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江子簫站在二的玻璃前,右手夾著煙,包廂里的奢華的茶几上放著兩杯沒有動過的清茶,現在早已冷卻無溫。

他左手環在右上臂上,總有一股力量在牽引著他,目光不知不覺地盯著下那個越來越淡的小點。

助理走進來時,就看到江子簫站在窗邊,氣場異常的寒冷,自家老總向來威嚴,若有似無的散發著一種冷然,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咳了一下,「江總,這是剛剛送來的桑小姐的資料。」

江子簫走到沙發邊,接過檔案袋,修長地手指快速地翻看了幾頁,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逐漸浮現幾抹訝然,他向來不外現自己的情緒,看來桑榆到底是觸動他了,最後利落地合上。

助理察言觀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彙報道,「江總,我們再去z市調查的時候,好像還有人在查桑小姐的事。」

江子簫擰滅了手中的煙,問道,「誰?」

「葉部長的兒子。」

江子簫嘴角有了一絲笑意,端過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一根手指輕敲著桌面,葉向東現在才出手不是遲了嗎?人走茶涼,時間不等人。

桑榆一走出「海之角」立馬撥了一通電話給蘇淺淺,這一次那邊倒是接的很快。

「淺淺,原來國慶加班就是這個加班啊?」桑榆想說,這個可傷身了,終究抿了抿嘴,沒好意思說出口。

「你要笑就笑——」蘇淺淺嗡聲說道,這一**成千古恨啊。

桑榆咯咯地輕笑出聲,隨即冷靜地問道,「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蘇淺淺——」桑榆揚起聲音。「我明天正好回溱潼鎮,也好久沒見叔叔阿姨了。」

「他叫黎旭陽,我們公司副總。」

桑榆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笑容慢慢的隱落,好在電話那端的蘇淺淺也看不到,她沉默了一會兒。

那邊蘇淺淺也感到氣氛僵硬,「桑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的——」蘇淺淺是個簡單的女孩子,在感情上一片空白,每個女孩子都有盼望著一個騎白馬的王子來接她的夢。她渴望卻又有自知之明,因為王子終究攜手而去的公主,可是當黎旭陽猛然插足到她的人生,她卻不知所措了。

桑榆也感覺到她的擔憂彷徨,寬慰道,「淺淺,只要你喜歡他,他愛護你,還有什麼可求的呢?你看卡特不是嫁給威廉王子了嗎?」

蘇淺淺聽桑榆這麼一說,心裡倒是定下來。桑榆掛了電話,悵然地看著萬里長空,一望無際,她的眼裡一片蕭瑟,但願,淺淺的那個他能夠有那份堅持的。

她已經買好了回z市火車票,晚上八點,明早六點到達。現在準備去學校收拾好東西,再去一個地方,這樣的日子,普天同慶,她怕他會孤單。

只不過她沒有想到一回到學校,早有人在那守株待兔了。來人眼神彷若千年寒冰一般,千鑿萬鑿,彷彿要把桑榆鑿的灰飛煙滅,桑榆迷茫地看著她。

「我等你很久了!去了醫院,你不在!」喬絲瑜冷冷地把一疊照片砸到桑榆臉上,動作又快又准,照片鋒利地劃在桑榆的臉頰,一瞬間就起了幾條紅紅的長痕。

照片隨著風,輕輕浮浮地飄落在地上。她一笑,慢慢地蹲下來,撿起來幾張,隨意地一拍,撣撣灰塵。眯了眯眼定睛一看,一張張連續的照片,放佛是慢鏡頭回放,葉向東抱著她,憐惜傷痛,卻又帶著幾分無法言喻的驚喜。細細一看,拍照的人技術很好,朦朧細雨間,給了兩個人表情大大地特寫,那種愛恨離愁一一彰顯,明明是一對戀人,卻又不能相愛,落寞,無奈,這樣唯美的照片也難怪喬絲瑜憤怒了。

「拍的很好!」她揚了揚手中的照片,看著喬絲瑜布滿血絲的眼,她整個人似乎憔悴了許久。

「桑榆,你知不知道我和向東已經要訂婚了!可就是因為你的回來,他不見我——」喬絲瑜吸了一口氣,說道後面聲音已經哽咽。

「我愛他,不會比你少一分。阿愚,我只希望你離向東遠一些。」

「遠一些?」桑榆驚訝地看著她,覺得好笑,她一直在努力的遠離他們,偏偏他們一直揪著她不放。「難道我連留在這個城市的權利都沒有了?」

「遠離向東這才是對你好。」喬絲瑜看著她,彷彿一切是理所應當。

「對我好?」桑榆凄涼地一笑,「我不知道這幾年到底誰對我好過?」

喬絲瑜咬著牙,「你到底為什麼回來,四年都沉穩的過去了,難道因為你爸爸你不甘心,可是那都是你爸爸應得的,法理難容——」

「法理難容?呵呵——」桑榆聽到這一句,張狂地笑起來,笑的雙眼溢滿了淚水,「法理難容——」她又重複了一遍,「法理難容的不是我爸爸——」她捂住嘴,聲音凄厲,一瞬間整個人孱弱的不堪一擊,桑書江的事就是桑榆心中的一個毒瘤,一點一點滋生,沒有人替她治療,慢慢地深入骨髓,她爸爸是有錯,可是他為了那個錯付諸的代價遠遠超過當初的那個度,連帶著她的一生也賠進去了。

喬絲瑜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桑榆眼光里冷冽讓她心驚,好像她從來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一般。只聽見她寒意逼人地說道,「這幾年,我只明白一個道理,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人的**就像一個黑洞,深不見底,我爸爸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其實——」桑榆背過身,嘴角努了努,後面的話沒有再出口。

她的愛早已滯留在十八歲那年了,任憑風吹雨打,彩虹依舊沒有出現。

喬絲瑜心中的氣依舊沒有平復下去,尤其是桑榆的平靜更讓她躁動,她恨,葉向東的無情,更恨桑榆的歸來。她以為只要沒有桑榆,一切都會回到最初。

桑榆一步一步緩慢的走著,雙手緊緊地攥著,眼淚再也無法剋制住,滾滾落了下來。她的父親桑書江就是她的脊樑,她愛他的父親,敬重他,她也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人,又憎恨桑書江的所作所為。可是她也無法容忍那些人隨意地說著桑書江的不是,輕易地戳著她,讓她痛,讓她疼。

灼熱的淚珠一滴一滴地滑過臉頰,灑在剛剛被划傷的傷口上,火辣辣的憨疼,最後滴落在紅磚上,化作蒸氣,了無痕迹地消失。

她從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可是似乎大家都說她錯了,媽媽怨恨地拋棄了她,她理解。她和葉向東的分離,她也理解葉家的做法,可是誰能理解她?

桑榆捧了一束君子蘭,來到C市東郊墓地。這裡的大門也掛起了紅色的長條,慶祝祖國的生日。

墓園清清幽幽的,她沿著鋪滿雨花石的小路,拾級而上,周圍種滿了青蒼的松柏,寂寥空落。

走到墓碑前,半蹲下來,把花放下,看著墓碑上人,眼神怔怔地,痴痴了許久,最終化作一聲無力的低聲,「爸爸,阿愚來看你了。」

從包里抽出面紙,小心翼翼地擦著照片上的灰塵,「爸爸,原諒阿愚三年沒有來看您,阿愚怕,怕自己沒有勇氣。這幾年我過的很好,聽說桑果也考上了美國的杜克大學,爸爸,你小時候老是說桑果不好好學習,她現在成績可好了,比我強多了。」

頭頂忽然飛過幾隻不知名的鳥兒,那叫聲嘶啞長空。桑榆抬頭放眼望去,鳥兒任遨遊,一排排肅穆的墓碑,心裡驟然一冷,莫名地想到一句詩「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天地之間,她,孤寂一人,沒有歸屬,她只是一個漂泊的獨行者。那種凄涼的感覺她已經獨自體會了四年了,無依無靠的彷徨,精打細算地掙扎。

看著照片上的人,四十多歲的樣子,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儒雅帥氣,「爸爸,你為什麼那麼傻,阿愚很想你,真的很想你。」由於蹲的太久了,她的小腿彷彿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鑽心的麻癢。一站起來,眼前一陣眩暈,撐在墓碑上,許久,緩過來,眼神悠遠,嘴角蠕動,「我看到那封信了。」

桑榆低下頭,整張臉壓抑著無盡的痛楚,聲音中夾雜著無奈的哽咽。許多時候,身不由自地愚弄讓你深陷泥潭無法自拔,18歲的她不理解,而今,她終於明白。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滿了冷寂的墓園,墓碑籠罩在一圈金黃的暈輪下,莊嚴肅穆。桑榆迷迷濛蒙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手指揪著,最終悄然轉身離去。

踏上回溱潼的火車已是夜晚,城市的霓虹燈一閃一閃的,火車轟隆轟隆地向終點駛去,坐在窗口,外面漆黑一片,偶爾燈光點點,就像夏日的螢火蟲,讓黑夜充滿了希望的點點星光。她右手托著腮,墨色的眼眸暗淡深邃,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地,陷入沉思中。已經坐了五個小時了,身子僵硬地發酸。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拎起包緊緊地夾在咯吱窩下面。

因為是長途這時候很多人都睡了,偶爾一些人還在打牌,她走在狹窄的過道里,突然後方一個力量向她撞來,她身子向前傾去,待她穩住身子,那人已經向前面快速地越過她走了。

她撇了撇嘴,向洗手間走去。

回到座位上,對面是一對年輕的情侶,看樣子還是學生,兩個人親昵地手挽著手,女孩倚在男孩子的肩上,黑乎乎的頭靠在一起。桑榆看著這一幕,眼睛一澀,微微撇過頭。

那一年,葉向東去參加暑期夏令營,她捨不得和葉向東分別那麼久,求了桑書江許久,最後寫了一紙保證書,桑書江最終同意把她和葉向東一起參加夏令營了。兩個人一路上就像這對情侶一般。現在想起來,桑榆還是感激的,至少上蒼讓她在18歲之前擁有一個童話般的幸福時光。

清晨的曙光悄然躍出地平線,桑榆緩緩睜開眼睛,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幾分雀躍,一掃多日的抑鬱,終於要到了。

隨著人潮湧動,桑榆出來的時候,臉角上洋溢著一種解脫的幸福。溱潼鎮是Z市邊郊小鎮,小鎮依山傍水,清幽宜人。桑榆在6歲之前都是生活在這個小鎮上,這裡也是她18歲之後的唯一可去的地方,每年除夕她都是在這裡一個人度過的!這裡對她早已不僅僅是一處住所,更是一種精神的支撐。

看著東方紅澄澄的太陽,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說不盡的楚楚動人。在她興奮的期間,卻不知道另一個人正開著車,怒發沖關向溱潼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有姑娘建議陳總要阿愚全方位360度無死角愛撫作為懲罰,哈哈,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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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未晚(高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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