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句話一條命

第二十章 一句話一條命

靳岩想從我身旁上前,我故意碰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停下所有舉動。

好在,靳岩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人,見我做出示意,當即又往後退了一步。

我看著劉桂芳,目光順著劉桂芳身旁的縫隙往裡看去,裡面依舊還是那副雜亂不堪的樣子,不過,我卻在劉桂芳身後的那一堵牆壁上,看到了一個微小的破損處。

然而,在這一處破損處的左側,還掛了一抹鮮紅色的血漬。

劉桂芳聲音的扯出一絲笑容,連忙說道:「是,是啊,我剛剛準備出門,也不知道是哪個天煞的從樓上往下潑水,潑的我一身都濕了,這不,我趕緊回來洗個澡了,葉警官,不好意思,我現在實在不方便,如果有事的話,您改天再來行嗎?」

說話間,劉桂芳伸手就要將門關上,言語之間更是掩飾不住倉促之聲。

我立即伸出了手,一把將門撐住,輕聲說道:「真的,是被水潑了么?我們來的時候,你這樓道地下可是沒有一點兒水漬的。」

劉桂芳頓時驚慌失措,連忙推著我的胸口將我往外擠,這一邊推著,還一邊叫著非禮,我趁機直接將劉桂芳一把拉出,而後隻身進門,利用手上的撬棍,輕輕地將劉桂芳卧室大門推開,可就在我推開這卧室大門的那一瞬間,一抹血肉剎那間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而那一根原本應該躺在醫院內的大頭針,也悄然插在了那一堆血肉之上。

與此同時,我的電話響了,我拿起電話,直對話筒,獃滯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咽了口唾沫,震驚的說道:「我找到……沈若的父親……和秦強了……」

其實,確切的說,我只找到了沈父,而且一開門我就看到了他,只是,老爺子此時,早已趴在了這些血肉之上,雙目瞪大,似是死不瞑目般的看著我。

老爺子是被人用刀砍死的,所以,此時的老爺子,幾乎可以用血人來形容,從臉到脖子,從脖子到腳踝上上下下都是血,我並沒有走進房間,而是一直在房門口朝房內張望,很顯然,這種場面的確讓我有些畏懼。

牆壁,地板,床鋪甚至是傢具之上都是血漬。

「嗡……」

突然間,一陣耳鳴聲頓時在我耳畔出現,我的腦袋開始變得空白了起來,望著這一覽無遺的「血海」,那嘈雜的嗡鳴聲更甚。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嗡鳴聲很短暫,因為劉桂芳見我進入房內時,想要掙脫靳岩的雙手,直接咬了靳岩一口,而她最開始藏在身後的那一把刀,也順勢架在了靳岩的脖頸之上。

「放我走,你們這群殺千刀的畜生。」我轉過身,只見靳岩正被劉桂芳拉著緩慢下樓。

「劉桂芳,放下刀,你跑不掉的。」我低著袖口,側身輕關上了房門,而後立馬走到樓道處。

劉桂芳的情緒非常激動,那一把還染著血漬的菜刀更是在靳岩的脖頸間顫顫抖抖。

「放下刀?放下刀我還有命嗎?快,給我準備一輛車,不……我要直升飛機,再給我準備一百萬,不然我就殺了他。」劉桂芳瞪大了雙眼,直將靳岩架到了角落,沖著我大聲吼道。

直升飛機?

這女人是電視看多了?

我咬了咬嘴,隨即說道:「我們準備這些東西也要時間吧?這樣,你給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相信我,我能幫你,但是,如果你這一刀子要下去了,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其實不用猜,我都能知道那房內的血肉到底是誰的。

只是我很難想像,當一個女人,恨一個男人恨到極致的時候,竟會如此瘋狂。

現在,我能做的,只能拖延時間或者尋找機會,趁機奪過她手上的那一把菜刀。

我說完這句話后,劉桂芳的目光稍顯獃滯了起來,似是在回憶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我暗道不好,立馬朝劉桂芳繼續說道:「劉姐,秦強已經死了,他再也沒有辦法干涉你的生活了,但是,但是沈若的父親是無辜的……」

「無辜?他無辜嗎?他明知道那個死女人勾搭我的老公,明知道我才是受害者,還要跟街坊四鄰說我是個瘋子,說我是個連老公都不要了的黃臉婆,他無辜?你看看我手上的刀疤,你再告訴我,是他無辜,還是我無辜,還是……我肚子裡面的孩子無辜?」被我這麼一說,劉桂芳的情緒開始慢慢的嫁接到了沈若父親的身上。

我盡量不讓她去想秦強的事情,因為秦強對於她來說始終都是一個情緒的爆炸點,現在靳岩在她的手上,如果她的情緒再崩潰一次,我真的很難想象,她會不會跟靳岩同歸於盡。

與此同時,樓下突然響起一陣又一陣的警笛聲,而這一陣聲響,竟讓劉桂芳頓時暴怒了起來,她拿著菜刀,死死地低著靳岩的脖頸,從而導致他的脖頸間的血液直接流淌。

「劉桂芳,你想想,你還有你的父母,你還有你的孩子,不管怎麼樣,大人之間的罪過,跟孩子無關,我沒有辦法保證你放下刀之後的後果是什麼,但我能保證,你放下刀之後,你的孩子一定會活著,堂堂正正的活著。」

我見劉桂芳情緒這麼激動,我的情緒一下也被她帶動了起來,再這樣下去,靳岩的頸動脈很可能隨時被劉桂芳斬斷。

「劉姐,聽我的,慢慢把刀放下來好嗎?有什麼話我們慢慢地說,來……」我緩緩地將手伸到了劉桂芳面前,而後腳步更是放的及慢,生怕惹怒了劉桂芳。

果不其然,劉桂芳一聽到孩子這兩個字,目光頓時就獃滯了幾秒鐘。

靳岩看了我一眼,下一刻,前者猛地抓住劉桂芳的手,而我,則迅猛的來到了劉桂芳面前,在她的手肘間關節用寸勁打了一下,只聽「咣當」一聲,菜刀落地,劉桂芳也架不住的往後倒了幾步,我一把抓住劉桂芳,而後將其擒獲。

「你沒事吧?」我擔憂的看著靳岩,伸手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打著救護車電話。

這時,李西城正巧帶人趕到,一見靳岩滿脖子的血漬,立馬讓人將其送往醫院。

靳岩離開之後,李西城一臉凝重的走上了樓梯,並冷冷的看了劉桂芳一眼,朝我問道:「怎麼回事?」

我呼了一口冷氣,搖頭說道:「來晚了,沈若的父親和秦強都死在了劉桂芳家,殺死秦強的兇手應該是劉桂芳,但殺死老爺子的兇手,我並不覺得是她。」

李西城一聽,也沒有給我任何回應,立馬就帶人上了樓,而我,則順勢就將劉桂芳帶下了樓。

他是本案的嫌疑人,按照規矩,在抓捕她的第一時間,就必須將其帶會二隊,不過我並不是二隊的正式隊員,自然也沒有這個許可權,所以我只能將其帶到樓下,將其交給二隊的人。

在帶著劉桂芳下樓的時候,劉桂芳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但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低迷情緒中,始終都不肯告訴我們,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將劉桂芳帶到樓下,此時,因警隊的急促而來而來圍觀的群眾不在少數,和往常一樣,一到發生案件時,那些前來看熱鬧的人們總是會拿出手機爭相拍照,而那些絕少數不拿出手機的人,則在人群中指指點點,甚至於交頭接耳。

「看到了沒有?我就說會出事吧,天天吵,天天吵,現在啊,我們終於能安靜了。」

「嘖嘖嘖,平時還真看不出來啊,聽說是鄉下來的,兩個都是外地人,我們江北的素質啊,都是這些外地人拉低的。」

「是啊是啊,我聽說啊,這個女人在外面還做舞女呢,接觸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能幹出謀殺親夫的事情來,肯定是哪個野男人教唆的。」

周圍一群老阿姨們每一個都露出了某種深惡痛絕甚至於鄙視的面容朝著劉桂芳指指點點,說實話,我怕的就是這種情形,劉桂芳的情緒雖說稍微穩定了一些,但……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受不了這種侮辱啊。

果不其然,劉桂芳突然暴怒,張牙舞爪的就衝到了人群中間,如果不是一左一右那兩名刑警反應迅猛,想來下一刻,她就能咬斷某一個老阿姨的脖子。

「你們憑什麼這麼說我,你們不是我,你們也沒有跟我生活過,我不是舞女,我也沒有不三不四,是秦強出軌在先……」

劉桂芳近乎於瘋狂的朝著人群伸出雙手,那眼神,似乎是恨不得讓那些說閑話的人們碎屍萬段。

只見其中一個帶頭的老阿姨伸手直指劉桂芳,大聲諷刺道:「我們怎麼知道?我們只知道,你謀殺親夫,也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教你的,見你第一面就知道你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每天濃妝艷抹的,去勾引誰呢?」

「是啊,我還看到你那天勾著一個老男人的手在逛街呢,死到臨頭還狡辯,你這種人,放在古代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隨著那名帶頭的阿姨挑釁聲落,周圍的居民更是重新掀起一陣批判劉桂芳的熱潮。

劉桂芳的雙手握緊手銬,那臉上早已淚眼縱橫,我心頭一顫,一陣又一陣的迴響瞬間侵入了我的腦海之間。

「你們看,就是他,看著自己爸媽死在家裡,還安安心心的在那做作業,心可真大。」

「那可不,說好聽點是自救,說難聽點,那就是為了自己活命,不管自己爹媽。」

「他才八歲啊,心機就這麼重,長大成人之後還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你好,我們是新聞日報的記者,我想問你,看著自己父母渾身是血的倒在面前,你的第一想法是什麼,為什麼要假裝做作業?是想讓兇手放鬆警惕嗎?」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的社會言論是有多麼的強烈,我幾乎在一朝之間,就變成了京市的「名人」,那時,我甚至都懼怕出門,懼怕見人,我每天躲在那間派出所用來關押犯人的審訊室角落發呆。

當年,這些言論,這些聲音對我造成的陰影現在還在,更何況,是此時,情緒那麼亢奮的劉桂芳呢?

「你們夠了嗎?現在是法制社會,請注意你們的言辭……」

只是,我站出來,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下,在他們那些毫無根據的唾沫中,劉桂芳,第一次,讓在場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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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嫌疑人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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