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切成泡影

走到小區門口，我蹲在伸縮門的後邊，從縫隙里向街上窺探起來。今天的喪屍，好吧就稱呼這些曾經的同類叫作喪屍吧。其實我覺得，叫它們活死人似乎更加合適一些。今天的喪屍，數量似乎比昨天要少了一些。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一些喪屍離開了這條街道。但是對於我來說，喪屍變少了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這讓我穿越馬路到對面超市的過程，變得輕鬆了一些。

我跑到門衛崗亭里，按下控制鈕將伸縮門打開了一條剛好能容我側身通過的縫隙。從縫隙里擠了出來之後，我緊靠在身邊的牆上，探出半個頭來窺視著身邊是不是有喪屍的存在。哪怕喪屍變少了，我也不敢大意。我不是超人，一兩隻喪屍我能應付得了，但是一群喪屍，我就只有隻有等死的份了。這些鬼東西就和餓狼一樣，招惹上一隻，沒準就會引來一群。我可是親身體驗過這些傢伙的厲害的，它們那種鍥而不捨的精神，實在是讓我感到汗顏。

街道的喪屍三五成群的在那裡遊盪著，我小心翼翼的避讓開它們的目光，貓著腰一路小跑到賓館的安全通道下邊。我決定依然從這裡上到樓頂，然後從賓館這邊跳到超市的樓頂上去。雖然會有點費事，可是安全。而且超市卷閘門的控制鈕在室內，我從外邊可打不開那扇門。

有了頭一天的經歷，今天的我顯得鎮定多了。不慌不忙地順著樓梯走到賓館的樓頂，我來到昨天跳躍的地方。依舊是站在樓頂點燃了一支煙，然後在那裡吸著。今天的我，心裡沒有昨天那樣的慌張。我甚至可以站在樓頂的邊緣處，居高臨下的觀察著周邊的環境來。一隻只喪屍從下面的小巷裡鑽出來，混入到街道上它們同類的隊伍中去。它們之間總體的氣氛是和諧的，間或有那麼一兩隻會互相呲牙咧嘴進行著挑釁。不過很快就被同類之中塊頭比較大的給鎮壓下去。

我吸著香煙，饒有興緻的看著從腳下經過的那些喪屍們。我覺得它們的表現，其實和身為人類的時候相差彷彿。都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它們也有著它們的秩序，行走之間也知道排隊。當然其中也不乏有插隊的，這個習慣不管它們變成什麼，都改不了。

一支煙吸完，我將煙蒂彈了出去。隨後後退幾步，接著邁開大步向對面超市的樓頂上衝去。「嘭！」這一次我沒有再丟臉，雙腳落地的同時，早有準備的我順勢一個前滾翻將衝擊力給卸了開去。等我借勢站起身來之後，這才拍打了幾下身上的灰塵，向超市通往頂樓的樓梯道走去。一切都是那麼的輕車熟路，我心裡變得安然了許多，再也沒有昨天的惶恐。

「啪！」走進樓梯道，我很自然的打了一個響指。樓梯轉角處的感應燈應聲而亮，樓梯盡頭是一片燈火輝煌。看見燈光我才想起來，原來昨天我離開的時候，居然忘記了隨手關燈。

「純凈水，純凈水。」沿著樓梯下到一層，我嘴裡一邊輕輕念著一邊快速的用眼睛掃視著周圍的貨櫃。很快我就找到了碼放在一起的瓶裝水。沒辦法，超市裡並不出售那種大桶的桶裝水。我伸手拎了一件純凈水扛在肩頭，試了試重量。一件純凈水約莫40來斤重，我估算了一下從超市到我家的距離，隨後又拎了一件提在手裡。從超市到我家不過5分鐘的路程，80斤左右的東西，我還是可以扛回去的。扛著純凈水路過熟食櫃檯的時候，我順手拿了幾包簡包裝的午餐肉塞進上衣口袋裡。這東西閨女愛吃，往常怕不衛生沒敢給她買。現如今，有得吃就算不錯了。至於衛生什麼的，已經糾結不了那麼多了。

和昨天一樣，我跑到門口，側耳傾聽著門外的動靜。地上一具散發著惡臭的屍體，呈扭曲的大字形躺倒在那裡，這是我昨天的傑作。從它後腦流出的黑色血液和豆腐渣似的腦子都已經凝固了，上面爬滿了螞蟻。小螞蟻們將黑色的血塊和白色的腦子分解成細小的顆粒，排著長隊勤奮地向洞穴里搬運著。

我將耳朵貼在卷閘門上仔細聽了半晌，直到確認外頭沒有動靜之後，才伸手按下了門邊那個紅色的控制鈕。卷閘門那滋滋嘎嘎的聲音，讓我深惡痛絕。整條街，就這麼一種聲音出現。我不知道會不會吸引那些喪屍們的注意，我只知道我等不到卷閘門全開就要扛著水往家裡沖。每耽擱一秒，都有可能會遭遇到聞聲過來的怪物們。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等我將兩件純凈水從卷閘門那緩緩開啟的門縫裡扔到街上，隨後彎腰鑽出去之後。一抬頭就發現了十幾米外正蹣跚著腳步，臉上露出一絲詭笑的喪屍們正往這邊湧來。危急時刻，我還沒有忘記蹲下身體勾手按下了卷閘門的控制鈕。這些喪屍走不快，10幾米距離，我應該還有10幾秒的逃離時間。我不能因為慌亂，而將超市的大門置之不顧。要是超市被它們佔據了，我以後怎麼過活？

雖說城裡其他地方也有超市，可一來是距離我家太遠，二來我不敢確定其他的超市沒有被喪屍佔據。關上這家超市的大門，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裡，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情。按下了卷閘門的控制鈕后，我迅速地提起腳下的兩件純凈水，一溜煙跑向了街對面的小區。如今也不用擔心橫穿馬路會被車撞了，跑到路中間，我回頭一看。那些喪屍正奮力地邁動著雙腿，緊隨其後向我追來。

「不能讓它們追到小區門口來。」我心裡拿定了主意。要是讓這些鬼東西知道了小區里還有活人在，說不準就會堵著門不走了。忽然我的腦海中浮現了那個埋頭啃著人肉的男主播來，我不知道這些喪屍是不是也和他那樣對肉有興趣。伸手從兜里摸出了一塊午餐肉，三兩下撕開了包裝紙，一把砸向走在最前頭的那隻喪屍頭上將它砸了個趔趄。讚美佛祖，它停下了腳步，吸了吸鼻子。隨後一把推開身後的同類，趴到地上抓起午餐肉就往嘴裡塞去。

「吼，吼！」午餐肉的香味吸引了這群喪屍的注意力，它們眼裡已經沒有了我的存在。數十隻喪屍，開始在那裡互相推搡廝打起來。一隻女喪屍被一隻男喪屍推倒在地，可能是這一下把它惹惱了，就見它一抬胳膊，用那尖尖的指甲從男喪屍腿間摳出一對蛋來。這一招，只讓我覺得腿間一陣發涼。

男喪屍低頭看了一眼女喪屍，並沒有如同我預料中那般捂住襠部抽搐著什麼的。它只是將擋道兒的女喪屍推開，繼續向散發著午餐肉香味的地方擠去。看到這一幕，我明白了，這些喪屍是沒有痛覺的。或許異變的原因，就是來自於它們的神經？我不知道。沒有肉吃，蛋也行。女喪屍不挑食，將手裡的蛋塞進嘴裡咀嚼起來。一時間它是吃得汁水四溢，而我則是看得一陣反胃外加蛋疼。

趁著這些喪屍在那裡爭搶午餐肉的時候，我彎腰提起純凈水，跳過路邊的綠化隔離帶。快步向小區門口的伸縮門跑去。側著身子從伸縮門旁鑽了進去，我馬不停蹄的跑到門衛崗亭，按下了門禁的開關，將伸縮門徹底關上了。

將身體縮在門衛崗亭里，我慢慢探出半個腦袋從玻璃窗往外看去。拳頭大的一塊午餐肉早已經被喪屍們吃了個乾淨。現在的它們，正站在馬路中間四下張望著，尋找著我的蹤跡。我大氣而不敢出的將腦袋縮回來，背靠在崗亭里躲避著它們的目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我的腿開始發麻了，我才再次謹慎地探著頭向窗外看去。「啪啷！」不等我探出頭去，頭頂的玻璃就發出一聲破碎的響聲。一隻青灰色的手臂從外面伸了進來，在那裡四下亂抓著。長長的指甲險險從我的眼前掃過，再過來一厘米，我的眼珠子就要被它摳出去了。我心裡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從腰裡摸出那把菜刀，一刀砍斷了那隻手臂。

等我直起腰來之後才發現，不知何時臨街的崗亭外已經擠滿了喪屍。毫不例外，它們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我，還有我上衣的口袋。我瞬間明白為什麼這些喪屍能夠找到我了，我口袋裡還有一包午餐肉，它們是順著味道找過來的。此時我對這些喪屍又多了一點了解，它們沒有痛覺，嗅覺很靈敏，移動速度不快。

可是現在不是做總結的時候，門崗是用複合板做成的。經不住這些喪屍們的推搡。我要在門崗被推倒之前離開這裡，回家。我知道，之前我所有的計劃都化為了泡影。我的家，已經面臨著喪屍們的圍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