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危險的顧韻之
言上看著坐在會議室最上方的蘇啟雲侃侃而談,他低著眼帘玩著手裡的筆。
蘇啟雲開會的重點就是三件事:1、暫停正新土地的開發。2、開始加大新盤的力度。3、年前交定金的顧客可以多一個點的折扣。
下面的股東都點頭稱讚,蘇啟雲一臉得瑟,現在他在正新也算是順風順水,父親對自己也像是更加重視了。
「老爺子現在身體怎樣?」散會後,幾個股東都問道。
蘇啟雲道:「家父現在總是全身乏力,容易勞累,有時候吃飯都沒有力氣,勞煩各位關心了。」
幾位股東相互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複雜,蘇言上不趟這渾水,快步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蘇啟雲卻跟在後面進來了。
「你看到那些老賊的眼神了嗎?一個個的巴不得老頭子趕緊死掉。都是正新的老臣怎麼一個個都人模狗樣呢?」
「那也未必是所有人都如此。」言上回答。
「你就不想給母親報仇了嗎?都兩個月過去了,你一點行動都沒有。」蘇啟雲看了言上一眼。
言上目無表情,他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照片放到桌上。
蘇啟雲馬上拿起來一看,全是覃麗私下裡與股東接觸的照片,他看了言上一眼:「她就這麼等不及了呀。讓我把照片拿回去給老爺子看看。」
「急什麼。」言上道:「幾張照片能代表什麼,她隨便狡辯幾句就過去了。」
蘇啟雲想了一會兒:「那怎麼辦?如果中間有兩位股東願意把股權賣給覃麗,那老爺子的遺囑也未必有用。」
言上摸了摸桌上的盆栽:「這個事只能怪你,你什麼機會都不給他,我也沒有辦法。」
「什麼意思?」
言上拿起外套:「做得多,錯得多。」
蘇啟雲看著出門的言上,摸了摸下巴,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和聰明人聊天收穫多。」
言上開著車,他的內心不能說毫無波動,蘇若塵風光一輩子,在商場縱橫多年,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是這兩個兒子卻都沒有養好。
他回到蘇家,照例無事不去蘇若塵的別墅,他步入自己的家,卻看見秦伯在等他。
「少爺。」蘇言上很意外,秦伯一般不會自己來找他。
「秦伯,有事嗎?」言上問道。
「是這樣,也不是什麼大事,老爺說明天晚宴會有老朋友來看望他,希望少爺們都到場。」秦伯恭敬的說。
「好。」言上沒有拒絕。
他從口袋裡掏出照片遞給秦伯:「這是覃麗私會股東的照片,至於為什麼蘇若塵會明白「。
秦伯立馬把照片收下,準備離開。
「告訴蘇若塵,他的三個兒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包括我。」
秦伯回頭望了蘇言上一眼,眼神慈祥,咧嘴一笑,走了。
蘇若塵看著照片:「覃麗這是要買股權啊,這個女人我太小看她了。」
「那老爺準備怎麼做?」秦伯問。
「她知道子豪不爭氣,憑能力憑才能都不可能繼承正新,所以想著法子為子豪謀位置呢。這個女人就是太貪,如果她老實本分,我百年之後不能給她幾份產業讓他們母子衣食無憂嗎?既然她耐不住性子,索性想辦法讓她安靜一點。」蘇若塵嘆口氣說。
「其實三公子雖然囂張跋扈,但是也還單純,只是夫人就多心了一點。」
「什麼囂張跋扈,他的囂張跋扈都是人慣出來的,這樣的性格怎麼能去繼承正新。」蘇若塵搖搖頭:「明天我把他調到郊外的項目去。」
「那恐怕夫人又會要鬧一陣子了。」
「鬧就鬧吧,反正我現在是病人,沒有精神理會她。明天顧炳坤和韻之來的時候,你要把韻之安排在言上對面。」
「知道了,老爺是真心疼二少爺,韻之小姐可是顧先生的掌上明珠呀。」秦伯笑道。
「言上沒有後台撐著,自然我要幫他的,顧炳坤在南亞雖沒有什麼投資,但在整個島投資的項目可是正新的五倍,我與他向來交好,就算多年不會生疏。他的為人秉性我很清楚,是個君子。你明天一定要安排好。」
蘇家的家宴一直都是比較正式的,以前是每天晚餐都需一起吃飯,自從蘇若塵病了以後,大家也都各自安排自己的,言上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但秦伯來請自然就是有事。
他走進門廳的時候,人都齊了,大家都望向他,他大方的坐下,這才注意到對面坐著一位女孩。
她看上去年紀不大,穿著白色的毛衣,留著齊劉海,長相清秀,言上看見她正目不轉睛的望著他,碰上言上的目光,她居然展顏一笑。
「言上,這是顧伯伯和韻之妹妹。」蘇若塵有氣無力的說,還咳了兩聲。
「顧伯伯好。韻之妹妹好。」言上站起來打了個招呼,他一時間就知道今天的晚宴便是讓他與顧韻之相親。
家裡的女眷也都來了,覃麗格外的熱心招呼著顧韻之。
「蘇兄好福氣,八年未見,少爺都長得一表人才了。」顧炳坤嘆道。
蘇若塵笑道:「上次你見老大老三他們都只有一二十歲,現在啟雲結婚了,子豪也大學畢業了,還有我這個老二,剛剛從英國回來。你就是走動少了,八年見一次,人生有幾個八年。」
「雖然我們隔得不遠,但彼此都忙,想見也不容易。要不是韻之過來讀書,恐怕我們這會子還見不到。」顧炳坤長得也很清秀,雖然也是商人,但溫文儒雅,是個儒商。
「韻之啊,你這次過來是在哪裡讀書?」覃麗笑著問。
「我去沃頓。」顧韻之大方的回答。
「喲。」米蘭笑了起來:「去沃頓啊,那你這裡還有一位學長呢,言上也是那裡畢業的。」
「真的啊?」顧韻之很是驚喜:「那以後有什麼不懂的請言上哥哥指教。」
「二公子也是沃頓畢業的?」顧炳坤讚歎道:「不愧是蘇兄的兒子,一個個不僅長得玉樹臨風,還有實力。」
言上默不做聲,只慢慢的吃著飯。
「我們家子豪也是商學院畢業的,有空可以多和韻之妹妹聊聊。」覃麗馬上說道。
顧家她雖然沒有聽說過什麼,但是看老爺如此盛情款待,應該也是一流的人家,蘇啟雲已經結婚,怎麼樣也輪到她家子豪了,難道還輪得到一個野種?
「顧兄放心,韻之在這裡讀書,住在我家別院就行,一個人清清靜靜也安全,我也方便照顧。」蘇若塵看著韻之道:「一晃眼,韻之也是大姑娘了,你不要拘束,你別院就在言上附近,有什麼事你直接找他就好。」
顧炳坤當然也聽出來蘇若塵的話外之音,他打量著言上,確實美如冠宇,氣質又很清冷,有著王者之相。能考上沃頓又直接選去英國,能力也不再話下,只是聽說母親是個演員,背景是弱了一點,但蘇若塵這麼推薦和撮合,看來是想讓他當繼承人啊。
顧韻之看著蘇言上,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男子,長相如明星一般耀眼,但他絲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帶著幾份孤傲和寂寞,在這熱鬧的飯桌上也只是冷冷的吃著飯,可恰恰就是這種氣質深深吸引了韻之。
言上毫不在意別人的打量,他沒有興趣的事和人,永遠不會讓他多留意一眼。
「對了父親,臨近新年,樓盤那邊會有許多人交定金,需要人親自坐陣,我這邊實在走不開,您看讓子豪過去行嗎?」蘇啟雲道。
蘇子豪正大口扒著飯,聽到他的名字愣愣的抬起頭,覃麗見他這蠢里蠢氣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這顧家表明是來挑女婿的,自己兒子還一副蠢樣子。
蘇子豪對顧韻之沒有半分興趣,長相一般,沒有大紅唇。身材一般,沒有S曲線。氣質也一般,一點也不妖嬈,根本不是他蘇子豪的菜,所以任憑覃麗如何賣力,他反正置之不理。
不過去新樓盤管錢他是十萬分的願意,山高皇帝遠而且還一人為大,於是他馬上點頭:「父親,我願意去。」
蘇若塵本想讓他去分部,但有客人在他也不好反駁,只好同意了。
覃麗氣的臉色也不好了,這個蠢兒子,蘇啟雲什麼時候這麼好心過,今天突然這般提議,會有什麼好主意,說不定憋著什麼壞呢。
但是她一個女人又有貴客在,肯定是不能做聲的。
她暗暗著急又無可奈何。
言上吃著飯,心知肚明,蘇啟雲這般安排是領悟了他那句話,新盤定金,如此龐大的資金,以蘇子豪的性格哪有不亂來的道理。
他沒有表情,只當做沒有聽見,低著眼帘。
家宴過後,蘇若塵要子豪與言上陪著韻之走一走,子豪沒有興趣,出了蘇若塵的門轉眼就跑去酒吧了,只留下言上和顧韻之。
外面的天氣很冷,言上穿著灰色大衣,雙手插著兜里,往前走著。
韻之也裹著棉衣跟在言上的後面,言上不善言語,只自己走著。
韻之小跑追上他:「你為什麼只看戲?」
言上看了她一眼:「看戲?」
「今天飯桌上,啟雲哥哥提出讓子豪哥哥去新盤,蘇伯父面上是有些猶豫的,恐怕本來是另有打算,然後覃阿姨聽后也坐立難安,我想覃阿姨也不想讓子豪哥哥去。照理說,能去新盤坐陣是好事,為什麼長輩都各懷心思呢?我想無非是平日里啟雲哥哥和覃阿姨就不對付,而子豪哥哥又喜歡闖禍,所以大家才會如此。只有你裝做什麼都不知道,只吃飯,你不是看戲是什麼?」韻之聲音清脆,說起話來邏輯又強,很是通透的樣子。
言上有些驚訝,多看了韻之一眼,心裡暗想:這個女孩子不簡單。
言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蘇家的家事他也不願和外人說。
韻之跟著言上身後:「蘇家真大啊,這麼大片土地和莊園一樣,走半天都走不到頭,言上哥哥,你住在這裡很寂寞吧。」
言上不想回答她的問題,慢慢的朝前走,韻之和他並肩而行,不時打量著他:「你平日里也不愛說話嗎?」
「不愛。」
「那你平日里喜歡幹什麼?」韻之追問,她性格似乎很是活潑,顧炳坤把她養得比較自由,雖在上流社會,但上流社會的惡習她一個也沒有,很是天真爛漫。
「喜歡清靜。」言上冷冷道。
「不喜歡說的人,想得比較多。」韻之突然說。
言上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女孩很危險,他停下腳步:「這是我的房子,那邊是你的,我先進去了。」
言上說完,自顧自的走了。
這個女孩長相單純,但觀察細緻入微,分析能力又極強,能考上沃頓智商也很高,這樣的女孩確實只能迴避,不然一點點的你就會被她看透。
韻之看著言上的背影,甜甜一笑:「看來,對我沒有興趣呀,不過沒有關係,我對你有興趣就行。」
言上回到房間,蘇啟雲已經開始動手,蘇子豪被扯下來是遲早的事,這個人沒有才能就算了,本性還不好,頭腦簡單又衝動霸道,被趕下來也好。
他打開胸口的金錶,看著母親的照片,他知道覃麗不會是撞倒母親的幕後主使,但她見死不救,甚至因為怕被牽連,連120急救電話都沒有打。
這樣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如願以償呢?
他冷笑起來,把表合上。
洛櫻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儘管外面北風呼嘯,但她很快就睡著了。
雪花飛舞,隨風飄起,在這城市的上空盤旋……盤旋……
城市的另外一個公寓里,一個年輕女人她獃獃的看著桌上的兩片白色藥片發著呆,她臉色蒼白,長發垂在臉旁,她猶豫了一下,最終把藥片放進口裡吞了下去。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扭曲,笑到不能自己,全身顫抖,但是眼淚卻又流了下來,她打開洛櫻的微博,私通道:「救救我。」
可是她微微發抖的手卻沒有勇氣按下發送,良久,她抹掉了那行字。