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情

影視城裡，周臻靜靜地走在充滿古典氣息的街道上，周圍都是穿著戲裝的演員們。

他的模樣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個身材魁梧，渾身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男人，也是很受少婦青睞的。

他不像原本的馬浩漢一樣鬍子拉碴，一臉衰樣。

他依舊留了鬍子，但卻經過了認真的修剪和造型，看起來一點也不臟。

他不認識一個人，這個世界的明星，他也一個都不認識，有人以為他是群演或者是小演員，來邀他拍戲，他也全部拒絕。

對他來說，改編電影主角的命運，征服兩個小姐姐才是大事。

三月的江南多雨，烏雲堆積起來，很快就下起了濛濛細雨。

走在街上的周臻看到了周沫，她跟幾個群演坐在屋檐下避雨，看到周臻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忍不住驚訝地張大了小嘴。

當周臻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換了張臉，她還是認識他。

她穿著民國時期的旗袍，這身衣服很配她的氣質，但是，在這微暖乍寒的三月，她顯得有些冷。

她站起身來，兩人之間只有半米高的柵欄。依舊是那副溫婉的笑容。「你怎麼來了？」

周臻伸出了自己的手，她卻沒有拉周臻的手，而是繞過了柵欄，從豁口走了出來解釋。「旗袍很貴的，不能弄髒損壞，不然要賠的。」

周臻看著她的臉笑：「越來越漂亮了。」

她卻嘆道：「可是這個圈子，即便是漂亮，也是要有特色的漂亮，讓人能記住的漂亮。」

周臻說：「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這句話沒有讓小姐姐開心，反而翻了個白眼，因為從小到大，馬浩漢說這樣的話的次數太多了。

見到小姐姐，周臻那屬於馬浩漢的文青氣息就自然地散發了出來，要是全部指望直男的周臻來哄女孩子開心，那是艱巨的任務。

「你今天怎麼來了？」

「我辭職了。」

周沫楞了一下，沒有追問，伸手從周臻的褲兜里掏出了手機，看了看時間。「我還有十分鐘的時間，陪你走走。」

周臻點了點頭，脫掉了外套，搭在了周沫的肩上。

看著周臻雙手插進褲兜，慢步前行，周沫像小時候一樣，落後他半個身位，看著他那乾淨了不少的臉。

「為什麼辭職？乾的不開心了？」

「我們離開東極島，是想以後過上美好的生活。但是三年過去了，我還在當計程車司機，而你，還是一個沒有台詞的群演。」

「我不是群演，我是替身。」

「群演還能露臉，而替身連臉都不能露吧！」

「你今天來是想要諷刺我的嗎？」

「不，我辭職了，要回東極島。但是要回去才想起，你不在東極島。」

「那你改變主意了嗎？」

「沒有。」

「東極島沒有我。」

「但是會有我們的未來。」

周沫又看了看周臻那張臉，除了白了一點，還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但是她說不上來。

以往，他偶爾也會這樣胡說八道，但是她都是當笑話聽，可是今天，她笑不出來。

「島上的發展機遇太少了，未來你也只會變成一個漁夫。」

周臻笑了笑，沒有說漁夫其實也有很牛的，就像主世界的他家。「要走了，我有一個禮物送給你。」

周沫開玩笑：「我送了你那麼多禮物，今天終於見到回禮了。」

雨下大了，停在街口路邊的嫩黃色甲殼蟲上面凝聚起來一滴滴的雨水，這顏色，跟她身上的旗袍很像。

周臻的手在褲兜裡面摁了一下遙控器，甲殼蟲叫了一聲，燈閃了兩下。

周沫沒有看到有人過來，眼睛在車上留戀。「真漂亮的車……」

「眼睛閉上……」

周沫笑著閉上了眼，伸出了嫩白的小手，平攤在周臻的面前。「不許像小時候一樣，拿一隻青蛙嚇我。」

周臻將遙控器塞進她的手裡，然後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蜷了回去。

周沫已經感覺到是什麼東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周臻，周臻點了點頭。

她有些呆萌地看了看甲殼蟲，又看周臻。「你瘋了？日子不過了？你怎麼就能買這麼貴重的禮物！」

「這只是開始，以後，還會有更多的禮物。我始終相信，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

周沫顧不得自己的旗袍了，飛身撲進了周臻的懷裡，兩個車大燈撞在了周臻的胸前。「你怎麼能買這麼貴重的禮物？這是不是你所有的積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周臻寬容地笑了起來，摟住了她的腰。「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她不好意思面對周臻的笑容，埋頭在他胸前。「我十歲的時候，都說過不愛你了。」

「沒關係，我現在重新追求你。」

她把鑰匙重重地砸在周臻的手裡。「日子不過了？快去退了！我們不過是兩個異鄉人，不該開這樣的車。」

「這才二十萬，未來我還想給你買兩百萬的車。」

「如果有兩百萬，我更想有個家。」

「一切都會有的。你去拍戲吧，我現在回去，下個月，我再來看你。」

「還拍什麼戲！馬浩漢，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老老實實交待所有問題，我跟你沒完！」

「我可以後悔嗎？為什麼溫柔的你現在變成了一個潑婦？」

「想的美！」

「拍戲可是你的夢想……」

「一個連臉都不能露的夢想！我早就受夠了！」

周臻笑道：「那我們就去試試車？」

「當然，車不試試，怎麼知道合不合適！」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沒有太多的隔閡與淡漠。在心靈上，他們之間是沒有距離的。

周沫詢問周臻這段時間的轉變，周臻也沒有絲毫隱瞞，告訴了她自己是如何擁有第一桶金，還有接下來的發展計劃。

靠口罩賺了第一筆錢，回鄉發展等待拆遷，這都是靠譜的計劃。

電影中馬浩漢和周沫是門對門的鄰居，兩家的小樓都在靠近海邊的一處山崖上。

島上的人本來就不多，即便當釘子戶，只要不是太離譜的要價，旅遊公司都盡量會滿足的。

周沫開著車來到了海邊，即使從小生活在海邊，她最喜歡的還是大海。

只是她住的地方距離海邊有十幾公里，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來看海。

許久，她才回頭看身邊的人，而他，正痴痴地看著她的臉。

沒有害羞，沒有心慌，只有一絲難堪。

她輕輕地給了他一嘴巴。「哪有你這樣看人的。像是要……」

「像是要什麼？」

「像是要吃掉我一樣。」

周臻嘿嘿笑道：「要吃，也是你吃掉我。」

她雖然為了自尊甘守清貧，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白蓮花。聞言大羞，又一次拍在了周臻的手臂上。「要死了你。」

「要死就一定要死在你手裡……」

這首歌是2014年才面世的，這句話在2011年，還是一種熱情澎湃的誓言。

周沫楞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住，望著周臻伸出了自己的手。

周臻一動不動，任她摸上了自己的臉，只用自己都覺得肉麻的深情目光看著她。

她捧住了周臻的臉。「你從小都想一出是一出，從來沒有定性的時候，這次是什麼改變了你？」

「每天開車走在大街小巷，乘客來了又走，走了又來。那天，送完了一對親密的小情侶后，我在車裡發了很久的呆。

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和你不該一直沉淪在這個城市的最底層。

我想要改變，卻又害怕。生活就是一場冒險，我怕我一個人承受不來。所以，我想拉著你跟我一起面對未來的風雨。」

「不變了？」

「最少這一刻不變。」

這才是熟悉的感覺。周沫惡狠狠地壓上了自己的嘴巴。「混蛋，招惹了我你就別想跑。這輩子你別想跑出我的手掌心了……」

經過現實測量，周臻確定，這對車頭燈絕對是世界一流。

飽滿，韌實，柔嫩，真是富饒的糧倉啊！

唯一的遺憾是，現在還不是收穫的季節。

「混蛋，你為什麼這麼熟悉？說，有沒有去找過弄堂那些做買賣的小姐姐！」

被周沫按住的手還有些不老實，卻被死勁掐了一把。周臻倒吸了一口涼氣，終於老實下來了。「我都二十八歲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你說我是豬？」

「冤枉……」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被擋住的車頭燈，這裡還真像小乳豬。

周沫在後視鏡里看了一下自己豐潤的紅唇，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感覺還不錯。」

周臻又想動作，被周沫拍了一巴掌。「夠了，今天才不會讓你都吃干抹凈。」

看她的表情，周臻也冷靜了下來。這不是那種賣笑的女人，這是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女人。

他要尊重她，愛護她。

「明天我就回東極島，我們兩家的房子，也該重修一下了。」

周沫靠在了周臻的肩膀上，扭動了一下，找到了一個舒適的位置。

「在影城拍戲，會遇到無數的誘惑，可是我現在依舊在最底層。有很多大老闆都會用車和房，金錢來誘惑我，可是生活不能離開穩定，車和房和金錢卻不是生活的全部。」

「你想說什麼？」

「浩漢哥，愛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