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哥仨做賊

七十年前，湘西蒼龍嶺。

「哥，你沒記錯地方吧？」

「不能，我看的真真的，就埋在這裡！」

月光下，兩個赤膊的漢子正端著鐵鍬，在山腰上拚命挖著什麼。

一個臉色黝黑，一個皮膚白凈，看起來涇渭分明。

旁邊還有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拿著個不太亮的火把，臉上掛滿愁容。

突然，鐵鍬似乎挖到了什麼，黑臉漢子興奮的叫了起來！

「終於挖出來了，咱哥幾個這次可發了！」

三人面前出現的是一片青石板，厚重，結實。縫隙用魚膠加固，這是典型的湘西墳墓。

那黑臉大漢高高舉起鐵鎬，用力的砸在青石板上，砸的火光四濺。

幾下力氣之後，咔嚓一聲響，石板應聲而碎。

三個人幾乎沒有一絲猶豫，一股腦的鑽了進去。

墓室不大，看起來也新，除了兩口棺材之外，還有好幾口大箱子。

三人把箱子一開，裡邊白花花的都是大洋！

「媽的，我就說於四海這老王八陪葬不少吧，這些大洋咱們一輩子都花不完！」

黑臉漢子一邊抓著箱子里的大洋，一邊發出獰笑，眼睛裡邊隱隱散出一絲綠光。

不過旁邊那個半大孩子，還是有些膽怯。

「大哥，於老爺平時對咱們不錯，咱們拿了錢就走吧，別在這呆著了。」

聽見自己這個弟弟的話，那大漢很不高興，對著他就是一腳。

「都是一個娘生的，你咋就這麼膽小？

你要是再廢話，回去一分錢都不給你！

去去去，到外邊盯梢去！」

挨了罵，那半大孩子不敢在說什麼了，灰溜溜的就出去了。

不過他那個黑臉哥哥，馬上又把目光瞄準了兩口大棺材。

於四海，那是湘西蒼龍嶺一帶最大的地主。

家裡有良田千畝，傭人成群。

外邊陪葬的大洋已經如此之多，這棺材里的東西，怕是更好！

又是和剛才一樣，那個黑臉大漢，操起鐵鎬，幾下就刨開了棺材。

確實像他想的那樣，整個棺材裡邊，全都是珠寶金條，滿滿登登的，火把一照金光燦燦。

黑臉大漢二話不說，拿起麻袋就開始裝這些金銀珠寶。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轉眼之間，所有的金銀珠寶都進了大漢的口袋。

不過這個時候，黑臉大漢可是發現了一件事情。

本來閉著眼睛的於四海，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眼睛掙開了。

他的目光一直在大漢身上，看的他好不自在。

「馬勒戈壁的，你活著的時候欺負我也就算了，死了還敢瞪我！操！」

又是咔嚓一下，大漢的鐵鎬再次落下，當時就把於四海腦殼上敲了個窟窿。

看見於四海腦漿橫流，黑臉漢子才停手。

一大袋金銀珠寶，足夠幾個人在湘西過的有聲有色。

兩個弟弟本來已經想收手，但是那個黑臉漢子仍舊沒有停下的打算。

他又是三兩下，把旁邊的棺材也刨開了。

不過和之前於四海的棺材不同，這裡邊可是沒有什麼金銀珠寶，卻有個漂亮女人。

她叫阿花，於四海新納的小妾。

於四海年齡大了，身體不好，本來想娶個小妾沖喜。

結果還沒有入洞房，自己就一命嗚呼了。

說起來這個阿花也是慘，她本來就是於四海家的佃戶。

於四海看她年輕貌美，就想娶她做小妾。

阿花本來是不願意的，可是一想自己如果嫁過去，還能讓父母享享清福，也就咬牙忍了。

但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不光當不成少奶奶。

於四海死後，於家人還說阿花是掃把星，就是她把於四海剋死的。

於四海的兒子心也狠，直接叫人勒死了阿花，讓她給於四海做陪葬。

於四海這人很迷信，一早就在蒼龍嶺給自己找好了個風水寶地。

說自己葬在這裡，能保佑子孫萬世富貴。

他又怕自己死後被盜墓，就讓家人秘密埋葬，而且不立墓碑，再以草木掩埋，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

可是他根本沒有料到，於家的長工，李家哥仨，早就悄悄的探聽了墓穴的地點。

這不於四海剛下葬一天，他們三個就趁夜盜墓來了。

看見棺材裡邊只有阿花，那白臉漢子就打算叫他大哥走。

可誰知道這個時候，那個黑臉漢子突然舔了一下嘴唇，一個猛子就跳到棺材裡邊去了。

「大哥，你幹什麼？」

白臉漢子皺起了眉頭。

「還能幹什麼？老二，你是不是男人啊？

阿花這麼水靈，難道你就不動心嗎？

她倒是沒有便宜於四海那個老東西，不過今天，就便宜我吧！」

說著，黑臉漢子已經解開了阿花的領口。

可就是這個時候，阿花突然張開了嘴巴，深深的吐了口氣。

「媽呀！」

剛才於四海睜眼，就已經把黑臉漢子嚇夠嗆。

現在阿花喘氣，幾乎要把他給嚇尿了。

而在此同時，阿花也慢慢的坐了起來。

她一邊揉著自己的脖子，一邊喃喃自語，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阿花沒有搞清楚狀況，不過白臉漢子可是看出了些門道。

阿花脖子上的勒痕不是很深，估計當初阿花就是假死，剛才被自己的大哥一動，一口氣就上來了。

白臉漢子心眼還挺好，就把阿花從棺材裡邊扶了出來。

不過這個時候，一直在外邊盯梢的那個半大孩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大哥二哥不好了，山下來人了！」

白臉漢子一聽就慌了，準備叫上大哥一起走。

可是那黑臉漢子根本不當回事，反而還在地上撿金子呢。

「大哥快走吧！」

「走你馬勒戈壁！這麼多金子不帶走，老子不白玩了！」

人，最容易被錢遮住眼。

白臉漢子也看出來了，他大哥已經魔障了，叫也叫不動。

他咬咬牙，決定先帶阿花和弟弟離開。

三個人鑽出墓穴，外邊已經能看到不少的火把。

他們正在尋找逃跑路線，可誰知道這個時候，墓穴裡邊突然傳出了一陣慘叫。

三個人一回頭，發現黑臉漢子已經倒在地上。

還沒有等大家搞清楚狀況，那半大孩子也慘叫了一聲。

白臉漢子定睛一看，那於四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棺材裡邊爬了出來。

此時他正用自己掛著透明窟窿的腦袋，死死咬住半大孩子的小腿，一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

現在真是前有強敵，後有追兵。

不被於家人抓到，也得被於四海咬死。

白臉漢子急的心蹦蹦直跳，他現在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自己弟弟的腿，就和於四海撕扯起來。

可是那於四海的嘴簡直和鐵閘一樣，白臉漢子愣是拽不動。

如果繼續糾纏下去，白臉漢子肯定會被抓住。

敢來挖於四海的墳，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現在他身邊還有阿花，他不想阿花再落到於家人手裡。

一咬牙，白臉漢子只能丟下弟弟，帶著阿花一路狂奔。

而於家的人，也在後邊緊追不捨。

眼看他們兩個走投無路，前邊突然出現了一條河。

白臉漢子想都沒有想，帶著阿花就跳了下去，順著河水漂了七八里，他們才算是逃出生天。

這白臉漢子叫李振國，本來生活在湘西李家村。

挖了於四海的墳，湘西他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所以李振國就帶著阿花，一路逃難，最後在湘北的一個小村子安頓下來。

那裡雖然無依無靠，但好在李振國能吃苦。

兩個人奮鬥了幾年，蓋了間瓦房，又置辦了幾畝地。

李振國和阿花，也成了親。

本來日子應該越來越好，可是李振國卻有一塊心病。

他沒有孩子。

這倒不是阿花不願意生，只是每次阿花懷孕之後，都會莫名其妙流產。

前前後後，已經沒了五個孩子了。

就因為這件事情，李振國急的頭髮都白了。

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特別是農村，誰家要是沒有個一兒半女，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其實李振國心裡也很清楚，之所以會這樣，八成和當年挖了於四海的墳有關。

可是李振國當時也已經四十多歲了，要是再沒有個孩子，那老李家就真的絕後了！

沒有辦法，李振國到處求神拜佛，光送子觀音家裡就擺了好幾個。

不過你還別說，一年之後，阿花還真的生下個大胖小子！

有了這個孩子，李振國不是一般的高興。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孩子，最後會變成他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