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8章
那天晚上蔣衾去睡了書房。
靳炎把孩子哄上床,坐在床邊上長吁短嘆,很有點不勝唏噓的意思。
黎檬穿著小花睡衣,眼巴巴問:「蔣衾真的會離開我們嗎?」
靳炎不說話,半晌反問:「他說不帶你走?」
「嗯,他說你需要我的股權。」黎檬突然感到很好奇:「爸,你說蔣衾哪點不好,為什麼你還在外邊找別人呢?」
「我只愛你媽一個。」
「那那個徐曉璇是怎麼回事?」
徐曉璇就是打電話給靳炎說她懷孕的女明星,靳炎根本沒敢確認,他直覺第一反應就是給錢,給多多的錢,只求蔣衾別知道這件事。
他不是怕蔣衾知道了會鬧分手——當時他怎麼也想象不到蔣衾有一天真的要跟他分手。他只是覺得,不管是不是真的,蔣衾如果知道了,應該是非常傷心的。
靳炎從小就知道,這世界上對他好的人不多,而蔣衾排在第一個。
「我當時真的喝多了,」靳炎頹然道,「現在想想當時那酒應該不大對,那種地方保不準酒里摻了點助興的東西……問題是衛鴻那天也在啊,他喝得不比我少啊,他怎麼就溜達著回家了呢?」
黎檬鄙視道:「歸根結底還不是你自制力不強。」
「你懂什麼,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呢?酒是個害人的東西,你長大了最好少沾。」
靳炎凝神想了一會兒,又說:「不對,你媽今天提起另外的事……問題我怎麼也想不起我還有什麼事對不起他。」
黎檬一骨碌爬起來:「對的對的,那天我去酒店找他,他說覺得你現在變了,還說覺得你很可怕!你幹什麼壞事給蔣衾知道了?」
父子兩人茫然對視,都完全摸不到頭緒。
但是直接問蔣衾是不可能的——蔣衾口風之嚴難以想象,放在革命年代那就是一標準的烈士。
黎檬小心翼翼的問:「爸,你覺得如果蔣衾真的走了,他會上哪去呢?」
靳炎隨口道:「我怎麼知道。」
「他還會留在這個城市嗎?這樣我每個周末還能去看他。」
「不知道。」
「那……他有親戚嗎?」黎檬眼珠一轉,說:「我從來沒聽說蔣衾還有家人。」
靳炎微微一震,剎那間想起蔣衾的父母。
他對那對大學教授夫妻的印象如今已經非常淡薄,最深刻的一幕是有一次他在街上遇到蔣衾,停下來剛說兩句話,他母親就來了,拉著蔣衾低聲問:「你怎麼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快走快走!」一邊抬頭掃了靳炎一眼。
那一瞬間給靳炎留下的印象之深,甚至後來他父母拿著刀把他們趕出門的場景都有些模糊了,那一眼卻還留在靳炎的記憶里。
從那時起他就再沒把那對高知夫婦放在心上。蔣衾跟他來到這個城市打拚的時候,他們兩個都一窮二白,後來混出頭了,蔣衾開始給他父母打錢,但是沒過多久那對夫婦就換了賬號,顯而易見是真正的恩斷義絕。
後來蔣衾用了靳炎的手下——那是他僅有幾次動用靳炎的勢力——查清楚父母搬到了什麼地方,然後經常買東西讓人送去。
但是之後那東西也退回來了,收到包裹的當天蔣衾不在家,靳炎看了就讓人扔了,事後沒讓蔣衾知道。
如果他們離婚了,蔣衾會不會回去呢?
如果他回去了,父母還會不會接受他呢?
靳炎以前特別恨蔣衾的家人,後來隨著年紀增長,慢慢也能理解那種清高、富裕、書香門第傳統夫妻的想法了。他試著以身代入一下,覺得蔣衾回去后被接受的可能性實在相當低。
不能離婚啊,他心裡沉沉的想著。
那天晚上靳炎一個人躺在床上,做了個夢。
他夢見很多年前的一個夏天,好像自己才□歲的時候,跟保姆搬到弄堂一個小小的院子里,鄰居家小男孩站在院子門口,皮膚白得彷彿女孩子,眼睛黑黑的濕漉漉的,好奇的往裡邊看。
「喂,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蔣衾。」
「蔣什麼?嗯算了,走,哥帶你去河裡抓魚。」
「哦,好。」
年幼的小蔣衾於是傻乎乎把手擱在靳炎掌心,倆小孩跑著去抓魚、抓知了、掏鳥窩,整個夏天的瘋玩,直到蔣衾的父母從國外遊學回來,得知一切之後恨得不行。
「媽媽跟你怎麼說的,離隔壁家小孩遠點知道嗎?」
「他們家不是好人,他爸是……他媽也不是他爸的正經老婆。跟你說你也不懂,總之咱們這樣的人家可不能沾上這種事!」
「看看你整個暑假都學什麼了?鋼琴也不彈,大字也不練,去井邊上跪著去!」
「晚飯前把爸爸給你布置的家庭作業補齊!以後不準再隨便出去玩!」
……
靳炎在弄堂里住了兩年,直到消息傳來,他媽死了。
沒有名分的私生子,立刻陷入到無依無靠的境地里去:他爸只偶爾才想起他,他的兄弟們則恨不得他早點死。
那段時間靳炎喜歡上了聽蔣衾彈琴。
蔣衾練琴的時候,就把後院窗戶打開,靳炎像個猴子一樣竄到牆頭上,聽見他在琴房裡一遍一遍的練《致愛麗絲》。
當時他並不知道曲子的名字,只覺得好聽而已。後來他在各種音樂會、高級酒會上聽見人彈,沒有誰能像記憶中蔣衾一樣彈得那麼好,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靳炎十一二歲的時候,成了滿街小孩的頭兒。他表現出了典型的父輩基因:殘忍,果斷,剛毅,有號召力,是個天生的領袖和梟雄。蔣衾當時還在規規矩矩的上學,從不上街來跟他們一起混,但是他仍然被靳炎罩著。每當他被人堵小巷子、搶零花錢的時候,只要大叫一聲靳哥哥,靳炎立馬橫空出現,稱之神兵天降也不為過。
那段時間射鵰英雄傳紅遍大街小巷,靳炎偷偷跑去錄像廳里看過,再聽蔣衾奶聲奶氣叫他「靳哥哥」就倍感豪邁,從此不顧蔣衾的反對,執意叫他「蓉兒妹妹」。這個外號一直持續到蔣衾十五六歲為止,因為那時蔣衾上高中了,拳頭硬了,靳炎再敢這麼叫,他兜頭按著靳炎就揍。
當時靳炎已經是這塊地方名副其實的小混混頭兒,不說馳騁風雲,一呼百應是有的。因為跟人械鬥搶地盤、拎刀打群架還進過幾次少管所,就算最老到的片兒警聽到他的名字,都倍覺頭疼。
而蔣衾是另一個極端:他斯文俊秀,學習出色,多年資深三好學生,彈一手好鋼琴,而且英文流利順暢,據說父母早就打算好把他送出國留學。
這樣的人偏偏敢拉著靳炎按倒就揍,靳炎被打得哎喲叫喚,卻從不還手。
其實那是靳炎生命里最慘淡的日子:在多年酒色無度之後,他父親終於死在了女人的裙底下,身後留下不計其數的家產和一條價值萬金的走私航道。靳炎頭上的幾個哥哥此時全都長大成人,沒有一個是吃素的,當即在靈堂前爭作一團。
他父親在時還能對老來子照拂一二,走了就真的沒人管靳炎了。如果不是蔣衾偷偷把零花錢給他,又從家裡偷錢幫他交學費,估計靳炎當時就會被高中開除學籍,從此真正淪為打家劫舍的小混混。
多年後靳炎有一次在酒桌上喝醉了,強行摟著蔣衾對別人說:「老天其實很厚待我啊!小時候有老娘,老娘走了還有老爹,等老爹也翹辮子了,還有你們蔣哥管教我照顧我。沒有你們蔣哥,哪有我的今天啊!」
同桌人紛紛稱是,都過來給蔣衾敬酒,弄得他哭笑不得。
靳炎比蔣衾大了一歲多,知人事卻比他早好幾年。那時靳炎天天跑去錄像廳混日子,有時候裡邊放一些粗製濫造的三級小黃片,他也跟著在後邊看,看完回來血氣沸騰。
但是當時跟他們一起混日子的小太妹很少,就算有幾個長得也不漂亮。靳炎生命中出現的第一個美人,就是他的「蓉兒妹妹」。
蔣衾十五歲時已經開始發育,聲線變沉個頭竄高,皮膚白得如同冰雪,眼珠是淡淡的琥珀色,在學校里很讓小姑娘們臉紅心跳。按理說他跟三級片上濃妝艷抹的光屁股女人完全不相像,然而靳炎卻覺得,蔣衾怎麼看怎麼漂亮,怎麼看怎麼誘人,大夏天穿短袖的時候還讓他流過幾次鼻血。
那時候沒有同性戀這個概念,靳炎只知道有些哥們兒在一起互相打炮。他看著蔣衾覺得發饞,就半誘騙半強迫的哄蔣衾陪他「體驗體驗」。
少年時代的蔣衾對他一向有種盲目的信任,於是緊張的脫了衣服任他上下其手。結果靳炎是二百五,手下沒輕重,半途中指甲狠狠一擦刮,疼得蔣衾差點沒抽過去。
靳炎慌得抱著他直親,好不容易才讓蔣衾緩過來,然後說什麼也不願意了。
靳炎只好抱著他自力更生,結果發現這一點也不難——看著蔣衾的臉,他自己沒怎麼動手就痛快的射了。
為此蔣衾兩個星期不願搭理他,連作業都不給他抄。
蔣衾上高中的時候,他父親在美國的教授朋友決定把孩子送來中國旅遊,並且在蔣家住了半個月。
那美國少年比蔣衾大兩歲,個頭足有一米八五,玩一手好籃球,金黃色短髮,一隻耳朵上打了耳釘。當時外國人走在大街上已經不會被當做珍稀動物那樣被圍觀,但是在高中里,那小美國佬還是個稀罕物兒,每天引起大量學生駐足觀賞。
是的,他每天去接蔣衾放學,就像個發光體一樣定時定點出現在學校門口。
蔣衾因此很惱怒,因為他每天放學都是跟靳炎一起走,而他父母卻是堅決制止孩子跟靳炎來往的。小美國佬眼睛很尖,他怕人告密。
小美國佬一點不覺得自己討人嫌,每天笑嘻嘻的跟在蔣衾後邊跟他天南海北神聊。雖然十句里未必能得到一句回應,但是他仍然津津有味,毫不厭煩。
靳炎為此相當吃味,在他眼裡看來,蓉兒妹妹就是他的,任何人稍微看一眼都不行——為此他策劃了幾次恐怖行動,每次都因為小美國佬機警,從而僥倖逃脫。
所幸蔣衾不大理睬小美國佬,只要三個人都在,他就只跟靳炎說話,一副「我完全不會說英語」的樣子。靳炎有一陣還很慶幸蔣衾英語不像他其他學科那麼牛逼,但是很快他發現他錯了。
那是他們高中暑假第一天,期末考試完后全班狂歡,膽大的男生甚至弄了點啤酒互相灌。結束后蔣衾先走了,小美國佬照例屁顛屁顛的跟上,靳炎本來要去打撞球,突然靈機一動,跑去半路上跟蹤蓉兒妹妹。
結果就是在弄堂門口,他看見小美國佬硬拽著蔣衾,很急切的說著什麼。他一個勁伸耳朵,偏偏又聽不懂美國人那麼急那麼快的英語,只能看見蔣衾面無表情,半晌才回一個字:「no。」
美國佬:「#$%^*&(^%##^……」
蔣衾:「no。」
美國佬:「……」
蔣衾:「no。」
靳炎簡直笑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美國佬急了,做了個動作讓他差點跳出來——他一把抓住蔣衾的手,低頭往他臉上親去!
靳炎那一瞬間的心情是很複雜的,第一感覺是:我靠這小美國佬是變態!緊接著是:蔣衾只有我能親他又算哪根蔥?!
他立刻抄了塊磚剛要跳出去,就只見蔣衾一把推開美國佬,二話不說當胸一腳,當場把人踹出了兩米開外!
「getawayfromyoujerk!」蔣衾暴怒道:「leavealone!」
靳炎:「……」
後來娛樂圈裡朋友懷疑靳炎這樣的人怎麼能生出十四歲通曉三種語言的兒子,簡直不符合遺傳學原理。靳炎對此認真的解釋:「你們不懂,是孩子他媽的基因牛逼。」
小美國佬淚奔回國之後,靳炎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他也想親蔣衾,想做更親密更過分的事情;他不能允許別的男生女生靠近蔣衾,因為這個從七八歲起跟在自己屁股後邊掏鳥捉魚的小男孩,那是他一個人的所有物。
靳炎無師自通的明白了什麼叫同性戀,雖然他也喜歡毛片兒上身材火爆的艷星,但是他從心裡更渴慕這個跟自己一樣帶把兒的兄弟。
靳炎最大的幸運在於,這種十幾年的鐵哥們有一方突然變彎的事情九成九都要演變為杯具,不是兄弟反目就是翻臉成仇;只有他幾乎沒費什麼挫折,就把蔣衾騙上了床。
很多年後他沾沾自喜的問:「喂蔣衾,其實當時是你先暗戀我的對吧,是不是也覺得哥當年很帥很英俊?」
「是啊,」蔣衾淡淡道:「尤其是你穿開襠褲掏鳥窩的時候。」
蔣衾一直對他們失敗的第一次耿耿於懷。
那是高二寒假蔣家父母出差,蔣衾逼著靳炎來他家複習功課。靳炎當時已經是當地小混混的頭了,很有點准黑社會老大的風采,大半條商業街的業主們都怵他。然而蔣衾一聲令下,靳炎百般不情願也得帶著書包上門去聽訓,稍微遲到五分鐘都不敢。
除夕當晚搞定寒假作業,蔣衾親自炒了兩個菜,開了瓶紅酒,兩人在漫天煙花下相對吃飯。就是那天靳炎喝多了,摟著蔣衾含混不清的問:「跟哥過一輩子好不,嗯?」
「說胡話呢你。」
「沒說胡話。你要願意就點下頭,不願意就算了。」
蔣衾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靳炎只覺得全世界焰火齊放五彩繽紛,瞬間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滿心裡只有一句話就是:他答應了,他答應了。
他低下頭去狠狠親吻蔣衾,混亂的呼吸裡帶著急切和粗魯,雙手用力奇大,肌肉綳得簡直微微發抖。蔣衾想抽出手腕卻差點被他勒斷指骨,開口呵斥卻又被咬到了舌頭。
那是他們最為慌亂和狼狽不堪的第一次,靳炎完全沒有實戰經驗,而蔣衾幾乎兩眼一抹黑。進入的時候他簡直要活活疼昏過去,疼痛稍微減退後他立刻兇狠的咬了靳炎一口,差點咬下靳炎肩膀上一塊肉。
那個齒痕一直留了很長時間,等靳炎成年後才慢慢消退。然而他覺得一點也不虧,畢竟當時很爽——本來他覺得蔣衾畢竟是男的,這種事情再刺激,也不會有小黃片上男女在一起那麼爽的。
然而事情卻很出他的意料。
蔣衾從小嬌生慣養,皮膚異常光滑細緻,又有點涼浸浸的,摸上去像是觸碰綢緞一樣讓人相當舒服。同時他體型雖然削瘦,卻不像很多青春期少年一樣瘦得嶙峋,也不像靳炎那樣肌肉全綳在骨頭上。他的身體看上去很有點勻稱柔軟、骨肉均亭的意思。
靳炎於是很饜足很亢奮,一直擺弄到半夜,直到蔣衾哭得嗓子都啞了,臉色更是白得跟紙一樣才勉強停手。結果蔣衾第二天就高燒一路燒到三十九度。
事後靳炎足足賠了半年小心,賭咒發誓無數遍,才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
高三那年蔣衾沒少用這個來要挾靳炎好好學習,而靳炎就像所有怕老婆的男人一樣,只能蔫頭蔫腦的豎著耳朵聽訓。最後複習階段簡直生不如死,靳炎天天被迫做題到深夜,商業街的業主們和少管所的警察叔叔們都深以為奇。
大概是被蔣衾一代考神的威力所影響,靳炎高考竟然只差最末流大學分數線十幾分。按理說這時候他就應該乖乖捲鋪蓋上技校去了,但是很突然的,靳家幾個哥哥出面疏通交錢,讓他上了大學。
原來當時他們家族那血流成河的奪嫡之戰終於落下序幕,該掌權的掌權了,該發財的發財了,該送命的也送命了。勝利者們開完慶功會突然覺得自己忘了點什麼,一拍腦袋說:哦尼瑪!咱們還有個親兄弟呢!
靳炎畢竟比他兄弟們的平均年齡小了十幾歲,第一是私生子,第二沒有母家勢力,對勝利者們完全不能造成威脅。況且他本人相當有點混黑道的天分,要是能培養出感情,保不準以後還是個助力。
蔣衾當時考上了全國重點,七歲以來第一次不再整天跟靳炎廝混。開始他還不覺得,等到上大二的時候,才突然發現靳炎好像有點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浮躁、粗心、逞強鬥狠的少年,而是個年輕穩重、頗有城府的男人了。相反一直在兩人關係里承擔監督、修正、引導作用的蔣衾,在靳炎面前倒是顯得有點學生氣。
蔣衾不知道靳炎在這兩年裡瘋狂吸收了來自黑道家族的能量,幾乎每天都在脫胎換骨般的成長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靳炎其實已經變成了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完全不認識的人。
靳炎自己心裡清楚,卻刻意不讓蔣衾意識到這一點。
因為他愛他——如果說少年時代他只是喜歡蔣衾,現在他已經是在愛這個人了。
其實按照蔣衾的脾氣,哪怕發現靳炎在往那條路上走,也不會立刻對他產生什麼反感。蔣衾反應比較慢,一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往往能完美應對,而那件事引發的情緒卻要很長時間以後才能給他造成漫長的、持續性的影響。
靳炎深知這一點,卻不能冒蔣衾當場翻臉離去的危險。
在蔣衾這件事上,他一點風險都不能冒。
所以每當蔣衾放假來看他的時候,他都表現得非常正常:跟同學侃大山,看球賽,出去喝酒,帶蔣衾一起打遊戲。不得不說這番偽裝成功到了極點,蔣衾雖然直覺疑慮,卻仍然盲目的、毫無異義的選擇了相信他。
他最多只是覺得三等學校魚龍混雜,靳炎可能受了點影響,不過因此而穩重下來倒是件好事,他也放心了很多。
這種完全不符合蔣衾智商的、愚蠢的信賴一直持續了很多年,甚至當他們倆的事情爆發,蔣家父母一眼看出自己兒子所愛的那個男人其實非常危險、並不擇手段極力拆散他們的時候,蔣衾都完全沒覺得靳炎跟以前有什麼不同。
他用了很多年才發現,這個讓他為之而離家出走、前途盡毀的男人,其實早就不是他以為的那一個了。
而當初被他按著寫作業、一起在除夕夜陽台上看煙火的少年,已經在歲月的長河裡永遠離他而去,從此只留在了少年時代悠遠深長的回憶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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