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十畝的田

顏籬收了花具，對著走來的羅大老爺見了個禮，「公公，回來了。」

羅大老爺虛扶一把，「不講那些。」

繼而又大步進屋看羅庭夜，見他面色不錯這才緩緩的放下心來，「嚇死我了，你怎的就昏過去了呢？趙大夫怎麼說？有沒有大礙？這喝的葯可夠？若是不夠我再著人去買來。」

一句句關心的話連珠般吐了出來。

羅庭夜卻淡定得很，優雅的一一的回了話。

顏籬上前道，「公公莫要擔心，夫君的身子無大礙了，倒是公公……你這是從泥里出來的嗎？」

遠遠的還沒看個仔細，如今一到眼前才知道，羅大老爺的衣擺被泥染了個透，泥幹了，卻緊緊的粘在了衣擺。

羅大老爺找了個椅子坐著，又輕嘆了口氣，「無事，下田都這樣。」

顏籬更不解了，下田自有下田的莊戶人家，哪裡用得著主家自己親自下去的？這不是讓人笑話了嗎？

羅庭夜輕輕的將花茶放了下來，難得的開口道，「那下鋪田只怕又沒要到水吧。」

下鋪田，這也是羅府的產業，只不過這下鋪田倒是費了羅大老爺的不少心思，那種田的水得從山上引下來，而當到達下鋪田的時候，這水連土都濕不了，去年，這下鋪田倒是反其道而行之的種了棉花，可是這棉花卻不怎麼產，結棉時少得可憐。

照這樣下去，下鋪田只怕要放棄了。

羅大老爺苦笑，「夜兒，若說聰明你是真的聰明，可惜了你這副身子。」他猜得沒錯，「唉，若是不行，那下鋪田我便荒在那裡吧，再要不然，收少些租錢租出去罷了。」

羅庭夜漆黑的眸子微閃，「十畝的田，租出去豈不是可惜了？」

顏籬一怔，什麼？十畝？

「怎麼這麼多？」

這還真的讓顏籬吃了一驚，她還以為這下鋪田只不過是一畝兩畝的呢，卻沒想到居然是十畝這麼多？

羅庭夜看著她那震驚的小模樣有些好笑，「怎麼，羅府就不該有十畝的田嗎？」

顏籬趕緊道，「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只不過想不明白，為什麼十畝田會在一個地方？是，是連著的嗎？」

自打那一夜交心，羅庭夜對這個喜愛擺弄花草的媳婦沒那麼防備了。

他道，「是連在一處的，只不過卻也是最後一鋪的田，那鋪田山共分三層。」

說到這裡，羅庭夜頓了頓，有些好笑。

「要說起來，這鋪田山的田地分派倒是有些意思，整個山分為上鋪，中鋪和下鋪，上鋪十畝是謝家的，中鋪十畝是羅二老爺家的，而這最下鋪的十畝便是我羅府的了。」

顏籬有些嘴抽，這天下還真的有這麼巧合的事啊。

這鋪田山上的三十畝田地不正好就是羅鎮庶族大地主的向征嗎？

顏籬調侃道，「該不會是，我們下鋪田的水完全的被上鋪和中鋪截了去吧？」

羅庭夜點了點頭，「沒錯。」

顏籬卟，一口老血就要噴出來，真的？

羅庭夜再道，「我記得這裡頭還有一段故事，這鋪田山是由謝府最先發現的，那山頂上有一處泉眼，而這泉眼也只是在農忙時節才會出水，謝老爺是個精明之人，感覺這是一塊福地，便想開來種田，卻沒想到衙門裡卻說，若是想要將這山開出來，不能只開上邊兒，得一起開出來。」

顏籬：？

居然有這樣的事？

羅庭夜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那謝家的老爺聽罷，更是鐵了心的要開了，於是，便聯合著羅二爺府和我羅府一同開出來，還說，這初開的田契稅由他一力承擔。」

顏籬明白了，「也就是說，開田的費用不用我們二府承擔，而且還分我們三分之一？是這樣嗎？」

「沒錯。」

「可是，我們又不是傻子，為什麼我們就得了這最下頭的一個，而他們就得了個好的？」

上中下三層，誰也不會傻到去要那「喝」不到水的地兒吧？種植水稻，這可是缺不得水的啊，一但缺水，這十畝的糧食就死在了田裡。

浪費糧食，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羅庭夜帶著趣味的目光撇向了羅大老爺，「至於為什麼我們會得了下頭那一個，那也就要問問父親了。」

目光落在羅大老爺的身上，羅大老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其實，其實也怪我運氣差，誰讓我抽到了個最短的那根樹枝呢？」

顏籬又頓時目瞪口呆了起來，三十畝的田地啊，他們不是講道理得來的，居然就是抽勾抽長短得來的？他們這，是不是也太兒戲了點？大地主家對於田地的座落就這般的……隨性嗎？

羅庭夜依舊只是笑而不語。

顏籬的目光劃過自家的病嬌夫君，腦後靈光一現。

她問，「公公，這樹枝是誰做的？是你？還是別人？」

羅大老爺老實的道，「是謝大老爺，……這田地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他找的，自然是得由他來做這簽。」

顏籬腦子一嗡，嘴暗暗抽得厲害。

謝大老爺看中的山頭，謝大老爺做的簽，到最後得了最好的那塊依舊是謝大老爺，這若是再看不出其中的貓膩來，還真就是頭豬了。

哦不，眼前就有一頭，她家公公就是頭豬。

顏籬目光轉向羅庭夜，羅庭夜暗暗的給她點了點個頭，顏籬將目光轉向那個依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在那裡侃侃而淡的羅大老爺，眼中一片的同情可憐。

她暗暗扶額，真的很懷疑這羅府的家大業大真的是靠羅大老爺的善得來的，而不是靠著絕逼的經營手段。

咳咳，「那個，公公，現在田地里是個什麼情況？」

羅大老爺臉上突然帶著絲可惜，「唉，能有什麼情況？若是不行，便種其他的庄嫁，大不了，種地瓜。」

顏籬更是打擊到了。

用十畝的田種地瓜？他是怎麼想的？這羅鎮最不缺的應該就是這東西了吧，畢竟地瓜相對於其他菜來說要好管理，只要種下去了，便就可以靠天長，待到秋收之時，從地里刨也來即可，不過，這東西賣是賣不出去的。

羅庭夜突然轉向顏籬，「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