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收拾刁蠻下人(二)
芸香回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她神態悠閑,對著楚瓊玉敷衍的行了個禮:「大小姐找我有事?」
楚瓊玉手中把玩著一鮮紅亮色瓷杯,斜看芸香一眼,見她毫無知錯之意,一如既往的把架子凌駕於主子之上,眼含不屑,還有些不耐煩,低著頭擺弄她的指甲,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怎麼?如今我都使喚不了你了?」
芸香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的扭著一張臉面:「這哪能呢,你可是大小姐,我就是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啊,小姐你說什麼丫鬟我就做什麼,你讓我去死,我也得屁顛顛的去啊!」
楚瓊玉低笑一聲,站起身來走到芸香面前,她個子隨了她爹,身量高挑,比芸香足足高了半個頭,壓迫感十足,芸香忍不住往後撤了撤腳步,嘴中嘟囔一聲:「說話就說話,離這麼進幹什麼。」
楚瓊玉低頭看著她,眼神似笑非笑,芸香被她看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底蔓延出些許不安,她剛要抬頭讓楚瓊玉離的自己遠一些,就見自己腰間突然伸過來一雙白皙纖細的手,飛快把自己腰間荷包拽走!
「你還給我!」
也不知是從哪裡升起的一股戾氣,芸香張牙舞爪的就要撲到楚瓊玉身上,想要奪回荷包。
楚瓊玉早有防備,身子靈巧一轉,眼看著芸香剎不住步子,朝著桌子撲了過去。
「啪!」
桌上的茶具給她掃到地上,芸香也被桌腿絆了一腳,身子站不穩當,朝著地上撲了過去,一聲尖利喊叫,她雙手被碎片扎得鮮血淋漓,疼的她臉都變了顏色。
楚瓊玉!
她扭過頭朝楚瓊玉看去,眼神怨毒。
楚瓊玉倒吸一口涼氣,不過卻不是為了芸香被扎得稀巴爛的雙手:「這可都是上好的官窯特製,是聖上賞賜給我爹的,芸香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楚極泰是皇上身邊的重臣,要不然也不會被派往西涼,家中有皇上賞賜之物,實屬正常。
芸香氣的牙癢,尖細聲音朝著楚瓊玉怒道:「是大小姐你搶我荷包在先,要不是你我能摔倒!」
楚瓊玉哦了一聲,委屈道:「我只是想和你鬧著玩,誰知你上前就要打我……」
芸香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楚瓊玉一眼,鬧著玩?鬧著玩就是要搶人東西的?她還沒開口,就聽楚瓊玉繼續道:「芸香,你可知你方才打爛的是什麼嗎?」
不過就是一套茶具,聖上賞賜給大老爺的東西不計其數,就是光摔也一輩子摔不完,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要是真拿著這些東西當寶貝,還這麼明顯的擺在桌子上?光那二夫人不也時常從大房這裡順東西,看上什麼你楚瓊玉就給什麼,如今倒是拿著這些東西當成令箭了。
芸香敷衍朝地上看去,一個茶杯底的碎片的正好朝上,上面印著官章,鑲印著幾個大字。
「宣德……三十二年!」
芸香驚呼出聲,本來的輕鬆神態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她難以置信的抬頭朝著楚瓊玉看去,「這……這怎麼可能……」
這是她親手從庫房裡拿出來的一套茶具,都是尋常瓷窯燒制的,怎麼就成官窯了……還是宣德二十三年的霽紅釉!宣德二十三年間,所有官窯因天災停產,只燒制出了霽紅釉,所以霽紅釉就是宣德二十三年的代表物件,專供皇家和權貴使用。
楚瓊玉眨了眨眼睛:「這怎麼不可能呢,我爹是聖上近臣,是聖上信任足以託付大事的臣子,我家有霽紅釉不奇怪吧?」
芸香如遭雷劈一般恍若未覺,身子癱軟跪倒在地上,布滿鮮血的雙手微微顫抖。
霽紅釉本就是珍寶,更是被聖上賞賜給大老爺楚極泰的,如今楚極泰已逝,意義更加重大,這被自己打爛了,要是被別人知道……芸香狠狠打了一個戰慄,後果不堪設想。
「是你先搶我東西的!要不是你我能撞到桌子!」芸香也算有點腦子,強把心緒鎮定下來,混亂之際只抓住了一個念頭,就是死不承認,本來就是楚瓊玉搶自己東西在先,要是有錯,她楚瓊玉得佔一大半!而且……
「你說這是霽紅釉它就是霽紅釉了?庫房一直是我打理,我就從來都沒有在裡面見過霽紅釉!」
芸香盯著楚瓊玉陰狠冷笑,她待在楚瓊玉身邊多年,早就對她的性子了如指掌,就是個軟蛋而已,今日醒過來不知哪根筋給搭錯了,三番四次和自己抬杠,這八成就是她的什麼小伎倆,可她算錯了一點,自己可不是個能任由她搓圓捏短的主!今日這種把戲,她一眼就看透了!
楚瓊玉定定看著她,眸子陰晴不明,繼而展顏一笑,削蔥根一般的手指朝著外面指去:「既然你不信,那我就沒辦法了,只好讓花嬤嬤評評理了。」
芸香順著楚瓊玉的手指方向朝外看去,一髮絲花白老婦端站院中,臉上雖布著深淺皺紋,但眼神如炬,精神矍鑠。
「花……花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