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驚喜驚嚇
吃飯的時候,阮小滿也盡量把番薯挑出來。
老大娘也沒說些什麼,她也是沾了那小祖宗的光,平常哪裡捨得吃肉吃大米飯。
不過她把家裡不怎麼用的大鍋借給阮小滿了。
她知道阮三娘子就快要生孩子了,這鍋她她們用得著。
她一個人,便是再加上阮小滿,平常在飯里蒸幾片臘腸臘肉的就行了。
便是青菜什麼的,也只是用瓦煲燙熟了,再放點油放點鹽也就一頓。
阮小滿是喜出望外,乾脆把木盆也借了。
老大娘便將家裡閑置的木盆給了阮小滿。
她老了,生死這些事多少有些顧忌,可不打算再要回去了。
阮小滿自然是喜出望外,吃完中午飯,叫上阮小霞把大鐵鍋和木盆一起抬了回去。
阮三娘子望著那口大鐵鍋,不禁淚眼婆娑。
生孩子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雖然還遠遠不夠,但聊勝於無。
一轉眼便到了阮家大排筵席的日子,村子里的孩子都去湊熱鬧,搶喜糖。
阮小滿和阮小霞兩人卻是沒有去湊熱鬧。
雖然她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糖了,但一來她們不受歡迎,二來阮三娘子和何碧蓮身子越發沉了。
何碧蓮算著日子也是這一兩天的,阮小霞和阮小滿哪裡敢離開她們半步。
而且她們被耳提面命了那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天。
晚上那頓老大娘也不用阮小滿過去幫忙了,她去喝喜酒。
阮三娘子卻是依然去找柴火,去找野菜。
這次她們收穫頗豐,結果回來之後沒多久阮三娘子便發動了。
何碧蓮趕緊吩咐阮小滿去燒水,鍋里一直備著一大鍋水的。
阮小霞和何碧蓮兩人扶著阮三娘子回了房間。
阮三娘子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倒沒有那麼慌張。
她知道現在應該還沒到要馬上生孩子的時候,不過應該也快了。
阮小滿剛把水燒熱,阮三娘子便痛得厲害。
阮小霞拿著剪刀的手一直在發抖。
「你拿著剪刀做什麼,快點看看孩子的頭出來沒有。」何碧蓮催促。
她現在連低頭彎腰都困難,只能是逼著阮小霞去面對。
「我,哦。」阮小霞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才走了一步便把木盆給踢翻了。
阮小滿在廚房裡,聽著裡面的動靜,心急如焚。
容不得她多想,阮小滿跑進房間,看著不安的阮小霞和焦慮的何碧蓮,「我來,姐姐,你去燒水吧。」
她看過別人幫牛接生,應該差不多吧,就算人和畜牲有區別,可按照她們說的去做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阮三娘子顧不上安慰阮小霞,她一直都不敢用力氣,還不到時候。
晚飯的時候吃的不多,肚子很快就會餓的,阮三娘子只是對著阮小霞揮了揮手。
阮小霞即是鬆了一口氣,又有點失落,懊惱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阮三娘子又對著何碧蓮搖了搖頭,孩子還沒出來。
不過前一刻想著沒那麼快,下一刻她便陣痛起來,感覺孩子快要出來了,下意識的用力。
聽到「哇」的一聲,阮三娘子哭了,她甚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阮小滿接住了小嬰兒,何碧蓮幫忙處理好臍帶。
阮小霞打了些熱水過來,阮小滿小心翼翼地幫忙將孩子洗乾淨。
阮三娘子喘過氣來,扭頭望著襁褓中的小嬰兒,「男孩還是女孩?」
「是女孩。」阮小滿假裝滿不在乎地說道,其實她有那麼一點點失望。
阮三娘子閉上了眼睛,眼淚止不住的流。
「別哭了,哭壞了眼睛可怎麼辦才好。」何碧蓮嘆了一口氣。
阮三娘子望著阮小霞和阮小滿,如今又多了一個小女娃,她不能哭了。
忙活了那麼久,何碧蓮也累了,剛想要回房間歇息,一起來,肚子竟也痛了起來。
「我好像也要生了。」何碧蓮不安地說道,不會那麼巧吧。
「別動,就在這裡歇著吧,萬一真要生了可怎麼辦。」阮三娘子連忙說道。
「熱水還有嗎?」阮小滿連忙問。
「還有,還有。」阮小霞點了點頭,「我去倒些熱水進來。」
「還不用。」何碧蓮搖了搖頭,這點熱水還得省著點用。
這房間里燒著柴火,她也就在這邊躺下了。
不過何碧蓮生孩子沒有阮三娘子那麼順利。
她把竹床都踹壞了,孩子才露出了個頭。
「我看到頭了,再用點力,孩子可不能憋那麼久。」阮小滿很是擔心。
「我沒力氣了。」何碧蓮絕望的發現自己真的是使不上力氣了。
「沒事的,沒事的。」阮三娘子連忙坐起來安慰她。
孩子好像也沒什麼力氣了,阮三娘子摸了摸胎兒,越發擔憂。
「我們再用一次力。」阮三娘子仍是故作輕鬆地說。
阮小霞也捧著一盆熱水進來了,看到何碧蓮的樣子,都快嚇暈過去了。
但阮三娘子不得不讓阮小霞也過來幫忙,讓何碧蓮借她們兩人之力最後使了一把勁。
「孩子出來了。」阮小滿又驚又喜,她已經快要絕望了。
但是驚喜很快就變成驚嚇了,出來的不僅僅是孩子,還有血。
「別看,快把孩子收拾乾淨。」阮三娘子驚呼。
阮小霞別過頭,不敢去看,孩子也是,都不敢正眼看一下。
阮小滿卻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學著何碧蓮的樣子把孩子收拾乾淨。
何碧蓮卻是幽幽地睜開了眼睛,「男孩還是女孩?」
「是個男孩。」阮小滿連忙把孩子抱給她看,白白凈凈的男孩。
何碧蓮有些失落,她真希望自己能夠有個像阮小滿那樣子的女兒呢。
不過這世道,她也怕她的女兒將來會像她一樣命苦。
男孩也好,阮三娘子她們稀罕男孩子呢,應該不會虧待了他的。
「我好累。」何碧蓮覺得自己連說話都費勁了。
那種力氣一絲絲的抽離的感覺很清晰很清晰,她知道自己這回是拿命換來這孩子的。
「別睡,孩子需要你。」阮三娘子擦乾了眼淚,她們什麼也做不了。
她們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何碧蓮即將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