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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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這話出來,顧九思和柳玉茹都呆了呆,片刻后,顧九思著急道:「什麼真的假的?懷孕還能有真假?」

「懷孕沒真假,」大夫瞪了顧九思一樣,接著道,「診脈有誤診啊。」

頭一次見到這種把誤診說得天經地義的大夫,顧九思和柳玉茹也是無言,顧九思憋了口氣,忍了片刻后,只能道:「那你趕緊看看。」

「安靜些。」

大夫不耐煩說了一聲,顧九思趕緊捂住嘴,不說話了。大夫又是左手換右手的診了許久,顧九思有些忍不住了,正要開口,大夫就喝道:「安靜些!」

顧九思:「……」

他什麼話都沒說呢。

顧九思站在一邊,給了柳玉茹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柳玉茹抿唇忍著笑,朝他眨了眨眼,顧九思頓時又高興起來。

兩人在一旁眉目傳情,傳出了幾分趣味,也不覺得等待的時間難熬,過了一會兒后,大夫注意到他們的眼神交流,大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嘖」了一聲后,收回了手,拿了紙筆道:「小夫妻老朽見得多了,這麼能膩歪的還真頭一次見。」

「怎麼樣怎麼樣?」顧九思不打算理會這個老頭的嫌棄,徑直詢問。大夫低著頭開始寫藥方,漫不經心道:「懷了孩子,但身體底子不算好,得好好養。我開個方子,主要還是要食補,然後適當運動,但也別動得太過了。」

顧九思聽得眉頭皺起,柳玉茹卻是意料之內,應聲道:「謝過大夫了。」

大夫寫了個食療的方子,便被送走了去。顧九思拿了方子,看了一眼,隨後便走出去,同木南道:「你悄悄將城中所有大夫都給我叫來,給夫人看一遍。」

聽到這話,木南有些驚了,忙道:「夫人她……」

「沒事沒事,」顧九思擺擺手,「你先去叫,也不是大事,不必驚動其他人。」

「是!」

木南得了話,趕緊去了。

顧九思折了回來,他回到柳玉茹面前,有些拘謹道:「那個,你要不要吃點什麼?」

「睡之前用過飯了。」柳玉茹半卧在床上,笑著打量著顧九思,「你吃過了嗎?」

顧九思點點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也沒說話,柳玉茹等了片刻后,出聲道:「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啊?」顧九思回過神,隨後趕緊點頭,「高興!我……我就是太高興了!」

「你高興,不應當是這樣啊?」柳玉茹有些奇怪,顧九思愣了愣,「我高興當是什麼樣?」

「應該很明顯才是,」柳玉茹想了想,「總不是現在這樣,看上去像做錯事了一樣。」

「我……我倒是想抱你起來轉個圈。」顧九思有些不好意思,「又怕傷著你。而且……我要當爹的人了,總,總得沉穩些。」

這話把柳玉茹徹底逗笑了。

她掩著嘴,笑得頗為克制,顧九思被她笑得有些窘迫,坐到床邊去,有些懊惱道:「你別笑話我了,我這是進步,是成長,你當誇我才是!」

「是是是,」柳玉茹笑著道,「顧大人,您如今越發成熟穩重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過了一會兒后,就聽外面傳來了江河的聲音:「九思!」

話剛說完,就看江河笑意盈盈進了門來,似是高興道:「我聽說侄媳婦兒有喜了?」

柳玉茹詫異看向顧九思,顧九思面上笑容僵住,勉強道:「您……您怎麼知道的?」

「我聽李大人問的呀。」江河有些奇怪,「我剛才在院子里,聽到李大人說的。」

「李大人又是聽誰說的?」顧九思笑容有些撐不住了,江河似是察覺了什麼,笑著道,「是聽洛大人說的。」

「那洛大人又是聽誰說的?」顧九思笑容徹底消失了,江河小扇在手裡打了個轉,「自然是聽其他人說的咯。」

「公子,」說著,門外傳來木南的聲音,「大夫來了。」

木南話音剛落,便領著人走了進來,顧九思看著木南招呼著大夫進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將木南抓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道:「你同多少人說過夫人懷孕這事兒?」

「我就路上遇到秦大人,」木南茫然道,「和秦大人說了一嘴。」

聽到這話,顧九思就明白了,木南和秦楠說了,秦楠轉頭便同洛子商說了,洛子商又和李雲昌說了……

他估摸著,現下整個府邸,應該都知道了。

顧九思一巴掌抽在木南頭上,抽一巴掌吐一個字:「不是叫你別!說!出!去!嗎!」

木南被打得有點蒙,一面被被抽得點頭,一面道:「秦大人……也不算什麼不能說的人吧?而且這是喜事啊!」

聽到喜事兩個字,顧九思總算清醒了些,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走了回來,在大夫身邊打著轉。

江河看著顧九思轉來轉去,走到顧九思身邊去,捅了捅顧九思道:「別轉了,滎陽各大家族都遞了帖子上來,今晚得見一見。」

顧九思聽得這話,頓時冷靜了下來,他沉默著沒說話,江河以為他是不願意,便提醒道:「明日得開始審案,你若有什麼想法,今晚得處理,最好見一見。」

「我明白。」

顧九思想了想,同江河道:「但見他們之前,我想,我們自己內部商量一下。這樣吧,我讓人通知李大人那邊一聲,等玉茹這邊出了結果,我同你一起去商量一下。」

「隨你。」江河聳聳肩,沒有半點在意道,「反正我就是跑個腿,也沒什麼所謂。」

兩人站著等了一會兒,大夫都出了結果,確認柳玉茹懷孕近三月了,大家開出了大同小異的食補方子,對於此事,柳玉茹並不算驚奇,她細細想來,其實她的確已經許久沒有來月信,只是她月信一貫不準,也就沒有太在意。到黃河來事情繁忙,她偶有不適,也只當是太累了沒有放在心上。

她細細問了大夫後續如何養胎,顧九思在一旁聽著,大夫說完之後,外面木南也來了消息,說李玉昌等人都已經在書房等著了,顧九思正準備告別,便聽柳玉茹道:「我也一同去,這可方便?」

顧九思愣了愣,隨後便聽江河道:「有何不方便?走吧。」

「她懷著孕……」

「懷孕又不是耳聾眼瞎,」江河斜昵了一眼過於緊張的顧九思,「你擔心個什麼?」

顧九思得了這話,也沒再說,柳玉茹起了身,他趕緊去扶柳玉茹,柳玉茹有些不好意思,同顧九思小聲道:「你且正常些,你若這樣,便讓我難做了。」

顧九思覺得柳玉茹說得也是,便收斂了些,但還是扶著柳玉茹,只是省卻了各種小心囑咐。

兩人進了書房,便見李玉昌和秦楠、傅寶元都在。雙方互相行禮之後,便坐了下去,這是他們幾人頭一次一起見面,顧九思看了雙方一眼,隨後同江河道:「舅舅,我為你介紹一下。」

聽到這個稱呼,秦楠為不可聞皺了皺眉頭,江河笑著看著秦楠,聽顧九思道:「這位是秦楠……」

「刺史秦大人,」江河卻是搶了顧九思的話,站起身來,拱手道,「在下戶部侍郎江河,秦大人看上去似乎十分熟悉,我們過去可是見過?」

秦楠沒說話,他死死盯著江河。

江河笑了笑:「秦大人?」

「江河?」秦楠冷冷出聲,江河認真道,「正是。」

所有人注視著他們,秦楠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朝著江河行禮。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在抖,所有人都看出他的顫抖,李玉昌皺眉道:「秦大人?」

「老毛病,」傅寶元趕緊打著哈哈,「他老毛病了,一發病就全身抖,我扶他去休息一下。」

「不必了。」

秦楠聲音僵硬:「老毛病,不用管,很快就會好的,一切照常繼續,等一會兒顧大人要見那些鄉紳了,我們得提前商量出結果來。」

「是啊是啊,」傅寶元趕緊道,「他沒問題,大家繼續就好。江大人,下官滎陽縣令傅寶元。」

傅寶元拿出了他拍馬屁那一套功夫來,堆著笑道:「久仰江大人大名,今日可算是見到了,真是三生有幸,您讓滎陽當真蓬蓽生輝!」

江河是聽慣了這些馬屁的,他不咸不淡笑了笑,算做回應。

介紹了幾個人后,大家坐下來,顧九思明顯感覺到了秦楠和江河之間氣氛不對,可當事人不說話,他便也假作不知,只是道:「這一番變故后,如果細察近幾日的事,滎陽城內四大家族怕是一個都跑不掉,今日我就問大家,到底是查或不查?」

所有人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后,顧九思接著道:「查下去,那我們要解決幾個問題,首先,我許諾過四家人,這次主要針對王家人,他們臨時協助我們,雖然有過,也算有功,如果我還要追查,這就是出爾反爾。其次,如果我們只處理王家一家人,還算容易,但如果是要強行處理四家,後續怕再生亂子。最後便是,如今本來追查官場上的人數,我怕牽扯的人便已不少,如果要算上這一次幾乎算謀逆的事,四家下來,怕是牽連處斬的,怕是要有幾千人。」

說著,顧九思看了一圈秦楠:「我如今打算將官場上的全部處理完,這已算是難事了,滎陽官場上,估計上上下下全都得清理一遍,到時候誰來做事?如果還打算處理這次暴/亂,我怕牽扯人數太多,會有變數。」

「你的意思,我明白。」

李玉昌開口:「但是此事已有律法言明,一切按律法處置就是。」

顧九思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后,顧九思點點頭:「按李大人說的意思辦。那處理了人,後續需要填補的位置,讓誰來填?」

「這樣吧,」柳玉茹在旁邊聽著,出了聲音,「如今一切,就按照李大人的意思來處理,但是這次暴/亂牽連人數太多,九思不如和陛下求個情,可以用錢減輕此次責罰。此事,不罰不行,但按照律法,怕是要斬幾千人,許多人不過因為家族牽連其中,當真斬了,怕是太過嚴苛,不如就讓四大家族交罰金來解決此事。這一次罰,就罰到他們元氣大傷。而官員上,如今科舉結束在即,我們把這些事處理完了,科舉也結束了,讓陛下來委派高層的人手。而底層官員,秦大人和傅大人在滎陽多年,應該還是有一些人,加上滎陽還有一些小家族,普通老百姓,我們在保留一部分可靠人手的基礎上,再在滎陽搞一個小科舉,直接公開招人,再讓這些老手專門準備一些課程,在短時間裡教會大多數人熟悉平日事務流程,縱然會有一些艱難時期,但總能熬過來。」

柳玉茹思索著說完,顧九思看了一眼周邊,幾個人面面相覷,片刻后,李玉昌道:「我覺得可行。」

大家這麼商量完,便定了下來,由顧九思去談。

此刻也是夜深了,顧九思讓所有人先去休息,自己將趙家、李家、陳家的三位家主都請了進來。

三個人已經在外面等了許久了,他們三人內心都十分忐忑,如今他們是魚肉,顧九思是刀,他們心裡完全不敢多說什麼。等進去后,他們見到顧九思,紛紛跪了下來,顫抖著聲道:「見過顧大人,顧大人饒命啊!」

「說笑了,」顧九思笑起來,一一扶起他們,「各位迷途知返,本官十分欣慰。今夜特意將各位叫過來,商量一些事兒。」

三個人不敢說話,由顧九思扶了起來。顧九思讓他們坐下,親自給他們倒茶。三個人如坐針氈,看著顧九思給他們獻殷勤,他們不由得有些害怕,聽顧九思真摯道:「各位今夜來,必定是為了最近暴/亂一事。」

「顧大人,」趙老闆深吸了一口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昨夜您這麼大費周章,又讓人喊話,又讓人發傳單,無非就是想要我們叛了王家幫您做事,我們想明白,也做到了,顧大人應當也按照昨晚上說的,放過我們幾家了吧?」

「各位老闆說得不錯,」顧九思摩挲著茶杯,「顧某不是知恩不報的人,所以現下咱們才在這裡,能好好聊天。」

知恩圖報這話,不過是意思意思,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顧九思敲打著桌子,慢慢道:「我是想放過各位,可是大家也知道,這裡管事不止我一個,還有李大人,李大人這人為人公正古板,我也是想盡辦法了,他一定要處理這個案子……」

「顧大人,」陳老闆皺起眉頭,「若是幫你們和不幫一樣,你不是在戲弄我等嗎?」

「怎麼會一樣呢?」

顧九思嘆了口氣:「陳老闆,你聽我說完。本來按照律法,你們做的事兒,是夠誅九族的。可我既然答應過你們,自然不會讓你們走到這一步,我和李大人終於商量了一個折中的法子。

「什麼法子?」

三個人都緊張起來,顧九思笑著將身子往前探了探,然後在錯了錯手指,笑道:「給錢。」

三個人都愣了。

而這時候,江河和秦楠站在庭院里,江河看著突然堵在他面前的秦楠:「秦大人有事找我?」

秦楠捏緊了拳頭。

「你不當姓江的。」

他顫抖出聲,江河看著他,片刻后,他輕笑出聲來:「你當年,當真是查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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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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