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沒有仇恨和不甘

葉墨離皺著眉頭，大掌端著顧悠然的腦袋瓜，用很生氣又很無可奈何的語氣，「怎麼又是這些話，你是活生生的人，是被我放在心尖兒上的人，又不是商品，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

顧悠然被男人的話感動得熱淚盈眶，任由男人捧著自己的臉，乖巧又軟糯的望著男人，「可是你真的為我付出太多了，我的命是被你救回來的，我一次又一次的辜負你，傷害你，你真的一點都沒有怨言，一點都不恨我么？」

「怨言肯定是有的，恨倒不至於，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強求，如果你真是因為感動才跟我在一起，那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呢，況且這一次，真正救你的人，其實不是我，你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

葉墨離溫柔的摸了摸顧悠然的頭髮，幽幽的看著她，意味深長道。

「真正救我的人，不是你？」

顧悠然皺著眉頭，只覺得一頭霧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是葉墨城，他才是那個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藥方是他給我的，我不過是領了他的軍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

葉墨離深吸一口氣，誠實的說道。

他這人，雖然稱不上偉大，但也算坦蕩，要他拿著葉墨城的『軍功』，去接受顧悠然的感激，他覺得挺不爺們兒的，所以乾脆就和女人坦白了。

「……」

顧悠然微微楞了下，眼神看著前方，久久沒說話。

葉墨離不知道女人心裡在想什麼，只能繼續解釋道：「那藥方，是葉墨城求洛安雅給他的，給你下藥的那個女人，是洛安雅的一個狂熱粉絲，這是一場精心謀划的局，是洛安雅留來對付你的最後一手……那傢伙眼看著你就要毒性攻心，不得已只能答應洛安雅的要求，故意在你面前演了那一齣戲，至始至終，最痛苦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哦……這樣啊！」

顧悠然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淡淡的點點頭。

葉墨離這邊，就差沒跳起來了，「哦？！僅僅是『哦』嗎？」

他原本以為，顧悠然和葉墨城之間，只是因為這個誤會，才鬧得這麼僵的，其實他們本質還是愛著對方的。

只要這個誤會解除了，他們完全可以破鏡重圓。

萬萬沒想到，他把真相告訴了她，她卻是如此平淡的反應，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她早就知道的秘密，一點起伏也沒有。

「悠然，你聽清楚我說什麼了嗎，是葉墨城救了你，他是為了救你才和洛安雅逢場作戲的，你怎麼是這種反應呢，都不覺得震驚嗎？」

葉墨離不死心的，又向悠然解釋了一遍，希望能得到他想象中的反饋。

顧悠然的表情依舊平靜，目光看著窗外，苦澀一笑，「那你希望我是什麼反應？」

「不管是什麼反應，總之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所以，你希望我對他感激涕零，馬上跑去找他，抱著他的腿，感謝他讓我重獲新生嗎？」

「我……」

葉墨離一時啞言，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若說他到底希望顧悠然會是什麼反應，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不管什麼反應，也不至於如此平淡，平淡到……他都有點替葉墨城感到不值。

「液體要輸完了，麻煩你幫我叫下護士。」

顧悠然看著袋子里還剩一點點的液體，輕聲對葉墨離說道。

「好，你等下。」

葉墨離長嘆一口氣，走出病房，叫來了剛才那個護士。

護士小心翼翼的替顧悠然拔掉針頭，壓上棉簽后，說道：「可以了，顧小姐，您可以收拾東西，辦理出院了。」

「我幫你辦吧，你在樓下車庫等我。」

葉墨離拿著一些票據和證件，馬不停蹄的跑去一樓的出院窗口辦理出院。

顧悠然只提著一個小帆布包，裡面裝了些貼身的衣服，直接來到了一樓地下車庫。

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很輕鬆。

這種輕鬆，有起死回生之後，對生命的敬畏，也有放下一段孽緣后的釋然。

尤其是，當葉墨離告訴她真相之後，這份輕鬆，就更強烈了。

至少，她和葉墨城的結束，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沒有仇恨和不甘。

也許多年之後，他們還能笑著面對彼此，笑著談論當年的那些事……

「走吧，都辦理好了，出院報告也拿到了，主治醫生說你的身體恢復得很好，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葉墨離喘著粗氣，對坐在他車裡的顧悠然說道。

「只要身體好，就最好了。」

顧悠然淡淡的回應道。

經過這一遭，她清楚的意識到，沒有什麼比生命更珍貴了，只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一切都會很美好。

「你現在怎麼打算，準備去哪裡？」

葉墨離發動了車子，將手放在方向盤上，側頭朝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顧悠然問道。

「我……」

顧悠然咬了咬嘴唇，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該去哪裡。」

她原本是打算回哥哥顧北城家的，可是想到思思還在懷孕，如果她回了哥哥家，哥哥勢必會分擔一些精力來照顧她，她挺不好意思的。

可若不回哥哥家，她又能回哪裡呢？

「不知道去哪裡？」

葉墨離長指點了點方向盤，輕佻著眉，「難道，你就不想去見見葉墨城嗎，你們就沒有其他話好說嗎？」

「他嗎？」

顧悠然心臟微微有些泛疼，攥緊手指，「他現在應該跟洛安雅在一起，我去找他，算怎麼回事？」

「你管他和誰在一起呢，真相是什麼，我已經告訴你了，你真的不用想太多的，他現在不和洛安雅撕破臉，也是為了保護你，既然如此，你不覺得你們更應該見一面，說個清楚嗎？」

「我……」

「再說了，你們還有個女兒呢，就算你們真的有緣無分，一些現實問題，總要處理的吧？」

「你說得也是，我和他還有個女兒，也不知小向陽怎麼樣了。」

顧悠然面露憂鬱的神情，在葉墨離各種勸說下，終於還是同意先去見葉墨城了。

車子很快駛向了葉宅，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給過顧悠然太多太多痛苦的記憶了。

隨著車子進入大宅，她握著衣角的手，都下意識揪緊了。

「悠然，別緊張，你不是罪人，沒有任何人能傷害你，放平心態就好。」

葉墨離將車子停好后，輕輕拍了拍悠然的肩膀，小聲的給她打著氣。

別墅大廳里，宛若宮殿一般，一如既往的富麗堂皇。

顧悠然想起她第一次來葉宅的時候，是作為葉墨城的冒牌女友來的。

那個時候，她便見識到了這個地方的壓抑與緊繃，徐玉清的清高，林鳳華的刻薄，以及葉天海的高高在上，都讓她很不自在。

如今，徐玉清死了，也不知林鳳華和葉天海，會不會有所改變。

「葉墨離，你父親和母親，還住在這裡嗎？」

出於好奇，顧悠然在進入別墅大廳之前，朝男人問道。

「恩，還住著。」

葉墨離點點頭，看向女人，淡淡一笑，「你不用管他們，反正你只是來見葉墨城的。」

「恩，我知道。」

顧悠然長吐一口氣，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隨意。

是啊，她緊張個什麼勁兒呢，她只是來見葉墨城的，只是和男人聊聊類似於小向陽撫養權之類的後續問題，完全沒必要在乎其他人的。

這樣想著，卻看到林鳳華笑吟吟的朝門口走出來。

「喲，悠然吧，真是好久不見了呢，聽說你大病了一場，沒什麼問題吧？」

林鳳華語氣熱絡的說著，直接挽上了顧悠然的胳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感情有多深厚。

「額……」

顧悠然對於林鳳華的過分熱情，有點懵。

一旁的葉墨離忍不住吐槽，「媽，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別嚇到人家了。」

「嘿，你這臭小子，我怎麼就不正常了，我不是早跟你說了么，找個時間，帶我見見悠然，這小姑娘我一直挺喜歡的，如今我見到了，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又有哪裡不對？」

「好好好，對對對，你熱情你的，我們還有事兒，先進去行不行？」

葉墨離一臉無奈的朝顧悠然聳聳肩。

他這個媽，一向一天一個主意，他是管不住的，只能讓悠然多理解了。

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顧悠然雖然覺得怪怪的，但基本的禮貌還是保持著，對林鳳華道：「阿姨，謝謝你的喜歡，我受寵若驚。」

「瞧瞧，瞧瞧這小丫頭多會說話……嘖，我怎麼之前沒發現，你是這麼可愛，這麼優秀的一個孩子啊，還好我發現得不算晚，阿姨跟你說啊，你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討回來，可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啊，葉墨城那小子，跟他媽一個樣，壞到骨子裡了，我們墨離就不一樣了，你知道墨離是很好的，他也真的很喜歡你，之前他為了你，可是……」

「媽，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沒看到人家很尷尬嗎？」

葉墨離冷著一張臉，沒好氣的打斷了林鳳華的話。

他其實很清楚，為何他母親對顧悠然的態度，會轉變這麼大。

說來說去，還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她也只是想替他爭取幸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