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安慰
()想了想，本來只是打算隨便問候一聲的水至寒便消去了那分敷衍的心思，耐下性子來安慰她：「其實，我覺得你父親很勇敢，也很堅強。任何人，除非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察和殺手，否則，一旦正面碰上這種殘忍的兇殺場面，只怕會第一時間尖叫，以此來發泄心中的恐懼。但是，你父親卻因為對你、對你媽、對你弟弟的深愛，成功地剋制住這種尖叫的衝動，利用有利環境，極好地掩飾了自己的行跡，從而幸運地保住了一條命，這種行為，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所以，我很佩服他！」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然後，比方才略為輕快，還稍帶點懷疑的聲音響起：「你，是安慰我？」
水至寒翻翻白眼――女人，這個時候，不要這麼聰明好不好？
「當然不是！」他毫不心虛地否認：「我只是在陳述我的推測！你想想，人在最害怕的時候，會不會有所疏漏？或者腳軟啊，或者昏倒啊，或者尖叫啊，或者逃跑啊。但不管是哪種反應，肯定會有動靜。一旦有所動靜，就瞞不過別人。但是，你爸爸卻能夠瞞過那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歹徒，這足以證明，他當時雖然很害怕，但還能勉強地保持住冷靜！」
這個分析很有道理，至少此刻的歐雪感覺它很有道理，令她心裡剛剛萌牙的那絲對老爸信念的懷疑和動搖迅速消失，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聲音里也多了幾分柔和與歡快：「是啊，如果他稍一慌張，就會被歹徒發現，那麼……」
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但兩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水至寒頓時心中一松，又問：「那位陸警官後面有沒有再來？」
「一小時前，陸警官帶了一個姓葉的心理醫生過來。不過效果不太好，只是勉強哄住我爸吃了幾口飯。一提問題，我爸的情緒又開始不穩定。」
心理醫生？
水至寒對陸警官不由高看了幾分――是個聰明人啊！
他便認同地點頭：「哦，那可能是治療的時間太短！我覺得，你不用太擔心，像這種心理上的創傷，一般都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一次都能治癒的。你想想，那幾個設計師都死了，唯獨你爸還活著，身上還沒有受傷，這足以說明他的幸運，冥冥中自有老天保佑。」水至寒以前很少安慰人，今天說的話算是破天荒地的多了，所以，他很快就詞窮了，只好厚著臉皮把小姨的話給借用過來。
不過這話對現在憂心沖沖的歐雪確實是有效，很快，她就輕輕地嗯了一聲：「希望是這樣！謝謝你，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安穩多了！」
水至寒笑了：「呵呵，不用謝，我們是朋友嘛！對了，你家具體住哪？這幾天我也沒事，明早我去接你，然後一起去醫院！」免得她落單了，被別有用心的歹徒綁架。
陸警官的那番建議，水至寒還是聽進去了。
「這……不用了，我會和我弟一起去的。而且，心理醫生明天上午會來，他治療的時候不準有別人在場，所以，你就算來了，也只能在外面乾等。」歐雪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他畢竟還不算她正式的男朋友。
「哦，那也行，那我明天中午再去醫院好了。」
次日，太陽才從遙遠的天際冒出個頭，氣溫剛剛升高，水至寒便像平常一樣起床了。在水元府的兩年裡，他硬是被折磨得改掉了以前喜歡懶床的習慣，現在雖然回來了，一時半會的，他的生物鐘還沒有及時調整過來，何況，今天還有事。
慢慢地吃完老媽提供的愛心早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到陽台上望了望天，感覺天氣還算晴朗，太陽也還不太曬，水至寒便在白倩的催促中慢條斯理地出了門。
雖然歐雪讓他晚一點再去，但是，今天不是沒啥事么！
接連攔了幾部的士，車裡都因為有人而沒有停，水至寒不耐久等，正好前面來了一輛前往南石區人民醫院的公交車，他便直接上去了。
只是，上去之後，水至寒又開始後悔。站在擠滿了上班族的狹窄空間里，聞著四面八方傳來的隱約汗臭和狐臭味，他一手拉著穩定身體的吊環，心裡萬分懷念自己那幾近於做弊神器的空間定位傳送儀。
「操！要是晚上約會就好了，直接一個瞬移過去，多爽啊！」
在公交車裡晃悠了近半個小時才來到醫院，水至寒便打電話給歐雪：「我到醫院了，你爸住哪間病房？」
歐雪十分驚訝：「你不是說中午才過來嗎？」
「睡不著，又沒有什麼事，就先過來唄！」這個回答有點沒心沒肺。
但歐雪卻以為他是為自己擔憂，心中頓時一暖，馬上告訴了病房號。
很快，水至寒就找到歐明政所在的高級病房。
門口已換了兩名昨天曾經出現過的刑警，認得水至寒，也沒有攔他就放他進去。
進了門，水至寒頗為意外――還以為自己到得夠早的，沒想到，不光歐雪和歐曉宇已經到了，就連陸警官和胡濤都在。
雪白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和歐雪五官酷似、但神色十分憔悴，兩眼異常青黑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歐雪的父親歐明政。
想起華夏國的一句老話：「聰明的女兒像父親，聰明的兒子像母親，」水至寒心裡不由暗暗嘀咕：「難怪歐雪那麼聰明，原來她長得像父親！」
一位陌生的白大褂正在和陸警官低聲交談，身上佩帶的卻不是醫院的工作牌，而是一個和陸警官胸前所夾著的工作證相類似的東西，看來便是陸警官請來的心理醫生了。
見水至寒真的這麼早就出現了，歐雪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喜悅，朝他感激一笑，只是疲憊的神色令她的笑容遠不如昨天初見時的那般美好。她身旁站著歐曉宇，和水至寒對視之後，臉色略緩，也微微點了下頭。
在歐曉宇看來，雖然水至寒長得不是很帥，外貌上和姐姐不太相配，但這個態度還是比較端正和積極的！
陸警官感覺到身邊有動靜，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見是水至寒，眼中便流露出幾許讚許，輕輕點了點頭，卻是沒有說話。
而胡濤則是夾著昨天那個真皮公文包站在歐曉宇的旁邊，目光雖然從水至寒身上慢慢晃過，臉上卻是若無其事，沒有半點變化。
不過水至寒也不在乎，他回應了歐曉宇的招呼后，就直接拍拍歐雪的香肩，頭一擺：「哎，跟我過來一下。」把莫名其妙的歐雪拉到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
「今天的氣色比較差，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
這句關心的問讓歐雪心中一暖，感覺很窩心，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睡不著。」
水至寒瞭然。換了此事發生在他們家，他也一樣會睡不著。
他的目光在房間里飛快地溜了一遍：「怎麼沒看到你媽？」
歐雪臉上一黯：「她昨晚不放心，在這裡陪了一夜，撐不住了。一早就回去了。」
水至寒心中一緊：「怎麼？你爸昨晚又鬧了？」
歐雪輕嘆了一聲，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
水至寒目光一凝：「心理醫生怎麼說？」
「說我爸的問題比較嚴重，要慢慢來。」
才說到這裡，陸警官便走過來提醒他倆，心理醫生要開始治療了，得出去迴避。
迴避就迴避，水至寒對這位心理醫生的治療方法並不感興趣，無所謂地跟著歐雪姐弟倆出了這間病房，在外面的長椅上等候。
胡濤則是和陸警官說了幾句之後就匆匆告辭。做為陳董事長的助理，他還有很多公事要做，不可能一個上午都守在這裡。
在四人焦急的等待中，40分鐘慢慢地過去了。
終於，隨著「吱呀」一聲門響，葉醫生十分凝重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