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白狗
安洋是上了大學之後家裡人才在這座名為山水人家的小區買了套花園別墅,花園不大,加起來五十米左右,不過山水人家做的宣傳是那座山。
短途爬山是很好,更何況這座山原來是個小坡坡,當初建房的時候房地產商一邊打地基一邊用廢料填山,不知從哪兒運來的黑土,鋪上厚厚的一層,即使是鐵樹也會開花。
山水人家立於世上十年了,周邊還在不斷地修,不斷地擴大,而這些地方的地皮全屬於正發地產。
這座山,不是傳統的山,環山公路,之子形階梯,一邊過車,四邊走人。
「好久沒來這邊了!」安洋與饒柔手挽著手走在人群末尾。
午後有陽光,淡淡的暖黃色灑滿大地,天空中有那麼些白雲正在悠閒遊走。
輕輕的風吹著還是有那麼點點冷,安洋不自覺縮縮脖頸,說:「大過年溫度雖然上升了些,可是風吹還是有那麼點冷。」
「冷嗎?」饒愷從前面回頭,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不能牽,左手右手拉在一起,假裝牽著女朋友。
饒柔無意間看見自己哥哥傳遞過來的目光,縮縮頭,笑的不自然,往後退了幾步,自覺做起那隻人群中最靚的單身狗。
也是走過肢體接觸的,卻仍舊為這小小的肢體接觸感到興奮,就好像大學時期玩的戀愛遊戲,摸摸小手捏捏小臉親親小嘴最後在捏捏耳垂,彷彿能夠感受到左邊走了心不靈不靈的跳動。
人類真奇怪,心神眼都沒有聚焦點,雙腳卻能夠一步又一步抬起來,還摔不著撞不到,當然,安洋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正立於一片果樹中。
早春結花的樹在一大片樹林之中顯得那麼的突兀,冬季下著雪,這一片自然是光禿禿的,但仍舊能夠看見生命出現在枝丫陰影中。
「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洋洋還沒上來過吧!」
饒爺爺說的話傳進了安洋的耳朵,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跟著長輩來到一個平台,平台呈長方形,大概五十平米左右,四個角各自立著角亭,中央是觀賞性假山,周圍有欄杆做著保護。
「我的確沒上來過,當初家人買這房子剛好遇上我讀高中,我整個高中都是住宿。」安洋笑著點頭,「不過我聽說物業幾乎都會在豐收時一家一家送水果,不過我每次都錯過好時候,還真沒吃到過呢!」
陽光從高處落下來,哪怕穿著厚厚的一層大衣,從陽光直射到的地方仍舊能夠感受到暖意。
「小愷,你帶著洋洋在這山上逛逛,我們自己往上走。」
饒爺爺說話,沒有人提出異議,安洋痴痴笑著,她有的時候不敢直視饒家的長輩,總是擔心會被問道什麼不對勁的話題。
但自始至終完全能夠證明她是瞎想,饒家的長輩除了問問她認為饒愷怎麼樣和姓名之外,剩下的便是關心的話。
等著這對小情侶獨自出現在某處之子形樓梯時,安洋動了動被饒愷握在掌心的那雙手。
「怎麼了?」饒愷轉頭看著她,臉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自從上次親親之後,他總忍不住再來一次。
可是安洋很少會有某種明顯的暗示,安洋對此也不排斥的,作為女生,還是三分之二個戀愛白痴,她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那種想法。
空氣在粉紅色的泡泡中溫度上升,兩人以前以後步行到階梯的平台,平台挺大,寫有鼓勵性的話語,在標牌附近有座角亭,亭中無人。
安洋轉頭詢問饒愷:「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饒愷不知是否理解這幾個字的含義,踩在她問題的尾巴立刻做了肯定回答。
一張方桌,四個圓凳,兩人面對面坐著,算算時間,兩個人認識到相愛吧即將五月,正是熱戀的上升期,可他們之間這個氣氛仍舊有些初識的澀感。
空氣在這對情侶大腦左右寫著相愛兩個大字,對視良久,一個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一個不敢再看下去,但又忍不住看他。
「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好看呢!」這本是安洋心中轉著圈的話,無意識說出來,她自己都還未發現,只是用一張痴女的臉看著饒愷。
饒愷認為這句話是一個肯定的暗示,心中摩拳擦掌幾秒,站起身上下吞咽口水,忽然間將自己的臉湊過去,雙手托住安洋的後腦勺,兩人的臉就這麼貼在一起了。
也許是氣氛到達了某個頂點,兩人默契分開彼此,饒愷摸著自己的臉意猶未盡,安洋則是側過身用手臂對著饒愷。
氣氛在粉紅色泡泡之中盡顯尷尬,兩人數十秒之間一句話未說。懸在空中的暖陽正一點點淡下去,沒多久居然落下了雨。
兩三顆四五顆的打擊在角亭的頂,刷啦啦的幾聲,忽然間就變成了轟隆隆的大雨,雨隨著風胡亂飄飛。
「居然下雨了,天氣預報只說今天是陰天,看來也只是個可能嘛!」安洋站起身,身上滾燙的溫度因著這忽如其來的雨風吹刷大半。
安洋冷靜下來,她轉頭看著饒愷,饒愷看著她的笑容,如沐春風,他走上前,將安洋輕輕攬進自己的懷裡,下巴剛好抵著她的肩窩,說道:「洋洋?」
安洋有那麼一刻是愣住的,她用自己的一雙手抱著饒愷的手臂,望著角亭外的雨,柔聲開口:「我不冷了!」
「那也是我的功勞,我要多抱一會兒!」饒愷的聲音像放在蜜罐中那般陶醉。
安洋沒有反應,她正望著角亭外的那個暗淡的太陽,這是一場太陽雨,也許最開始落下來的時候是有溫度的,但是隨著時間地點的推移逐漸變冷。
春雨冬雪似乎都足夠表面,它們也許可以下一整天,也許可以下一整周,不知疲憊的工作著是它們的常態。
即使再恩愛,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也會疲憊,當四肢僵硬的時候,某種麻酥酥的感覺便會席捲身軀。
沒有人想打破這個粉紅色的氛圍,卻有隻落荒狗孤零零地跑進來,它很小,全白色的毛沾著髒兮兮的泥巴,它抬眼看了亭子中纏綿的兩人,端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