪淹死在湖水裡，轉瞬之間，心底漣漪數起，旋即成空。

是的，他本不是喜怒形於色的人，感激也是，情愛也是。

之後的劇情大可以用「俗套」二字概括。

就在劊子手臨刑前一剎，一白髮長髯老生踉蹌著闖上斷頭台，舉起一枚金牌高呼「見吟龍令如見先帝」，引得滿座嘩然。

眾所周知吟龍令是先帝的身份象徵，先帝在世時曾放話「日後若我故去，持此令者，毋論身份，皆可稱帝」。

名正言順地，老頭兒借著吟龍令免去宸王一死，並加封鳳子宸為安國侯，一場引得眾人情緒高漲卻以烏龍作結的鬧劇，在庶民連連搖頭唉聲嘆氣中落下了帷幕。

從斷頭台上下來時，鳳子宸理好衣衫，極深極深地看了百里青顏一眼，他黑潤的眸底似有清光閃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