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天亮了
做人不能太烏龜！罵人不能太打臉！
為啥？你看看地上死透了的肖七，死的那叫一個憋屈，只能說他碰到這麼一隻極品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你牛掰…」木塵嘴角直抽抽。
「這張嘴，簡直了！」邱婷無語了，直翻白眼。
河偉道：「這貨真的是神獸？傳說中的神獸就這品行…」
小烏龜四腳著地，跑到肖七的屍體面前看了看，確定了他是真的死了后也無語了。
「擦，這老貨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不就罵了幾句就真死了，一把年紀都他么活狗身上了，爺鄙視你。」小烏龜圍著屍體轉了幾圈后，一臉嫌棄的表情。
尼瑪！就你那張賤嘴，比機關槍還厲害，誰受的了，而且人家都死了還要被你鄙視，幾人不由都替肖七感到牙疼，太那啥了。
「等一切結束，能不能不公開他的所作所為，畢竟他還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大英雄，也曾對世間有過大貢獻。」羅思媛沉聲道。
木辰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謝謝。」
少女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肖七，收回了目光。
「事還沒完，別忘了還有肖明遠。」邱婷眼神冰冷的看向遠處的肖明遠。
廣場一片狼藉，硝煙瀰漫，肖明遠獨立站在遠處，自知大勢已去，無力的呆坐在地上。
不是他不想逃，而是根本就逃不了，肖七的死去已經註定了他的下場。
四人走到他面前，木塵冷漠開口：「肖明遠，明海覆滅因你而起，導致全校兩萬師生無辜冤死，罪大惡極，我以杭城滅靈師的身份代表上蒼處你極刑，魂魄永墜十八層地獄，萬世不得輪迴！」
「動手吧。」肖明遠閉上雙眼，認命了，敗局已定，無力翻天。
木塵冷酷出手，乾脆利落，斬魄刀閃過鋒芒，削向他的腦袋。
「等等！」
突然，一道青色身影猛地從邊上的血坑中鑽了出來，抱著肖明遠往後退了幾步，以毫釐之差避開了這一刀。
青色鬼影正是之前消失許久的吳小玲，她懷抱著肖明遠，神色哀傷，向木塵哀求道：「明海之難我也要負很大的責任，難因我起，我求你給我個機會，讓一切由我而終。」
眾人看著不停對著木塵磕頭的少女，心生憐憫，這是一個正值人生中最動人時刻的女學生，本該在校園無憂無慮的享受青春年華，卻因為種種原因落了個悲慘下場，讓人嘆息。
「木頭，就讓她結束一切吧，或許會更好。」羅思媛不忍，替吳小玲說起了好話。
「這女孩也是可憐人，就讓她來吧。」邱婷同樣幫忙求情。
木塵看著哀容滿臉的吳小玲，也生起了憐憫之心，再加上身旁兩女的求情，點了點頭，放下了斬魄刀。
女惡靈見他改變了主意，感激的對著羅思媛和邱婷磕頭：「謝謝，謝謝你們。」
「我只給你一刻鐘的時間。」木塵走向遠處，其他人也轉身離開了。
廢墟中，兩惡靈彼此凝望。
「你恨我嗎？」肖明遠虛弱開口，心疼的看著吳小玲。
「恨，恨你的狠心，恨你害死了這麼多人，我的父親，老師，同學，他們都是無辜的，卻都因你而死，我怎麼能不恨你！」
肖明遠聞言神色更加黯淡了，苦笑道：「那你為什麼不讓木塵直接將我打入地獄。」
「沒錯，我是恨你，恨之入骨。但是我也愛你，愛到銘心…」吳小玲神色複雜，看肖明遠的目光里有愛也有恨。
遠處，木辰四人看著前方彼此凝望的兩人，心裡同樣不知是何滋味。
「木頭，你說吳小玲到底是愛肖明遠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羅思媛問道。
「不知道。」木塵看向遠方，眸子深邃，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張可愛的臉龐，輕輕一嘆。
「可能愛更多一點吧，不然吳小玲也不會在最後一刻現身阻止木塵了。」邱婷發表自己的觀點。
「換我是愛不起來，像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根本不值得愛，搞不懂你們女人。」河偉道。
遠處的吳小玲和肖明遠緊緊的抱在一起，不多時，少女身上開始散發出一陣陣晶瑩的光點，就像無數只螢火蟲在夜空飛舞，夢幻絢爛。
死氣全散去，兩人的魂體在熒光中慢慢變的虛幻，一點點的散去。
「他們要化靈了。」小烏龜看向漫天熒光。
所謂化靈，就是自我毀滅，讓魂魄散成靈氣，回歸天地，一切成空，從此永永遠遠的消失。
正常情況下幾乎沒人會這樣做，畢竟就算魂魄被打散，可最後還是會回歸冥界，只要在那個世界贖清罪孽，仍有機會投胎轉世，可一旦化靈，就真的一切都歸為虛無，再也沒可能出現世間。
「看來吳小玲還是愛他多一點，雖然他們從此歸為虛無，但至少肖明遠不用受到地府的萬世折磨，只是可惜了她，為了肖明遠，連自己也跟著化靈了，這樣真的值得嗎？」邱婷搖頭，眼神中帶著迷茫。
熒光點點漂浮在兩人身旁，如夢如幻，令人驚嘆，夜來清風，輕輕吹過，他們的魂體隨風消散，如煙如霧，飄向天邊……
「值得嗎？」
夜空下，木塵望著熒光消失在天際，心有所感，眼神憂傷，想起了生命中曾經也出現過一個讓他無法釋懷的女孩。
轟！
突然，天空炸響驚雷，鬼界破碎，從肖明遠消失的方向飛出萬道白光，無邊無際，降落在廣場上，一道道白光瞬間將明海廣場布滿。
異動再起，在他們腳下，一條黃土大道顯現，通向另一個時空，黃土路旁伴著一條大無邊際的黃河，水流滾滾，滔滔不絕。
有三道人影藉助黃土路跨界而來。
「這，這是黃泉路，居然在這裡顯化了。」木塵幾人瞪大了雙眼。
明海廣場中央，黃泉路突然顯化，伴著傳說中的那條黃河，水浪濤濤，水霧迷濛，擋住了路上三人的身影。
四周，白色光團遍布，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當所有白光降臨后，光芒隱去，露出了一個個白色的魂魄，粗粗一掃，大約兩萬人。
這是初魂，是魂魄的初始狀態，也是魂魄在冥界等待轉世前的狀態。
隨後，從另一個時空跨界而來的三人走近，水霧散去，兩男一女，來到了他們面前。
「步離步棄，還有你是范妍平，這是怎麼回事？」羅思媛震驚，怎麼也想不到還能再見到他們。
「諸位，大恩不言謝，這恩情我們兩兄弟記下了，將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儘管開口，我兩絕不推辭。」步離還是和初見時一樣，白衣飄飄，溫文儒雅，臉上永遠帶著和煦的微笑。
一旁的步棄依舊高冷，握著范妍平的手，對著四人點了點頭，生硬的吐出謝謝兩個字。
「你們怎麼…」河偉話還沒說完。
「咦？你這臉給誰砍了？」
步離的話讓河偉的臉瞬間拉了下來，鬱悶道：「媽的，怎麼你們每個人第一句話都是這個！」
「到底咋回事？是誰砍的？跟哥說，我幫你報仇去。」
「去去去，一邊玩去。」
夜色怡人，星空璀璨，明海滅靈師再現，讓他們又驚又喜，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很難忘，畢竟一起經歷過生死，而且這兩人都是當世人傑，胸懷與氣度皆是上品。
「魂歸冥界后，地藏王看的起我們兄弟倆，幫我們重塑靈身，還封為地府使者，方才鬼界一破，我們就主動請求上來接引兩萬初魂回歸地府。」步離白衣出塵，簡單的解釋了他們能上來的原因。
「當然了，也是想當面謝謝你們。」他補充道。
「因禍得福啊，恭喜了，看來以後我要是啥時候掛了下地府也有人罩了。」木塵打趣道。
「沒問題，等你下去了可以給我當小弟，讓你做個瀟洒鬼。」步棄難得調侃了木塵一次。
另一邊，邱婷和羅思媛拉著范妍平走到遠處，三女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笑聲如鈴，不知在說些什麼，嬌笑聲不時傳出。
「妍平姐，步棄有沒有回答當初答應你的答案？」羅思媛八卦道。
「嘻嘻，你猜。」
「嘖嘖，看你笑的這麼春心蕩漾，肯定是跟你告白了！」
「哈哈，步棄那麼冷酷的人也會穿海綿寶寶的睡衣，真看不出來他原來這麼幼稚。」
「那你們有沒有，那啥..」邱婷同樣八卦，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神態嬌俏。
「討厭，我才不告訴你們。」
……
「行了，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在人間待太久，等以後有機會我們把酒言歡。」
他們一陣寒暄后，步離開始了此行的目的，他走到兩萬初魂面前，深深鞠躬。
「明海覆滅我和步棄難辭其咎，身為明海的滅靈師，沒能保護好你們是我們的責任，對不起。」他認真的對兩萬師生道歉，真誠誠懇。
「兇徒雖已誅，可這次災難給人間帶來了太多的苦痛，所以地藏王特許大家只要在天亮前回歸就可以了。」
「去吧，各位，去見親人摯友最後一眼吧。」他大手一揮，兩萬初魂不再逗留，紛紛飛躍出明海，奔向八方。
……
在杭城某老小區的一戶人家，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書桌前，他的背已經不在挺直，粗糙的手指不停的撫摸著一張相片，老淚縱橫，滴落在桌上，無聲哭泣。
一道白光飄進了房間，漂浮在他身後，顯現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虛魂，仔細一看，少年的面容和中年男人手中相片里的人一摸一樣。
虛魂就這麼獃獃的看著像是蒼老幾十歲的老父親，眼含熱淚，這才幾個月，還不到五十歲的父親卻像是一個步入了晚年的老人，白髮蒼蒼。
「爸，是我不孝。」虛魂痛哭，他多想再和父親說說話。
可惜人鬼殊途，中年男人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
城市的另一端，一位少女虛魂回到了鄉下老家，獃獃的看著已經睡去的雙親，父母的眼角還帶著淚痕，床邊放著她生前的衣物和照片。
少女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雙親的臉，像是要將兩人的面容永遠的刻在心中。
「爸媽，對不起，女兒愛你們，原諒我不能陪你們了。」她坐在床邊，淚流滿面，嗚咽啜泣。
天快亮了，少女不舍的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床頭上的全家合照，照片里，一家三口在夕陽下笑的很開心，恍如昨天。
白光一閃，她離開了，突然，床上的老母親猛的睜開雙眼，起身看向四周，一旁的丈夫被驚醒急忙的詢問。
「怎麼了？」
「老頭子，剛剛我好像感覺女兒回來了。」
少女離開家后並未直接返回明海，而是來到了杭城一家夜宵店，裡面有一個俊俏少年在整理衛生。
店準備打烊了，少年滿頭大汗，默默不語的低頭幹活，少女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眼中滿是愛戀。
愛還沒說出口就已經結束，她停留了片刻，毅然轉身離去。
今生落幕，來生再聚，感謝曾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
這一夜，這種場景在全國各地不斷的上演，兩萬初魂回到了生前最捨不得的人身旁，只為了再看他或她一眼。
……
時間不會為誰而停留，步離看了看天色，拿出一塊令牌，漆黑如墨，上寫著一個召字，然後舉起令牌對著夜空大喊。
「時間到了，回來吧！」
隨著他的話語一落，很快，一道道白光從四面八方飛來，步棄確認了下數量，一個不少。
「天要亮了，我們要回去了，這個給你，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幫助就捏碎它。」臨走前，步離給了木塵一塊小玉符。
「不送了。」
「再見。」
步離步棄帶領著兩萬初魂上路了，片刻后，當所有初魂都進入了冥土，黃泉路消失不見。
天邊，月兒暮歸，一抹紅光透出，照亮世間。
雲霞綺麗，大日東升，驅走黑暗，帶來光明。
朝陽下，木辰四人身上像是被染上一層金光，霎是好看。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