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無頭彌勒
看著宋鈺凄楚動人的眼睛,我哪裡敢拒絕,趕緊答應。
「如此一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放心以後我這個做婆婆的絕不會為難你。」韓冰阿姨挽著宋鈺的手臂親切的說。
宋鈺聽得面紅耳赤,小女生心態畢露無遺。
「哼,想做人家的婆婆,也要先看老爹同不同意你嫁給范神棍!」韓冷一臉不爽的說道。
現在我們五個人當中已經湊成了兩對,這讓韓冷處於一種很尷尬的地位,所以他的不爽大家都能體會到。
滅了浮誇鬼,屍粉蝶的危機也迎刃而解,我們繼續往前走。在陰陽墓的另一側發現一個旋轉向下的石頭台階,這個台階設計的很窄,我乘坐輪椅無法通行。韓冷把我打橫抱起,側著身子往前走。
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分鐘,台階始終處於盤旋向下狀態,韓冷就是體力再好也有點吃不消了。呼吸漸漸粗重,臉上的汗水大顆大顆的落在我身上。
「范神棍,這不對勁吧?」韓冷喘著氣問我爸。
「的確有點不對勁,好像是遇到了鬼打牆。」我爸淡定的說道。
很多靈異小說或者鬼故事中都經常會提到鬼打牆,關於破解鬼打牆的方法也有好多種。
其實要破解鬼打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倒退著原路回去,因為鬼打牆是為數不多好鬼之一,之所以阻止你往前走,是因為前面有危險。
「范神棍,你故意玩我呢?既然早知道是鬼打牆,還不趕緊想辦法破掉?你兒子一百多斤,壓的我手臂都麻了。」韓冷不高興的說道。
「我這不是也才想起來嘛。現在大家都把左腳上的鞋子脫下來,朝身體左上方把鞋子扔出去。扔完之後,保持右腿單腳站立狀態,等我說可以走了,再把左腳放下來往前走。」
韓冷把我先放下來,幫我脫掉左腳的鞋子,朝左上方扔出去。等大家都把鞋子扔掉,右腿單腳站立了大約兩分鐘后,老爸說可以走了。
鞋子扔出去后是不能撿回來的,所以大家都只能裸著一隻腳走。
再往下走了沒多遠,台階終於走到了盡頭。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暗河,暗河上面有一座單人通行的鏈子橋,橋對面是一座氣勢陰森的廟宇。
老爸站在橋頭,抓起一枚五銖錢先扔進水裡。五銖錢落水之後,水面立刻鼓起無數個氣泡。
「河水很古怪,等下過河時候千萬要小心。到目前為止,還有一隻厲鬼沒有出現,對面是黃家先祖的廟堂,厲鬼是絕對不敢進去的。所以最後這隻厲鬼要麼在水裡,要麼就在橋上。」老爸說道。
水中的厲鬼叫做溺死鬼,在民間多有出現。這種鬼非常難抓,因為玄水為陰,溺死鬼藏在水裡借了地勢,很容易躲開道士的攻擊法術。
民間對付溺死鬼最好的方法就是封閉那一片水域,不讓人在水邊洗衣服或者下去游泳。然後在水域周圍栽種吸收陰氣的五陰之木,譬如柳樹、楊樹、槐樹等,用五陰之木把水域的陰氣吸收掉。如此一來,水域中的溺死鬼就會因為得不到陰氣的補充,緩慢的衰弱至死。
至於那些無法封閉的水域,譬如大江大河,河兩岸都有栽種楊樹柳樹。
上面已經講完了溺死鬼,下面說一下橋上的鬼。
提到橋就會想到奈何橋,想到奈何橋就會想到孟婆,一碗孟婆湯進肚,前程往事如過眼雲煙。
所以這橋上的鬼就叫做忘憂鬼。忘憂鬼的陰身很特殊,即使開了陰眼的人也不容易看到,除非它故意要你看見。
如果真是忘憂鬼的話,老爸和韓冰可以通行無礙,修道之人心境穩定,不受忘憂鬼的蠱惑。韓冷鐵血男兒,意志如鐵,走過去也沒有問題。
宋鈺和我可就難了,宋鈺傷心姐姐的死,而我同樣因為和白輕雪陰陽相隔一直傷心懷抱。
「韓冰,你先走過去試試。」老爸輕聲說道。
「好的,劍哥哥。」
韓冰阿姨說完蓮步輕搖,踏上了鐵鏈橋。鐵鏈橋是下面兩根鐵鏈用來行走,上面一根鐵鏈用來手扶。韓冰阿姨也是真氣在身的人,當下念了一句輕身訣,走在鐵鏈上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不過等她走到鐵連橋中間的時候,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駐足片刻,之後又繼續走。橋長大約二十米,韓冰阿姨用了三十秒的時間。
「是忘憂鬼。」到了對岸后,韓冰阿姨提醒我們。
韓冷輕輕的把我放下來,第二個走過了鐵連橋。
「宋鈺,你也過去吧。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假裝看不見。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你的心境越是洒脫,忘憂鬼的魅惑之力就會越弱。無命,等下你也要這樣做。」老爸說道。
宋鈺踏上橋頭,深深的望了我一眼。
我明白她的意思,對她揚了揚脖子上的玉葫蘆。
宋鈺走的很慢,但是腳步始終未停止。即使在橋中間對上忘憂鬼的時候,也只是稍稍慢了幾分,最終穩穩噹噹的走過鐵鏈橋。
「這女娃心性極好,有悟道的天分。將來有她在你身邊照顧你,老爸也就放心了。現在你把玉葫蘆給我,走到河對面去。」
我聽話的把玉葫蘆摘下來遞給老爸,然後忍著身上的傷痛扶著鐵鏈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沒了胸前的玉葫蘆,我感覺心裏面空蕩蕩的。心一空,就難免想把它填滿。
我沒有網癮,沒有性癮,吃喝嫖賭抽基本不沾。能讓我填滿心裡空洞的東西並不多,除了白輕雪一人。
至於宋鈺,我並沒有真正的把她裝在心裡。我打定主意,出去以後就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跟她解釋一下。老爸說的那三樣東西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我註定要和白輕雪守著天地婚約過一輩子,又何必搭上宋鈺呢。
「少年,你眉間為何有股輕愁?」
無憂鬼出現了,一身白衣,冷冷清清的看著我說道。她的臉比白輕雪還要精緻三分,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
「干你鳥事?」我罵了她一句。
無憂鬼很明顯怔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就此消失。
我心想原來這鬼如此好打發,就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我發現身邊的風景全變了,我好像回到了江北市南郊的小院里。
堂屋裡正有一對新人在舉行傳統婚禮,新郎是我,新娘是白輕雪。
老爸清了清嗓子,高升聲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等我和白輕雪對拜完畢,只要再喝下交杯酒,這禮就算成了。
我把酒杯繞過白輕雪的手腕遞到她唇邊,她深深的抿了一口,輕輕皺起了眉頭。
然後她學著我的樣子,把手裡的酒杯遞到我的唇邊。
醬香味的喜酒聞著就讓人心動,我吞了下口水,就要把杯子裡面的酒一口喝乾。
就在嘴唇即將粘到酒液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輕雪是陰身,是不能喝酒的,她只需要聞聞香味就行,可是她剛才怎麼會突然抿了一口呢?
這個念頭一起,我腦袋就開始眩暈,整個天地彷彿都在旋轉。我受不了趕緊把眼睛閉上,等那種眩暈的感覺過去后,我再把眼睛睜開,原來我依然站在鐵鏈橋中間。
「好險!」
當下我不再猶豫,忍著身體的不適走過了鐵鏈橋。
之後老爸也上了鐵鏈橋,走到橋中央的時候,老爸張嘴罵了一句:「一個人都騙不到,你說你有什麼用?」
然後就看見橋下面的水面被打破,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入其中。我猜這一定是那個忘憂鬼,羞憤跳河了。
……
廟門高三丈,門前左右各有一個雕像,一個仙風道骨的黃皮子精,一個衣不遮體的女人。這一次老爸沒有任何猶豫,兩手推開了沉重的廟門,廟門是木頭做的,推開時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世間廟宇正門進去之後,都會先看到一個金身笑面彌勒佛,腆著肚子,笑眯眯望著進廟的香客。
在彌勒佛的左右兩側通常還會有一副對聯,寫著: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笑口常開,笑天下可笑之人。
眼前的這座廟宇也不例外,也有個金身彌勒,只不過卻是個無頭彌勒。
金身彌勒身上污跡斑斑,暗紅如血,斷掉的腔口處隱隱還有黑氣冒出。在彌勒的腳下擺著兩個蒲團,蒲團上面跪著兩個無頭香客。
看香客的衣著似乎是道士,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屍體已經風乾,衣服雖然看起來還很完整,不過那是因為時間沙漏的緣故。
時間沙漏是考古界最頭痛的一個未解之謎,發掘古墓的時候,有時候裡面的東西看起來很完整,但是只要一從墓室裡面取出來,就會瞬間黑化變成粉末。
「看來咱們不是第一個來到這的人,這兩位龍虎山的道友來的更早一些。」老爸萬分感慨的說。
「如果說他們是第一批闖入的人,那麼為什麼咱們還會被那九隻厲鬼糾纏不清呢?按理說應該早就被他們破掉才對。」韓冷說道。
「或許這座古墓被黃家後人加固過,守墓死降可能是後來才補上的。不過我更相信第二種可能,他們兩個精通五行之術。」老爸繼續解釋。
黃家先祖種下守墓死降,封印九隻厲鬼形成積屍之地,召喚邪靈在血沁土裡面散播詛咒,老鷹和狐狸就是因為接觸血沁土太久才會中招。
這些法子看似厲害,卻只對普通盜墓賊有效。如果是清朝以前的道門高手,只需要算定方位,施展五行之術中的土遁就能進入墓門,連盜洞都不用挖。
遺憾的是,五行之術在清朝入關之後,一下子就從人間消失了。至於為什麼消失,好像是和末法時代的來臨有關。
「老爸,那麼按照你的推測,這倆人的本事應該比你只高不低,又為什麼會死在這裡呢?他們的腦袋哪裡去了?」
「是啊,他們的腦袋哪裡去了呢?宋鈺你來告訴我兒子。」老爸不直接回答我,反而轉頭去問宋鈺。
「姐夫你可真夠笨的,他們的腦袋肯定在無頭彌勒的肚子里唄。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同樣大肚子也能吃啊。」
「呵呵,果然聰慧,比我這個兒子強多了。」老爸讚許的說。
「老爸,無頭彌勒這麼恐怖,咱們又該如何進到廟裡面去呢?」
「咱們不怕,因為咱們有這個。」
說完老爸從包袱里拿出一樣東西,正是在黃三爺壽宴上被我爸取巧換來的血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