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難言苦悶
只是一會兒而已,阮小滿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前。
阮小霞只好緊跟其後,暗嘆阮小滿這小短腿走得倒是挺快的。
老宅就只有阮老婆子和阮二娘子在家,其他人都去農田裡幹活了。
就她和阮小霞年紀算是比較小的,其他人都可以下地里幹活了。
但阮二娘子還呆在家裡,阮小滿有些驚訝地望著阮二娘子。
阮二娘子也是很驚訝地望著阮小滿和她身後的阮小霞,還有她們懷裡的小不點。
「你們怎麼來了?」阮二娘子驚訝地問,這架勢看著有點像是來者不善。
但阮小滿和阮小霞,還有她們的弟弟妹妹,他們來能幹嘛?
阮小滿乖巧地和她們打過招呼,然後笑嘻嘻地說道,「家裡沒柴火了,娘又不在,我們只好來這裡蹭飯了。
一頓,兩頓,這個不好說,等娘有空去找柴火再說吧。」
阮老婆子黑了臉,「你們這班討債鬼,想吃窮我啊。」
「我們也不想來這裡的啊,可是娘她現在都沒空管我們了。
我們總不能餓肚子吧,我們可以不吃,這兩個小的還得吃東西呢。」阮小滿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吃,吃,吃,就知道吃,不就是點柴火嗎,你們就知道白吃飯,不知道去找柴火啊。」阮老婆子氣哼哼地罵。
她可沒打算留她們在家裡吃飯,看著她們也是鬧心。
「我們得看著孩子呢,一個人看不來的。」阮小滿卻是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是你們的事。」阮老婆子白了阮小滿一眼。
「那收水稻是你們的事?還是我們的事?
這水稻本該是有爹的一份的,我們也沒敢貪那一點點糧食。
可都這樣了你不也是把娘叫過來幫忙了嗎?
你幫我,我幫你,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總不能叫我們為了幫你而餓著肚子吧。」阮小滿有些氣不過。
「都怪我,是我身子不舒服,迫不得已才會叫你娘過來幫忙的。」阮二娘子見這架勢,連忙說道。
再不勸她怕阮老婆子會被氣瘋掉,這兩人她也怕自己攔不住。
阮小滿有些驚訝地望著阮二娘子,見她紅著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但是阮小滿還是有些不甘心。
雖然她說的有些誇張了,可家裡面的柴火真的是差不多沒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些夠了吧,拿走,別在我面前礙眼,看著鬧心。」阮老婆子氣得抓起一把烘了一半的番薯干塞到阮小滿手裡,一邊塞一邊將她趕出去。
燙,阮小滿的手都紅了,可是她的心卻是如墜冰窟。
阮二娘子有些於心不忍,連忙將阮老婆子拉到一邊去勸。
阮老婆子還是顧忌著她這身孕的,只是嘴裡罵罵咧咧,倒沒再上前。
雖然叫阮三娘子過來幫忙的主意是阮大娘子提的,但這事算是因她而起,阮二娘子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阮二娘子小心翼翼地勸著阮老婆子,也不想在阮小滿面前說她不是,有點為難。
阮小滿默默地轉身,手裡還是抓著那些番薯干。
哪怕她真的真的很想把那些番薯干都扔到阮老婆子臉上,但她沒有。
阮小霞連忙跟上了阮小滿,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說不該來的,可她不敢那樣子說,走了一半阮小霞才想起接過那些番薯干,但已經涼透了。
一回到家,阮小滿放下那些番薯干便悶聲不吭地躲進了房間里,卻是仍然抱著阮小紀。
阮小霞嘆了一口氣,不得不準備些吃的給兩個小的。
阮小吉鬧騰得很,阮小霞聽到阮小紀的哭鬧也沒敢讓阮小滿看著兩個小的。
阮小滿也在哭,但她不敢哭出聲音來,只是偶爾吸一下鼻子。
她的心好像很難過很難過,可她有不知道難過些什麼。
有什麼好難過的,她能夠想得到的最壞的結果不就是空手而回。
但她們現在並沒有空手而回,可她心裏面依然很難過。
阮小滿想要伸手去擦乾眼淚,但是有一隻小手搶先了一步。
阮小滿看著不敢哭了的阮小紀,心裏面刺痛了一下。
看著他那扁著嘴的樣子,阮小滿心裏面那根刺好像被猛地抽離了,然後心碎了。
阮小滿抓住了阮小紀的手,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然後擦乾眼淚笑了。
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這樣子哭吧,她累了。
阮小霞準備好了飯,進房間一看,阮小滿和阮小紀都已經睡著了,便沒有去叫醒她。
阮小滿是側著身睡的,阮小霞並沒有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阮三娘子被阮老婆子趕了回來,氣得飯都沒吃了。
她以為阮小滿只是心裏面不樂意而已,沒想到她竟然帶著阮小霞他們跑到老宅那邊去了。
阮三娘子滿腔怒火的回來,但卻是聽到阮小霞說她和阮小紀都睡著了。
阮三娘子有氣沒處發泄,倒是吃掉了本來留給阮小滿的飯。
阮小滿早在阮三娘子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
醒了又如何,還不是繼續裝睡,她可以挨罵,但不是今天。
今天她已經受夠了,阮小滿動都不曾動一下,閉緊了眼睛。
這一回還真的是讓她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睡到天都黑了。
阮小紀也是能睡,阮小滿親了親阮小紀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阮小紀是懂她的,所以才沒讓她難堪。
黑暗中,阮三娘子只是默默地抱過阮小紀,也沒有和她說一句話。
阮小滿也沒有說話,她很餓,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不想知道外面還有沒有她的飯菜,她也吃不下。
餓著就餓著吧,餓一天兩天也死不了的,又不是頭一回了。
「你不吃東西嗎?」阮小霞忙完進房間,見是阮小滿,詫異地問。
阮小滿搖了搖頭,也轉身進了房間,她忘了自己走出來想做什麼了。
天都黑了,什麼都做不了。
阮小霞張了張嘴,想要說她其實留了點芋頭給她的。
但是阮小霞不知道為什麼有點不敢說了,她除了安安靜靜地躺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